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第七章月下夢影(1 / 2)

突來驚變,鬧亂了行館內一切,我根本沒有機會辯駁,就被瘋狂撲上來的護衛人員制服壓倒,束手就擒,耳里只聽到國王陛下憤怒的吼叫聲.

正當事情看似已不可收拾,一個溫柔平和的嗓音,忽然把全場的緊綳氣氛緩和下來.

「請住手.各位,請冷靜一下好嗎法雷爾將軍是阿里布達的英傑人物,我相信他沒有惡意,這一切必然有些隱情,各位能不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呢」

假如沒有這一句話,我大概就要被拖下去,直接論罪了.在聞言瞬間,我全身一震,不僅是為了這仿佛生命曙光般的發言,也因為這熟悉的嗓音,與我的記憶起了共鳴.

好像某個人打了手勢,制住我的武裝護衛放開了手.我回復自由,從地上翻身站起,搜尋那聲音的來源,跟著,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直望著某個方向,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顯於面上.

「法雷爾將軍,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嗎」

在一群俏麗女官的簇擁下,一個風華絕代、雅潔出塵的美女出現在眼前,但見她花容嬌美,娥娜,兩個人微笑對望一眼,一起伸手相握,所流露出來的感覺,好比天上出現了一對太陽,讓地面上的生物無法正視.

我只覺得喉嚨間一片苦澀,對身邊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忘記自己正身處險地,只是直直地盯著這兩個人看.

用詭異眼神死瞪著金雀花聯邦總統伉儷,這又是一條大不敬之罪.事後回憶起來,我運氣真是不錯,因為聽說那時國王陛下已經下令把我逮捕入獄,武裝侍衛都抓住我要拉人了,要不是因為有貴人及時相助,就算把我當場活剮,我只怕都不知不覺.

「住手」

冷冷的兩個字,聲音不大,但卻令在場的人側頭去看,見到一名靠在外圍的武裝侍衛悶哼倒下,一雙黑白相間的厚底皮靴緩步踏了進來.

先是這雙皮靴,跟著是一個大大的白陶酒壺,映入人們的視線.當眾人循著那條用翡翠與黃玉裝飾的金絲系帶,想確認酒壺主人的相貌,就只看到在風中翻揚的鮮紅長衫,還有一張被翻領遮去大半的滄桑面孔.

肩上扛著墨黑色的巨闊重劍,墨鏡之下偶爾透射出的目光,蘊藏著無比的威嚴,他踩著瀟灑卻穩重的步子,慢慢走了進來,每一步都很輕,可是地上落葉卻發出「沙沙」聲響,隨著他的步伐,飄飛旋揚,看上去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卓然氣派,壓迫在周圍每一個人的心頭,讓眾人都失了神,直到他在我身旁站定,這才有武裝侍衛反應過來.

「喂你是什么人這里是」

才開口,那名不知是來自索藍西亞或羅賽塔的侍衛,甫與他目光接觸,便把下半截話硬生生吞了回去,明明是這么高大的個子,卻像夾起尾巴的落敗狗,整個人氣勢瞬間矮了半截;接著,他舉起食指,指著那侍衛,眼神卻筆直望向前方,仿佛這侍衛根本不值他一看,而當他把食指往下一按,那名侍衛立刻重重跪倒在地上,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用眼神,就把一名好手震懾拜服,這手本事,不只是旁邊的我被驚醒,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給影響到,本來的混亂場面,現在全部靜了下來.

很奇怪,大叔應該是不懂武功的,但他此時卻像換了個人似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比我所見過的高手還強十倍.

以前聽福伯說過,賭場里頭有些很高明的老千,懂得偽裝氣勢,明明是不堪一擊,卻能裝出武學高手的步伐與氣勢;明明心里已經怕得要昏過去,但眼中放射出的森冷殺氣,卻能令任何高手為之卻步.當時我還不信,現下則是想不信也不成.

這個想法並非沒有根據,因為除了我,就沒有人知道,當茅延安一手拍在我肩頭,掌心冒出的冷汗,立刻染濕了我的衣服,令我明白他心里的緊張.

「未審先判,非智者所為,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怎么也效此愚行若非這位少年適才的義勇,在場的人今天沒有一個能生離此地.」

茅延安說著,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整個描述了一遍.為了要擺平這個尷尬的場面,內中當然有不少加油添醋之處,至於我冒險犯難、悍不畏死,誓要保護國王陛下與來訪貴賓的精神,是被誇大了十倍,也虧得他平時把寫作當副業,一篇的謊話說得漂亮之至,就只是不知那些死無對證的肉串會不會起來哀嚎.

我在旁邊看著,分外佩服大叔的本事,因為他說話的方式,與平時的滔滔不絕全然不同,仿佛完全融入要扮演的角色,讓「歐倫」這個人物活了過來,用詞極為簡單扼要,每一句短短兩個字、四個字,言重千鈞,分外具有氣勢,教人很願意相信他的話,根本想不到這些是謊話連篇.

自然,一旁的我也不至於像塊木頭,而是裝出一副悲憤不平的表情,還有淡淡的哀愁,讓人們理解我確實受到了冤枉.巧的是,那名殺光刺客群的彎刀客,居然是金雀花聯邦的高手,趕來此地後證實了大叔的言語.

當大叔把該說的話說完,眾人再次動手,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贊美我為了搏殺刺客,奮不顧身,在天上大玩空中飛人,險些因公殉職的功勞.

「好本人在金雀花聯邦就久聞先生的大名,不料還沒見到您的面,就欠了您一次救護之情,史上最強的護衛,名不虛傳啊.」

萊恩巴菲特長笑聲中,大步邁出,排開身前的護衛,向這邊伸出手來.

「百看特色小說就來里雄獅,確實有著獨步天下的氣度與風范.」

茅延安淡淡說了一句,便伸出手去.照理說,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等若是大地上最有權力的人,就連我們的國王陛下都努力巴結,大叔這么冷淡的應對,簡直就是大不敬,不過所謂的英雄人物偏偏就愛這一套,當他們兩人握起手來,全場的掌聲瘋狂響起,就只有我心中好笑.

至於不久前還憤怒地高吼,發誓要將我處刑的國王陛下,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大聲表示很高興國家出此英才,屢立奇功,一定要給我加官晉爵.

官場的反復變化之快,就是這么荒唐,我早已習慣,因此對這些全沒反應,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強行壓下心中不安,朝前方仿似女神般的她,快步走了過去.

盡管短暫,但是當我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確實有種錯覺,好像一切的鴻溝再不存在,回到了十二年前,月櫻姐姐每日清晨駕臨爵府時,那種令人興奮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