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瞞天過海(1 / 2)

無限道武者路 飢餓2006 5492 字 2021-02-07

對撼之下,鄭吒刷出的暴漲的刀芒很快吞噬紫電,化為白茫茫灰蒙蒙的一片,沿氣機牽引直卷宋天,地水風火一切能量物質盡數粉碎湮滅而呈現的「空白」之中又因億萬一閃而逝的漆黑細痕而混合成一種「灰蒙」,那卻是虛空被撕裂的細小縫隙,若被刷中,哪怕是基因鎖四階強者也必死無疑!

不料刀芒之中,忽然又有紫電微生,死灰復燃,於瞬息之間連綿七閃,在鄭吒的渾然一體的刀芒中留下七道不可抹滅的雷痕,緊接著轟然一聲,虛空中只見火焰呼嘯,波浪席卷,山陸崩塌,冰風怒吼,雷霆激盪,匯成一派無比恐怖的毀滅景象,將宋天所在的島嶼徹底淹沒。

雖然遠比之前的淳朴刀芒壯觀,但其實鄭吒刀中凝聚歸一的諸般毀滅之力已被破壞了平衡,重新分解散開,真正的殺傷力反而大幅下降。

一輪破壞過後,只見宋天所在的島嶼在海上部分已被徹底削平,百萬噸礁岩徹底化為齏粉轟然泄入海中。但偏偏宋天自身以及他所站之處還完好如初,形成一根凸出海面,約有半丈見方的孤零零礁柱。

「單以力量而論,你比我強不少,但若論對於毀滅之道的理解,你不如我!」看著空中的鄭吒,宋天只說了一句,隨即移開視線,不再加以關注。

鄭吒眉頭一皺,他的反擊還遠遠談不上用盡全力,就連他手中的虎魄也還沒嵌入所謂的三魔合一靈魂石,只因這在楚軒計劃中是一招不可提前曝光的殺手鐧。不過這樣的結果,已經足以充分證明對方的難纏。這是一名他沒有把握戰勝的對手,再結合之前主神的提示,估計此人就是天神隊的重要人物。

一擊無功之後,他也沒嘗試再度出手,不僅因為某位拳意實質的仙秦武將的警告已經下達,再起沖突者,立即就會遭遇來自仙秦軍方的打擊。同時也因為他手上的主神腕表已開始微微震動,靠著固體傳音,將王宗超話清晰傳來「先別輕舉妄動,這個人有些厲害之處,雖不以力見長,但若是找不到他刀中破綻的話,我也很難拿下他。」

鄭吒怔了怔,隨即以手臂震動發聲,通過主神腕表問道「老王你果然已經來到洪荒界了,為什么馬上去找我們會合?」

「剛來了沒兩天,正設法弄清楚狀況,同時也發現不少有趣的東西。我已經設法給自己弄了個還算說得過去的假身份,到時候以此混入五行仙天即可。」

「關於這一,蒙恬已經答應對你既往不咎,而且還許諾盡量給予優惠待遇,只要你願意加入青龍軍,以青龍軍將士的身份參與『千秋競擂』。另外,他已認可我具備參賽資格,又讓我在參賽前到這里歷練以求進一步突破」

「喔,看來他倒是有著力栽培你的意思,不過他有沒有向你提過『靈木易筋』之類強化手段?」

「這倒沒有,怎么了?」

「這是我剛剛了解到的,各軍團皆有自己的一套針對人體的強化改造手段,雖然主要是針對人仙,不過人仙與四階基因鎖開啟者有著許多相似之處,也未必不能用在你身上。天神隊出現在這里的兩個隊員都是四階,多半也是沖著勝出後可以獲得這一類強化來的。如果蒙恬提都沒向你提過的話,說明對你還是信任有限,也難怪他還安排那個化神級老頭盯著你。

至於加入青龍軍的提議,還是算了,倒也不是我信他不過。關鍵是已經彼此敞開陣勢打過一場,他很清楚我的斤兩如何。若我肯投靠,他即使不會馬上弄些難啃的骨頭為難我,至少也會對我重防范,采取一系列制衡措施,讓我事事飽受掣肘。而且這樣一來,我們整隊全體基本都在他掌控之下,反而讓他少了許多顧忌。倒不如換上另一個身份,通過另外途徑前往五行仙天。」

