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末,雪花飄飄悠悠地落著,一夜之間便積攢了起來,將整個巴黎裝點得恍如銀白色的童話。
屋頂上、街道邊、店鋪前幾乎所有地方都仿佛鋪上了一層潔白的鮮奶油,鼓鼓囊囊的讓人都忍不住想捧起一捧嘗上一嘗。
麻瓜們在這寒冷的早晨來來往往,踩著雪被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呼出來的水汽輕盈地繚繞而起,向那朦朧的空中逸去。
這四季的輪轉,是大自然的魅力。
正是這天清晨,布洛瓦堡也同樣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棉被,瞧起來軟乎乎的,似是也不那么冷了。
今天的布洛瓦堡顯得很忙碌,中庭里的雪尚未被清去。仆從們在雪地上匆匆來回,大都帶著愉快的笑容,似乎堡內發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一連串腳印在廣闊的庭間變得越來越清晰,末了更是被踩出了一條潮濕的雪間小徑。
「廚房都准備好了嗎第一批客人應該很快就要到了,大家都加快點手腳」
一位英姿颯爽的女仆長站在主堡的門口,麻利地揮動著雙手,高聲吩咐著一眾仆從,像是一個交響樂團的女指揮家。
可才說了沒幾句話,就「噼啪」一聲在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了地上一對深深的腳印。
看樣子,她似乎見這里沒什么大問題,便又幻影移形去別的地方揮舞指揮棒去了。
「哎呀大小姐可算是要生,也不知道孩子會是隨父親還是隨母親」
在中庭邊上的走廊里,兩個年輕的女仆幾乎在同時幻影顯形。她們互相打了個招呼,然後邊走邊聊開了
「該叫夫人才對就算你是跟著夫人來的,也該改口啦」另一個女仆騰出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腰眼兒,笑嘻嘻地道,「就老爺和夫人的相貌,不管是隨誰,都差不了」
「是呀是呀你說」起先說話的那個女仆小聲地道,「究竟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聽說老爺不在意男女,是孩子他都喜歡呢所以夫人和老爺都沒打算去占卜,就等著韋爾多1賜福呢」
「唉大小姐真是幸福也不知道我的另一半兒在哪兒呢」
「是夫人,哎呀你怎么老是記不住我跟你說」
這對女仆渾身都散發著洋洋的喜氣,一邊帶著羨慕的神色互相逗著趣,一邊朝走廊的另一邊去了。
不多時,最早的那批客人就已經到了大門口,一輛輛貴氣十足的馬車准確地停靠在院前廣場上,車廂上無一例外都印著精美的家族徽章。
法國的布洛瓦家族向來低調,可再怎么低調,新任家主的夫人生產第一胎,是決計忽視不得的。
在純血家族日漸低迷的現代魔法界,古老血統的新生就代表著高貴傳統的延續,是純血家族全體的榮耀。
只是這一代布洛瓦家主有些不同,因為他並沒有如往代舊例那般,請先知進行占卜。
話雖如此,以布洛瓦家族在法國魔法界的隱形地位,其他家族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不來便是了。
很快,諸多做足了儀態的客人們,就都在仆從的帶路之下,陸陸續續地前往主堡第二禮堂去了。
這早早就趕來的第一批客人,身份地位都不太高。他們此來,無非就是想蹭一蹭大場面,和平日里無法交集的大家族混個眼熟罷了。
像這樣的社交慣例,無論是在麻瓜世界,還是在魔法界,都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可不管怎么說,今天的布洛瓦堡,終於真正地熱鬧起來了。
然而,與主堡的熱烈氣氛恰恰相反。在家主夫人所在的臨時產房中,溫暖的空氣里卻似乎彌漫著一種猶如軍前備戰的緊綳感。
這間臨時產房是家主夫人在被發現有孕時,特別收拾出來當作孕婦卧室的,現在夫人即將臨盆,自然就被當作了臨時的產房備用。
此刻,夫人正挺著大肚子平躺在溫軟的床上,額間的秀發都被汗水沾濕了。
「時候差不多了嗎」
「還要等等,再等等」
在床邊,一個俊朗的男子焦急地問著家族的護士長,他臉頰上的汗水並不比自己的妻子少多少。
「親愛的,感覺怎么樣」男子湊到床前,握著妻子的手問道。
可他的妻子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別這么著急。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實在是按捺不下這種煎熬的年輕家主來回打著轉,最終還是為了不讓妻子不安而主動走出了房間。
靠在外邊走廊的牆壁上,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里開始嘀咕起了在昨晚才剛剛訂下來的兩個名字。
這段等待的時間,就好似被無限拉長了一般,怎么都等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