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一定很不舒服,」瑪卡聳了聳肩,隨後才帶頭轉身往回走,「也不知道為什么還有人喜歡這種卡在眼眶上的鏡片,普通的眼鏡不好么」
「這會讓男士顯得很有風度,」那人跟在他的身後,隨口道,「在我年輕的時候,這種小玩意兒流行過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說是紳士出門的必備物件。」
「哦在家里不戴嗎」瑪卡笑著道。
「嗯就像你說的,這東西戴著並不舒服,」對方也笑了笑,然後又馬上伸出手指推了推鏡片,「在家里一般可沒有需要紳士們去表現瀟灑的女士,不是嗎」
在梵妮一路若有所思的目光之下,兩人邁著同樣穩健的步伐,又再一次從城堡正門走了進去。而這回,瑪卡似乎並沒有往禮堂去的意思,而是直接帶著兩人走到了一個窗洞邊。
這是門廳右側走廊的盡頭,靠在窗洞旁往外看去,就只能瞧見一片昏沉的樹影。在愈漸茂密起來的枝葉遮擋下,沒有了月光的夜色顯得格外黑暗。
此時,那些個巫師們大都在門廳左手邊的禮堂里,其余的也正在城堡外徘徊不定,這兒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把鏡片取下來吧這里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了」瑪卡和其余二人在此處站定,他邊說邊伸手在腰間一掏,取出了一個魔葯瓶,「給,喝了它、你的眼眶就可以永遠告別那玩意兒了。」
「唔,我想我都等不及了。」
對方伸手一接,在摘下單片眼鏡的同時就倒進了嘴里。下一刻,他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膚都以肉眼可見的幅度蠕動了起來,就好似有成群的小耗子鑽進了他的身體里,看起來怪異極了。
不用說,他喝下的顯然就是復方湯劑的解葯。
雖說其實不用解除葯劑也能等它自動失去葯效,而復方湯劑的作用持續時間也不算太長,可那畢竟還是要一段時間的。眼下瑪卡來找他,自然是已經找准了行動時機,再等一會兒說不定就錯過了。
很快,等他再度恢復正常起來的時候,梵妮頓時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她面前,剛才那位頗有些俊朗的中年男巫師不僅變老了許多,連滿頭的黑發都變得蒼白了起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卻顯得有些渾濁,但其中的深邃之色反而更加地濃郁了。
只見他順手解開斗篷輕輕一抖,隨即取出魔杖於其上點了一點,那斗篷立時就變成了一件令人眼熟的管家服。
恐怕誰都沒能想到,看似最不可能弄走老管家愛德華的瑪卡,竟然就是這次事件背後的編織者之一。梵妮甚至還記得,在老管家消失的那一刻,他可正同馬克西姆夫人在半空中上演著冰與雪的華爾茲呢
「愛德華先生,這下輕松多了吧」瑪卡笑著道,「我知道那種感覺,不得不扮演一個陌生人,總是不太習慣的。」
「尤其是在還有人認識那個陌生人的情況下。」老愛德華再次輕搖起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之前有人過來和我聊了幾句,那可真是費勁主要是我還得分心注意這枚鏡片,你知道的,它一不留神就會往下掉。」
「把它丟了吧」瑪卡擺了擺手道,「我想那個人已經不需要它了走吧馬克西姆夫人正在禮堂等著我們出現呢希望她沒等急了你不知道,那兒現在一定是一團糟」
瑪卡和愛德華隨意地開著玩笑,都顯得很是輕松。因為他們明白,接下來只需要再多注意一下細節,應付一些可能存在的突發狀況,其他的基本上都可以說是已經確定的了。
至於最後尼可勒梅先生的遺產究竟能不能順利地向全球魔法界公開出去,那就要看之後那場世界級的煉金大賽了。
「麥克萊恩先生,你是什么時候和管家先生商量好的接下來又准備要怎么做」梵妮倒是想這么問來著,可她也明白此刻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於是便強行將這幾乎已經冒到嗓子眼兒里的疑問又給吞了下去。
瑪卡正要沿著走廊再度返回,可剛抬起了腿,他就像是察覺到了梵妮心中的疑惑似的,稍稍回了下頭。
「布洛瓦小姐,一會兒你也需要出個場」他說,「當然,我要你做的事不會有損布洛瓦家族的聲譽,只不過嗯,或許會讓你感到有那么些許的不快」
「不快」梵妮略微愣了一下,「請請說。」
「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瑪卡招呼著她和老管家,徑直往前行去,「不然馬克西姆夫人那邊怕是要被那群家伙給煩炸了」
在瑪卡那簡潔而明確的囑咐之下,梵妮連連點著頭,時不時還輕輕應個那么一聲。而當三人即將走到門廳側廊的門洞前時,她臉上那愈發明顯的驚訝才又迅速收斂了起來。
「感謝你的信任,麥克萊恩先生」她最後小聲道,「這樣一來,家主交給我的任務應該就能完美地完成了。」
說罷,她朝那站在門邊的瑪卡和老管家微微頷首,然後先一步跨進了禮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