「喔,那老王你選擇的軍團是?」

「就眼下看,天神隊錄屬白虎軍一方,尚且不清楚他們在白虎軍的地位如何,但我估計也絕對低不到哪去,所以我目前還是選擇玄武軍為好。」

「你真有把握嗎?」

「姑且一試,不行我也可以脫身而走,沒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王宗超與鄭吒取得聯系的同時,化神老魔災厄真君也已出了飛梭,靜靜跟在鄭吒身邊,然而即使是他,也未能覺察鄭吒與王宗超的聯系。畢竟主神腕表的通訊途徑與方式已經超越了他的認知,而且這種振動信號還是鄭吒特別調節過的,微弱到只有四階的細胞級感應才能捕捉到的程度,幾乎就是無從竊聽。

與此同時,龍形巨艦已經馳入這片海域,從巨艦之上飛奔下百名身披靛藍盔甲的將士,在湍急洶涌的水流上奔走如飛,如履平地。這批將士都是一手持龜甲紋理的黑盾,另一手持蛇紋重鞭。其盾上以梅花狀分布六個孔洞,每一個小孔都有一種吸納光線的深邃感,而重鞭看來正是以多頭海蛇筋骨皮膜所制,皆非凡品。

又有十二名將士豎起十二面繪有玄武圖案的旗幡,旗幡一搖,整片海域籠罩的都天煞氣在剎那間如狂風一般涌動,連海面的激流也隨之生出變化,圍繞著十二面旗幡形成十二股渦流。鄭吒在此同時深刻的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束縛牽引之力,而隨著十二面旗幡晃動方向的不同,又形成十二股撕扯之力,這撕扯作用的不是肉身,而是肉身之中血液、腎水、胃液等所有液體流動。換句話說,只要其中一桿旗遙遙一晃,就足以讓一名健壯男子瞬間因大腦缺血或者心腦血管爆裂而暈厥暴斃。而這估計還僅僅是這十二面旗幡的自有特性,其真正的威能還沒有催動。

一方青銅戰車自龍形巨艦之內馳出,一對碩大車輪卷風碾浪而至。戰車周圍站著四位披甲護衛,前方兩人持畫戟長刀,肅面而立,威凜若神,後方兩人持鉤鎖利爪,泛著生人莫近的狂霸氣概,直若洪荒惡獸一般。

戰車之上,是一位髯發皆白,披掛灰黑甲鎧的老將,其鎧非金非革,似乎是熏黑的古老龜甲質地,遍布渾然天成而又自有玄機的龜甲紋理以及仿佛火燎之後的細微龜裂痕跡。他背後一襲靛藍披風,隨風鼓盪直若波瀾澎湃,與整一片海域完全聯為一體,仿佛他將一方大海都披在自己身上一般。

在老將身側,一名面目清逸而略顯蒼白的中年文士身著繪有河圖洛圖紋的法衣,輕搖一柄半黑半白的羽扇,看來似是幕僚模樣。只見他目光在剛剛到來的鄭吒以及災厄真君身上轉了一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青銅戰車之上,一道旌旗揚起,卻是大一個「王」字。

「相柳之軀,都天神煞皆有異動,在弄清緣由之前,試煉暫行中止!」老將緩緩開口,雖然語氣中沒有任何凶暴恫嚇,但自有一股飽經歲月沉淀,不容違逆的深沉內斂霸氣,「在場人等,但凡知悉一鱗半爪者,當即向我王翦如實稟明。否則一旦查出有所牽涉者,一概以貽誤軍機國事重罪論處!」

「屬下洪鯤有報!」話音方落,便有一體型修偉的青年將士踏波上前,「稟告王老將軍,先前都天神煞在毫無征兆情形之下依人體諸竅構造憑空凝聚祖巫共工之形,我與白虎軍宋都尉先後出擊,將其擊潰。其潰散之前,還以一爪對那位白虎軍將士進行反擊,此後便已徹底消逝。在此過程,那位白虎軍將士也憑空消失了一瞬,而後無傷而返。在此之後,相柳本體方有異動。在相柳異動前後,又有一種充滿荒蕪與掠奪之意的異力充斥這一帶,相柳蛇裔至今仍然躁動不安。」

先前爆發的「荒蕪毒火」雖然只在一瞬間就被「混沌土劫」鎮壓封印,不過人仙的感應何等敏銳,早已有所覺察。當然,以人仙的「不漏」境界,在自身無重傷的情況下,倒是沒有人被「荒蕪毒火」掠走元氣。

