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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上是鉛灰色的厚厚雲層昏沉陰郁，雙眼前是枯黃的山坡一派凄涼。明明已然漸近春末初夏，這一陣陣的風迎面刮來，卻仍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縮起脖子。

在這種環境下，珀西的這場葬禮自然是更令人感到悲傷了。

「……這是一個在前線為反抗災厄而奮斗的普通人的逝去，以他的實力，原先本可以躲在後方暫且保全自身的——就和現如今絕大多數人所做的那樣！可是他沒有。」

「珀西·韋斯萊，以身作則向很多人演示了身為一名普通的巫師民眾，該如何發揮自己的才能，為盡早終止這場災禍貢獻力量。」

「因為有他在，韋茅斯營地作為反抗前線，才能夠在一連多次敵人襲擊中堅持下來；因為有他在，前線的人員才能適時而順暢地調配，維持正常的協作；因為有他在，反抗聯盟的意志才得到了充足的體現……」

悼詞，布洛瓦還是說了——作為一個大家族的現任家主，隨口編點像模像樣的話出來自然並不是什么難事。更何況，韋茅斯那邊的情況他還是頗為了解的，就算是現編也不會犯什么大錯。

只是，這些用以贊美珀西生前所為的話語從布洛瓦口中說出來，別人當然大都感覺不到什么，可他自己卻越說越覺得心里有些發堵。

「……現在，這個努力的普通人睡著了，他睡得很安穩平靜。不多久前，他還在韋茅斯沒日沒夜地心憂忙碌嗎，而現在，他終於可以睡一個沒人打攪的好覺了。」

末了，布洛瓦先生才沖著哈利他們一擺手示意道：

「好了，珀西·韋斯萊，讓我們祝他安睡與好夢。」

話音稍落，哈利與羅恩當即開始往墓坑里填土，不多時便重又將深坑變回了平地。唯有那座刻著珀西姓名與生卒年月的墓碑，還在告訴著來到這里的每一個人，這土地之下面還埋葬著一位平凡的勇者、與一段並不耀眼的生死傳奇。

片刻的靜默，大家又盯著墓碑各自沉思了幾分鍾，這才陸陸續續地返身往陋居走去。到了最後，就連金妮都被哈利摟著肩膀帶走了，但這座新墳前卻還有稀稀拉拉的幾道人影站在原地沒有動。

其中一個人，便是布洛瓦先生。

興許是剛才那番致辭，對他自己也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以至於縈繞在他腦海中的某種余韻久久都沒能散去。

該怎么說呢？是抱歉嗎？

不，應該不是的，因為他從始至終就沒有對自己的選擇有過後悔。在一個並不熟悉的男孩與自家女兒之間，他肯定是會選女兒的，這不會有什么例外。

那么，是遺憾嗎？

不，應該也不是——說句大實話，至少當時布洛瓦的確是覺得，就算韋茅斯營地真的全軍覆沒，他也並不會感到有多悲傷。說是絕情也好、是無情也罷，布洛瓦其實並沒有那么泛濫的善心。

可是……現在心里這種隱隱的悶堵感，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布洛瓦先生，還不回去嗎？你可以去多休息一會兒，因為現如今，誰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新的危險。要是有強敵襲來，還得依靠你和格歐費茵小姐她們出手幫忙呢！」

眼下說話的是羅恩。

而聽到他的聲音，布洛瓦稍稍回過神來左右望了兩眼，這才發現原本也和自己一樣在墓前多駐足了片刻的戴爾菲和莎拉，此刻似乎也都已經回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