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掌櫃何曾在氣勢上輸過?
她伸手推了謝珩一把,裝作心里無波無瀾的模樣,一本正經道:「要睡就早些睡,待會兒人來了,你想睡都沒法子。」
溫酒說完,覺著好像有哪里不對。
一時之間又琢磨不出來。
謝珩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溫酒的耳垂,「我的少夫人啊,你說這樣的話,到底是想讓我睡,還是不讓我睡?」
溫酒聞言,忽然明白過來似得,拉著錦被將少年整個人都蓋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別說話了。」
謝珩輕笑。
溫酒悶聲道:「快點睡。」
少年整個都被被子裹著,只有握著她的那只手還露在外頭,搖曳的燭火籠罩著兩人相扣的十指。
屋里靜謐了片刻,只余下窗外夜風疏狂。
她前世白活了一輩子。
最親近的時候,不過同孟乘雲逃難時,被他背著北上,後來的許多年,親密的時候也不過是並肩而行,醉酒時走路不穩,他伸手來扶一把。
可現下,謝珩總是這樣有意無意的靠近她。
少年的喜歡,真誠而熾烈。
溫酒從逃避到一點點的接受,到現在的傾心相對。
這一路走來,風雨交加,酸甜苦辣,幸得人在身旁,生怕一別萬里。
她低聲道:「快睡吧,我不走。」
謝珩從錦被里探出一個頭來,眸色灼灼的看著她,含笑道:「好。」
話是這樣說著。
手卻沒放開她半分。
溫酒有些無奈,「那你怎么還不放手。」
「溫掌櫃會誆人啊。」謝珩特別理所當然的說:「我一放手,你就跑了怎么辦?」
溫酒:「……」
她忍不住心道:都在一張榻上躺著了,她怎么跑?
謝珩笑道:「或者趁我睡著了,做些什么不能對旁人言道的事,又該如何?」
溫酒伸手,隔著錦被抱住了謝珩,「那些事,你不睡,我也能干。」
聲落之後,謝珩也沒再有什么別的舉動,任由她這樣抱著,一動不動的,身體有些僵直。
這一處燭火微希,他燒紅的耳根子恰好掩飾其中,沒那么明顯。
溫酒忽然反應過來,恨不得一拳打暈自己,自然也沒有再開口。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
可她抱著少年,體溫漸漸上升,綾羅帳里暖意惑人。
不知怎么的,睡意漸漸襲來。
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反倒是一直逼著眼睛的謝珩怎么也睡不著。
過了許久,等到溫酒呼吸平穩,漸入夢境的時候,少年才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她,一雙琥珀眸里光華無限。
他看了溫酒許久,才輕輕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小心翼翼的,怕驚醒她的好夢一般。
天上月是杯中月,枕邊人是心上人。
那鮮衣怒馬攬盡風流的少年,在浮沉不定朝局中殺出一條血路。
願為她身披鎧甲,從此所向披靡,願為她平定這紛雜亂世,締造太平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