老將王翦微微頷首,目光開始轉向宋天,開口問道「宋都尉既然出手,可有何見解?」

「引動一系列變故者,自有其人。」宋天面色不動地開口道,「不過此人深不可測,如果不主動站出來,只怕我們也照樣拿他沒辦法。」

「喔?」王翦聽了不置可否,正要繼續下令間,忽然只聽一個無比嘶啞沉渾,叫人只想捂住耳朵的聲音傳來,「若宋都尉指的是我的話,想來我還擔當不起『深不可測』之評。」

人還未至,都天煞氣已動,聲音傳出的一方島礁,一股尤為強烈,且仿佛沉淀醞釀了千百年的煞氣沖霄而起,攪動了風,混淆了乾坤,模糊了所有關注的視線,恍恍惚惚間眾人宛若看到貫穿了亘古洪荒的漫漫狂沙、滾滾愁、焚天劫火、覆地濁水、光影蔓延

十二名擎旗將士當即上前,從四面八方圍住島礁,旌旗到處,一切荒蠻異象都仿佛被流水沖刷洗去一般,僅僅看到一名身披古銅色重鎧,背負大劍的武士正一步步從一處溶洞內走出,此外並無任何異處。

凝視這這副表面因飽受激流沖刷以及各種腐蝕而變得面目全非,甚至開始呈現出一種蛇皮的紋理與質感的盔甲,王翦雙眼深邃得讓人完全無法從中判斷出任何情緒,片刻之後,才聽他平靜地問了一聲「你是誰?這一甲一劍,又是從何處取得?」

「稟王老將軍,此人乃是我軍偏營什長荊無殤,與佟氏三兄弟在爭斗中墜海,於深海中所獲。」

應的卻是稍後現身的「鯨將」彭元仕,只聽他開始向王翦如實坦言一切經過,連自己落敗於荊無殤之手也都毫無忌諱地如實道來。

「喔,以你之能,尚且敗於一名還未成就人仙者之手?」王翦聞言瞥了彭元仕,開口問道「看你傷勢並無大礙,拳意精神甚至還有蛻變升華跡象,又對此子甚是護,如此說來,你已屈身為奴?」

「若為奴,毋寧死!彭某雖力不如人,但卻也不齒乞命為奴!」彭元仕搖頭道「幸得荊兄手下留情,彭某方得保住性命與尊嚴,感念此恩,已然立誓必將不遺余力,助荊兄於試煉中勝出乃至成就人仙。不過此乃私事,與軍國公事無關,王老將軍若有詢問,屬下只會如實稟告,不敢有絲毫偏頗歪曲。」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是仙秦大多數兵家子弟都信奉的一,最糟糕的不是失敗,而是敗而不誠,無法正視自己的失敗與缺陷。雖說如此,不過對於彭元仕能夠當眾坦誠自己敗於地位遠遠不如自己的荊無殤之手,有恩必償,眾人聽了也不由對他的胸襟暗自頭,若非如此,也打不出浩如煙海的磅礴拳意。

王翦聽了之後不置可否,目光始終落在荊無殤身上,緩緩而道「這一甲一劍,還有它們的原主,我認得。原本我還以為它們早已伴隨主人墜入『歸墟』之內,卻想不到還能再次見到。如此說來,你真能從距離『歸墟海眼』不過咫尺之間,又有七首甚至八首蛇怪棲息,連我也不敢冒然深入的深海之中生還?」

王翦的話讓四面圍住荊無殤的玄武軍將士微微色變,十二面旌旗交相錯落,發揮出對一切流動事物乃至都天煞氣的強大牽引能力,鎖住荊無殤周身上下。

就在此時,只見荊無殤包裹在一對鐵手套之下的雙手動了,仿佛年老中風病人的雙手,緩慢而顫抖著向上抬起。

玄武軍的十二面一套的「都天控水旗」齊出,連體形巨如山岳,能夠深入千里深海的龍鯨都能穩穩制住,使其不能動彈分毫。然而此時荊無殤竟然還能有所動作,簡直是匪夷所思。而許多目光敏銳者已能夠發現荊無殤雙手其實沒有任何顫抖,所謂的顫抖,是他正以一種無比頻密的方式發力所致。幾乎在每一秒之內,他都瞬間發力了上千次之多,每一次發力,都推動雙臂向上抬起了微不足道的一距離,但憑著積少成多,卻在「都天控水旗」的強大束縛之下成功作出了動作。

就以這一種「顫抖」的動作抬起雙手,又扶住自己頭盔,向上抬起,頭盔下的面容終於暴露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張面目全非,長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膿皰以及蛇鱗的臉,這也罷了,關鍵是這些膿皰以及蛇鱗還以一種無比躁動混亂的狀態在不斷生長變化,丑陋之外更叫人毛骨悚然。

