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溫酒從來直呼過謝琦的名字,她同謝琦相處的日子並不久,對彼此的稱呼僅僅是「五公子」和溫姑娘。
彼時年少,恐怕連什么叫做什么喜歡都不知道。
少年放慢了語速道:「五公子,你可喜歡五公子?」
溫酒點點頭,「喜歡的。」
謝珩伸手,在她眉心點了點,「那謝珩呢?你喜不喜歡謝珩?」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問到這一句的時候,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在此之前,謝珩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會要趁著姑娘喝醉了,才敢問她喜歡不喜歡自己的那一天。
溫酒點點頭,片刻後,又搖了搖頭。
謝珩無奈道:「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溫酒閉著眼睛好半天沒說話。
少年屏息等了許久,也沒能等到答案,再一看,溫酒已經靠在貴妃榻上睡著了,不知道夢見了什么,眉頭微皺著,有些不安。
謝珩抬手覆在額間,掌心觸感滾燙,像是燒著了一般。
他輕輕松了一口氣,順著小軒窗下滑直接坐在了地上,半倚著牆面,閉上眼,在半睡半醒間,聽著里頭那人輕輕淺淺的呼吸。
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挺好的,不是么?
少年意識不清的想著,迷迷糊糊的入了夢。
又回到了那天的大雨滂沱夜,狂風吹得窗戶和木門搖搖欲墜。
他意識不清,渾身滾燙,同溫香軟玉一般的姑娘在榻上糾纏著。
她啞聲哭著:「好痛……」
謝珩努力的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卻怎么也壓不下體內滾燙翻騰的血液,她奮力將一根銀簪刺入了他的心口,一時間鮮血橫流。
利器破開血肉的鈍痛感那樣清晰的存在著。
他聽見那姑娘冷聲道「下去!不然我殺了你!」
夢里的謝珩退開些許,看見他的阿酒滿面淚痕,抄起椅子就砸了過來,紅著眼,恨聲道:「謝珩,你去死!」
他暈頭轉向的越窗而出,將腰間的玉佩掛在了窗邊,啞聲道:「明日……明日我來娶你。」
滿天風雨將他的聲音徹底掩蓋。
屋里的姑娘壓抑著哭聲。
可一夜風雨催花落,他一覺醒來,忘了自己要娶的姑娘,也不知心口為何多了一道無名疤。
夢里的場景忽然變成了,他替謝琦去溫家迎娶阿酒的一幕。
火紅的花橋,四周人群喧囂。
少年騎在馬背上,朗聲道:「在下謝珩,今日受嬸娘所托,為五弟謝琦前來迎親。」
木籬笆門打開,粗衣麻布的溫姑娘緩緩走到他面前,面容清冷的問他,「謝珩,你不是說要娶我嗎?」
只這一句,謝珩猛地從夢中驚醒。
那個壞了阿酒清白的無恥之徒,竟然是……他自己。
之前謝珩因為回神香做了許多次夢,每一次看見的人都是溫酒,從無列外。
他只當自己心神搖曳,動了不敢動的妄念。
直到昨夜才知道溫酒曾遭人奪去清白,那些荒唐不堪的夢,竟是真的。
難怪連心地純良的謝琦曾經請他殺了擄走溫酒那人,原來小五那時候就知道了,只有他這個罪魁禍首把那事忘得一干二凈。
此時天光微亮,他額間滿是冷汗,扶著窗戶站了起來,一抬眸就看見溫酒坐在貴妃榻上,伸手揉著眼睛,有些詫異的問道:「長兄……你在做什么?」
謝珩還在夢里沒醒過來,開口就說:「我來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