她就說謝珩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十來天前,他人還在長平郡,這出折子戲卻已經在帝京唱響。只怕那些茶館酒肆里說的正熱鬧的,也是長寧那事改編後的故事。
不管是他自己想的主意,還是背後有人幫他,十八歲的謝珩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機城府,溫酒只能自愧不如。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只覺得五臟六腑燙的不是滋味。
徐洪武慢悠悠的說:「天子一怒,伏屍百里。萬民之怒,又當如何?」
能如何?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也不是好坐的,原本這些年就各處暴亂不斷,稱王稱霸的比比皆是。
若是謝珩這事處理不當,造成群情激奮,有心之人掀竿起義,這大晏還能不能繼續姓趙,還真說不准。
溫酒只知道,這個少年,果然得罪不起。
「行了,這戲也聽完了。」
徐洪武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來,「這大理寺你還去不去?」
「去。」
溫酒不假思索道。
徐洪武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當真要去?」老郡公特別想說其實她去了大理寺也不能做什么,又不能把人搶出來。
溫酒想了想,「夜里寒氣重,他衣衫單薄……」
「行行行。」
徐洪武連忙打斷道:「老夫我喪偶多年,著實想不到這些。」
他說完,叫了隨從上來給溫酒帶路,「要去趕緊去,在事情沒有了結之前,大約也只能見這一面了。」
溫酒朝老郡公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
到大理寺已經是夜半時分,守衛明顯要比白天松散許多,周圍安靜的近乎陰森。
溫酒披著黑色斗篷,帽子蓋住了半張臉,老郡公的隨從幫忙打點那些守衛,她一路默不作聲。
「走吧。」
牢頭收起銀子來得心應手,帶著溫酒就往里走,還不往說道:「原本關押在這的人是怎么都不能見的,可老郡公交代的事,我提著腦袋也得給他辦好。」
溫酒道了聲謝,穿過陰暗的走道,牢房里的燭光微弱,到處都彌漫著血腥氣,眼角余光瞥見那些刑具上滿是干涸後的血跡。
她眉頭微跳,不由自主得加快了腳步。
轉了三四個彎,溫酒才在最右邊的那間牢房前停了下來,少年靠在牆角里小憩,一身白衣血跡斑斑,早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她說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覺,只是眼眶不由自主的酸澀,袖下的五指緊握著,想喚他一聲,卻忽然啞口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牢頭去打開門鎖,金屬撞擊的聲音打破這一地的靜默。
少年忽然的睜眼,滿身戾氣,「還來找死?」
牢頭面色發白,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你們有什么話趕緊說!」
說完,人便匆匆離開。
溫酒解下黑色斗篷,走進牢房,一身積雪徐徐落下。
謝珩看清來人,眸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