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諸事皆了(2 / 2)

宮人內侍們魚貫而入,隨侍兩旁,西楚百官在殿內聚齊,列隊入殿而來,朝溫酒與謝珩行過禮後,紛紛掩面而泣,齊聲道:「送帝君!」

而後有人落釘封棺,抬棺者邁步上前抬起棺槨,步入哀樂聲中。

溫酒抬眸看著門外晨光爛漫,心下嘆了一聲「人死了,果真就什么都沒了」,而後同謝珩並肩跟了上去,謝家眾人與百官緊隨其後。

殿門外,眾侍衛與千人儀仗隊排成了長龍,滿宮衣冠勝雪,無數白絛隨風招展。

謝萬金環顧四周,也沒瞧見容生的影子,不由得轉頭同夜離道:「你那師兄一天到晚忙什么呢?都這個時候了還不來。」

容生在暗室里同他說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四公子原本沒當回事,但是容生自那日從暗室回來之後就一直神出鬼沒的,極少出現在人前,這平日躲清靜的夜就算了,今日是慕容淵下葬,容生這個當國師居然到現在還沒出現,著實讓人琢磨不透。

「我怎么知道?」夜離比四公子還上火,「我都好幾天沒見著師兄了。」

謝萬金剛要開口說她怎么做人家師妹的,就聽身側眾人行禮道:「參見國師大人。」

四公子微愣,一下子不說話了。

謝玹站在他身側,不咸不淡的開口說了一句,「人來了。」

謝萬金聞言頓時有些無奈,只得小聲同他道:「三哥,我看見了,我又不瞎!」

謝玹不說話了,目光涼涼的看著他,眼神就明晃晃寫著「我看你瞎的很」幾個大字。

四公子不敢同他爭論,只得硬生生的忍下了。

恰好這時容生經過謝萬金身前,連眼風都沒分給他半點,就徑直走到了溫酒身側,同她一道往前走去。

四公子心喃喃道:「本公子也就是多問了一句,有那么不招人待見嗎?」

「有。」一旁的夜離接話接的奇快,而且完全不給四公子留面子。

謝萬金抬手就去摸腕上的玄鐵扣,夜離連忙往謝琦身後避了避。

謝琦一邊護著夜離,一邊抬手攔著四公子,溫聲道:「離離只是在開玩笑,四公子莫要同她計較。」

謝萬金聽見這話,不由得有些心累,無奈道:「你們師兄妹怎么都同人開這么莫名其妙的玩笑?這都是什么破癖好?」

「說什么呢你?」夜離聞言瞬間柳眉倒豎,伸手就去摸腰間軟劍。

謝琦回頭,很是無奈的看著小姑娘。

謝萬金趁機同謝玹換了個位置,這才安靜了下來。

晨風乍起,吹得白旗飄飄,眾人一身縞素迎風翻飛,哀痛哭喪之聲不斷,整個儀仗隊都默於哀樂聲中,浩浩盪盪的出了西楚皇宮,往皇陵行去。

慕容淵這輩子野心勃勃,無論什么東西都要最好的,皇陵也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早就修建好了的,陪葬之物規格器具一切事宜他自己都早早安排妥當,溫酒不用多費心,只需照著流程再走一遍。

除了累人一些,並沒有什么格外麻煩的事。

反倒是好些個西楚重臣哭了好半天,明明是擔憂跟著女君去了大晏之後官職會被大晏眾臣壓一頭,偏生什么也不敢說,在這哭得好似十分不舍慕容淵一般,有幾個身子骨不怎么樣直接就哭暈過去了。

溫酒今個兒耐心出奇的好,也不催他們,直到日頭西沉,西楚大臣們哭也哭不動了的時候,才下令封墓。

容生片刻都沒有多待,直接轉身就走,謝家眾人和大晏官員們同慕容淵也沒什么好情分,當下便先行退去了。

西楚群臣在陵墓外拜了又拜,才相互攙扶著往回走。

皇陵石門合上的那一瞬間,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塵土飛揚,好似把溫酒那些個不好的從前全都封在了里頭一般,所有的不幸都就此隔斷。

溫酒望著石門許久,才開口道:「拿酒來。」

小侍女們連忙斟酒奉上。

溫酒抬手取了一杯,緩緩澆在了石門前,「父皇,喝了這一杯酒,你我塵歸塵土歸土,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聲落,溫酒隨手把酒杯拋在了地上,她拂袖轉身,抬頭望著漫天晚霞。

溫酒心里想著:我同慕容淵到底是沒有什么父女緣分,如今這樣,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她騙了自己好些天,覺著自己一點也不在意慕容淵的死活,此刻終究還是壓不住心下些許傷懷,仰頭望著天,眸中卻是水光泛泛。

謝珩心疼的不得了,伸手將溫酒擁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背,「好了好了,那些不好的過去了。」

他低聲哄道:「你的小阿弟也回來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嗯。」溫酒靠在他懷里,安心的閉上眼,享受這來之不易的片刻安寧,喃喃道:「謝東風,我想回家了。」

謝珩擁著她,滿目溫柔的應聲道:「好,我們回家。」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籠罩在兩人身上,如同渡了一層暖光,山川草木皆無聲,靜謐而安寧。

萬重雲煙皆過眼,前塵舊恨隨風去。

自此,諸事皆了。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