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勾了勾唇,卻沒同他說話,轉身便走向佛殿,沒入香火之中。
殿內檀香裊裊,佛祖一身金光,坐鎮中央。
兩個小沙彌在一邊打掃塵埃,應無求坐在蒲團上,一下一下的敲著木魚,在趙靜怡邁步入內的那一瞬間,他的手停頓了一下。
趙靜怡走到應無求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後者閉上雙眸,繼續敲著他的木魚,誦他的佛經。
小沙彌連忙上前道:「誦經祈福請到正殿,女施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靜怡伸手,輕輕推開了,「要么出去,要么去一邊待著,閉嘴,不許出聲。」
兩個小沙彌:「……」
打坐誦經的應無求好似什么都沒聽到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趙靜怡微微附身,在他耳邊問道:「應無求,你躲我做什么?還怕我真的糾纏你一輩子嗎?」
年輕僧人手中的木魚停了,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她,語氣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波瀾,「公主得遇良人,自是不會如此。」
趙靜怡自嘲的笑了笑,「良人?哪來的良人?」
應無求盤坐在地,紋絲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大公主明明同他離得那么近,卻好似遠在天邊。
她附身看他,想要稍稍離得近一些,卻不敢伸手去觸碰,怕自己抓住了就不願再放開。
於是,趙靜怡轉身看向佛像,用再尋常不過的語氣說:「你說你生來就是為了普度眾生。那我生在帝王家,便注定了是顆棋子,嫁給什么樣的人,過什么日子,都是為了那位九五之尊鋪路用的。」
庸人愛自擾,愚者多樂事,唯有在深淵里清醒著的人,最痛苦。
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位高權重萬人俯首稱臣,千萬人艷羨嫉恨,求來都求不來的好事,於她而言,不過雲煙而已。
可這雲煙,是天意強加於她的,散去時,將她余生歡喜也一並消散了。
「公主。」
應無求溫聲打斷她,還未來得及說下一句。
趙靜怡忽然轉過身來,紅唇幾乎擦過他的耳邊,笑盈盈的問:「你瞧我?是不是瘋了?」
應無求愣了片刻,緩緩的念了聲「阿彌陀佛」。
「應無求……」趙靜怡聽到這一句,頃刻間便滿心絕望。
她笑著,眼中卻全是苦澀,「直到今日,你還是不願……罷了、罷了……」
趙靜怡轉身出了殿門,快步離去。
應無求閉著眼睛捏著佛珠,一遍又一遍念著佛經,直念得額間汗水淋漓,萬念俱亂,一睜眼就看見佛龕前寫著:眾生皆苦。
愛恨易生,痴念難斷。
誰曾想最貪戀美色的大公主,竟將他藏在心里這么多年。
山頂上風聲繚亂,趙靜怡仰頭看了一夜的星辰,回想著以前的點點滴滴,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應無求還在不斷給她輸內力,彼此都知道其實沒什么用處,聊勝於無而已。
大公主握住了他的手腕,倒進溫暖的懷抱,「別白費力氣了,陪我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