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說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心口被她一句話震得發麻。
震驚、溫暖亦或是別的那些,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情緒,此刻全部交疊在一起,竟讓他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握著溫酒手腕的力道漸漸的松了。
她雙手掬了一捧水,緩緩轉身來,把水中月小心翼翼的捧到他面前,「長兄,我把月亮撈上來送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謝珩俯身看著她,緩緩的說:「我不生氣。」
溫酒意識清醒的時候,對攬月湖的事半個字也不提,喝多了之後反倒擔心他心里有氣,怕他意難平再做出來什么難以收場的事來。
喝醉了也放不下心他,想著要哄他開心。
少年生怕她聽不清楚,又了重復一遍,「阿酒,我現在一點也不生氣。」
溫酒雙手捧著的水一點點從指縫里漏光,她看著只余下幾滴水珠的掌心,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的說:「可是月亮跑了……」
「它在。」謝珩啞著嗓子,低聲哄道:「你抬頭,看看它。」
溫酒抬頭,杏眸里滿是茫然。
明月倒懸中天,夜色無邊,星光黯淡。
謝珩低頭,親了親她的眉眼,低聲說:「你眼睛里有星海和明月,我很喜歡。」
少年薄唇滾燙,落在她眉眼間,有些癢癢的。
溫酒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呆呆的。
夜風輕輕,吹得渾身是水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謝珩伸手把她從水里撈上來,抱在懷里,往里屋里走,「還能自己換衣衫嗎?」
溫酒點頭,帶著濃重的鼻腔說:「能。」
少年把她放下來,點亮燈盞,頓時滿室的明亮。
他盡量不去看她現在的模樣,原本夢里就荒唐,再多看兩眼,只怕神仙都救不了。找出一套干凈的衣物,放在軟榻上,「那你自己換。」
「哦。」溫酒點頭,看起來乖巧溫順的有些過分。
謝珩抬手掀起隔斷里外間的珠簾,無奈提醒道:「走這邊。」
濕漉漉的溫酒站在原地,歪著頭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搖搖晃晃的走到里間,也不知道避嫌,抬手就開始脫大袖。
少年心頭一跳,連忙放下珠簾,飛似得從窗戶跳了出去。
迷迷糊糊的溫酒被他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問:「怎、怎么了?」
窗外的謝珩扶著牆站穩,無奈道:「我在。」
少年默然片刻,又道:「你好好換衣衫,當心著涼。」
里頭一陣窸窸窣窣,也不知道溫酒換完了沒有,他靠在窗戶上,也不好回頭看。
這姑娘平時看著小心謹慎,誰知道喝多了是這鬼樣子。
謝珩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里頭的動靜。
生怕溫酒換著換著直接倒地上睡了,正要去喚侍女們進去瞧瞧,溫酒晃晃悠悠的走過來,靠在了窗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謝東風。」
謝珩轉頭,就看見她身著白色里衣,及腰的青絲發披散著,一雙杏眸半睜不睜的,清艷嫵媚。
最要命的,就是這種無形之中勾人心魂。
溫酒靠在雕花窗上,輕輕柔柔的問他:「你剛才是不是說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