「原來,你沐浴了相柳之血,相柳血脈本能已徹底激發」仔細打量著這張慘不忍睹的臉,王翦微微頷首,「這么說來,你能夠從深海生還,又能夠承受這種程度的都天煞氣,且不受蛇怪追殺,似乎有了很好的解釋。」

「只可惜」說到這里,王翦忽然緩緩出手,隔空虛按,「單憑這些,還不足以取信於我!」

巔峰人仙的實質化拳意直接忽略了一切距離,霎時籠罩住荊無殤,以他為中心,四周的一切無論是光線還是空氣一下翻滾起來,一波勾連一波,一波比一波更顯澎湃起伏,或一波沉墜於深淵,或一波漂浮於滄海,明明波及的范圍不過方圓數丈,卻給人以一種浩瀚澎湃,沉浮若淵之感。

更詭異的是每一波拳意刷過,荊無殤的身形都會明顯縮小幾分,到最後看上去簡直猶如滄海一粟一般沉浮飄渺於浩若淵海的滾滾拳意之間。這既是一種相對於浩大拳意的心靈感觀上的渺小,也是實質上的物質壓縮。王翦的實質化拳意已然滲透對方全身上下每一處最微小的物質結構,又如千萬丈深海巨壓般將每一個原子均勻用力向內擠壓,竟然可以在保持對方整體完好的情況下強行將對方體型壓縮到原本的幾分之一!

十二面「都天控水旗」的困鎖加上王翦的拳意出擊,哪怕是同樣拳意實質巔峰人仙也萬萬承受不起,唯一的生路只有在雙方合圍之前強行沖殺出去,才能脫離必死之局!

下一刻,眾人只覺一股凶蠻狂躁而又古老玄奇的氣機從荊無殤身上爆發,似有十二尊威勢不凡的存在幻生流轉,或是操龍踏蛇,或是身繞水火,或者壓根就是一道無窮華光和一團漆黑玄暗,這些存在又與一只匯聚了九種凶戾猛毒之勢的九頭蛇虛影糾纏成不可分割的一團。其中又有六七百個光在明滅閃爍,跳躍震盪,不過這些光,卻又給人以一種如風中殘燭般漸次黯淡,熄滅在即之感

緊接著,一切都恢復如初,王翦已緩緩收拳意,而荊無殤也依舊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看上去並無任何傷損。

「一甲一劍乃以一處歸墟坍塌後的碎片所制,極具吸煞引煞之能,平時雖威力平平,但若在都天神煞籠罩之地使用,其威不可限量,連相柳也能重創。其原主名叫呂惡虎,本乃我得力副將,五百年前在相柳一戰之中以身殉國,卻沒想到他的拳意身神還與相柳意志抗衡至今,還一並傳承於你身上,繼續爭斗」收手之後,王翦語意悠悠,似有發自肺腑的無盡感慨,同時揮手示意,十二名擎旗將士得令,立即收旗撤。

眼看荊無殤似乎已解除了嫌疑,而且王翦語氣已有明顯撫慰之意,一旁的宋天依舊冷眼旁觀,雖然他已經能斷定這名「荊無殤」有八成就是與他曾隔空交手的中洲隊輪者,但在王翦已嚴禁各人動手情況下,手頭卻並無什么可以取信於王翦的證據。與他同來的另一位隊友米謝麗?塔雷雅憑著「時間停止」知道得肯定比他更多,可惜眼下卻失去聯系。畢竟米謝麗只是四階初基因鎖開啟者,能夠保持理智,與她的「星界魔龍巫王體」有著很大關系,而且這種「時間停止」運用起來代價不菲,每一次運用後,都要耗上不少功夫才能以「星界魔龍巫王體」為核心重聚解散的細胞,恢復肉身。在之前的混戰中「星界魔龍巫王體」已受創撕裂,要恢復就更加艱難了,而且恢復後記憶說不定還會有缺失。

「不知王老將軍有何指教?」荊無殤將頭盔掛於腰間,以依舊嘶啞難聽,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無比艱難的聲線向王翦詢問。

似乎將荊無殤當成老友隔代傳人,王翦神情多了幾分緬懷之意,以緩和了不少的語氣問了一句「你取得一甲一劍之時,相柳可有異動?」

荊無殤遙遙頭「相柳一直沉眠若死,毫無異動,不過,在沾染到它的血的一瞬間,我卻能感受到它在『做夢』!」

「喔,做的是什么夢?」

「我只能感到那是無法想象的無盡水勢以及與其對峙的無窮火焰,除此之外,也沒法再多說些什么。」

王翦聞言沉吟不語,但實質已以拳意與身旁的文士開始交流「以賈易先生之見,此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