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拿到算盤,就跟絕世高手拿到了最趁手的兵器一般,憑空就多出來七八分氣勢。
在賬房伺候的幾個小廝頓時忙碌起來,將軍府光是宅子修繕和布置就弄了好些時日,小廝侍女進進出出之類的更多。
賬本從地上疊到半人高,放了一大堆,比謝三夫人下午看到的多出了數倍。
溫酒隨手撥了撥算盤,同謝三夫人道:「府里人不少,出去大的那幾筆,零零碎碎的多的叫人頭疼。原本三嬸剛到帝京,不該如此勞累您,可我一個小輩一直掌家也不是個事。日後,還是勞您多受累了。」
這話說的無可挑剔。
謝三夫人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有些想反省自己是不是逼人太甚了些?
怎么就讓溫姑娘不敢管事了?
要把這掌家權當成燙手山芋一般往外扔。
謝三夫人想和溫酒扯幾句,可人家一臉的認真,清賬就清賬,您隨便查,反正我一個銅板也沒貪過。
「這么多賬本,一時半會兒也清不完。」
謝三夫人硬著頭皮道:「老夫人一直誇你是個聰穎細心的,她老人家看人一貫不會錯,不必算了,我……」
溫酒笑道:「既是交賬,該算明白的,還是要算明白的。」
「行吧。」
謝三夫人隨便抽了一本,當即便打起了算盤,溫酒同她一道清算,兩人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謝三夫人只算到一半,溫酒那邊已經算完,坐下慢悠悠的喝著香茶。
一整本賬目算下來,半文錢的出入也沒有。
謝三夫人再看溫酒,不由得多了幾分青睞,當年她也算是靈州城有名的商賈之女,十幾歲便掌管家中二十幾家鋪子,誰人不贊一聲妙手珠算。
今日這溫姑娘,顯然更勝一籌。
謝三夫人同她討教了幾句賬目記錄上面的問題,兩個原本只會說兩句場面話的人,在賬房里打了幾場算盤之後。
說話頓時就直接了許多。
謝三夫人忍不住問她,「當初你們從長平郡帶到帝京的銀子,好像也沒有多少,怎么夠這一大家子的開銷?」
溫酒笑而不語。
謝三夫人琢磨著,問她:「此間有酒的生意真有那么好?這樣說來,我們是不是把靈州那邊的產業都轉賣了,在帝京多買幾間鋪子,這里的銀子可比別的地方好賺多了。」
「既然是祖業,還是留著比較好。」溫酒說:「這帝京城的銀子雖然看著好賺,也著實容易招人眼紅,俗話說狡兔三窟,銀子也不能全放在一個地方。」
「有道理,你說得甚有道理。」
謝三夫人越聽越覺得這姑娘是個難得的經商奇才,「方才用膳的時候,你說要去看什么衣庄,可是想自己盤下來?」
「原本是這么想的,只是最近手頭有些拮據。」
溫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尖輕輕撥動算盤珠子。
謝三夫人道:「三嬸有啊,你差多少,先從我這里拿去。」
溫酒眸色一亮,面上卻轉著推脫了一下,「那是三嬸的銀子,我怎么能……」
「客氣什么,都是一家人!」
謝三夫人拉著她往東和院走,一邊走,一邊同她說:「阿酒,你是不知道啊,三嬸就一直想要個女兒,若我有女兒,必然要比萬金那小子乖巧的多,就同你一般,既會賺銀子又討人喜歡!」
溫酒面上微笑。
心里:我去!
前些日子每天想揪我小辮子的是哪個?
謝萬金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看誰都不太順眼的阿娘,正親親熱熱的挽著溫酒。
四公子愣了愣,「你們這是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