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七道:「這毒蔓延的極快,若是要徹底除去,只怕要刮骨療毒。」
謝珩低頭看了一眼,沉聲道:「既然知道怎么做,就動手吧。」
「公子……青七學術不精,恐怕……」
青七臉色比少年還白。
是怕的。
若換了旁人,他還敢試一試。
可是公子,不敢讓他有絲毫的閃失。
「別廢話了。」謝珩唇色發紫,聲音也比先前輕了幾分,「這次隨行的軍醫沒幾個是正經學醫的,你若說自己不行,是准備讓我等死嗎?」
青七:「我……」
「快點。」謝珩要是有力氣早就抬手踹他了,一手抓著被子,「我還想著踏平了北漠,回去娶我的阿酒。」
少年想:
我不能死在這。
我要回帝京,娶我的阿酒。
青七咬了咬牙,替他清理傷口,不知用了多少勇氣,才克制住不手抖。
「公子,您忍者些。」他低聲道:「我盡量……輕一些。」
那可那烈酒澆在傷口上,冷冽刀鋒,一點點將骨肉削下來。
如何能輕?
謝珩從頭到尾都沒吭聲。
只有豆大的汗珠從少年額頭滾落。
阿酒在等我。
這句話在謝珩腦海里不斷的盤旋。
我的阿酒……在等我。
少年面上血色褪盡,可一雙琥珀眸,卻藏了星華萬里。
「公子……」青七背後全是冷汗,為了分散他的思緒,便同他說溫酒,「少夫人啊,先前來醫館的時候,同我們說公子這些時日睡不著,問有什么東西好助眠……」
謝珩原本眼眸半合,有些撐不住,要昏睡過去了。
猛然聽到溫酒,便清醒了幾分。
少年薄唇發白,卻仍舊忍不住輕輕上揚,「什么時候的事?」
青七一邊療毒,一邊慢慢說著:「就您裝病前幾天,醫館里有個老大夫想喝喜酒想瘋了,就同少夫人說,您這睡不著啊算不得毛病,就是得娶個美嬌妻同榻而卧,這一同榻,保管您什么毛病都能好!」
謝珩忍不住笑,「這老大夫有意思,回頭得請他喝喜酒。」
「對,一定要請他喝喜酒。」
青七附和著,下手刮開他沾毒的血肉。
謝珩閉上雙眸,滿心滿眼都是溫酒的模樣。
江山還未平定,不見錦綉長安。
我的少夫人,也不曾風風光光的嫁做人婦。
如何甘心放手歸去?
青七慌了神,不斷的喊著「公子快醒醒!」
謝珩慢慢睜開眼,嗓音沙啞而平靜的說:「我沒事,你繼續。」
「是……」
青七聲音都哽咽了,手上的動作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不知過了多久。
謝珩身體的疼痛已經近乎麻木,思緒飄散,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
十全十美忽然急奔而來,拿著一封書信進了主帳,齊齊高聲道:「將軍!少夫人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來一封書信!」
謝珩猛地清醒過來,好似全身的鮮活氣都在一瞬間恢復了,「快拆開!看看信上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