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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薩滿驚蹄亂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著好為人師的習性，還是因為其他不知名的原因，他見到雷歐對神靈的這些事感興趣，也沒有隱瞞，甚至沒有等雷歐主動開口詢問，他就將他所知道的神靈奧秘和盤托出。

「你也應該知道我們薩滿最初並不信仰神靈，而是信仰自然之靈，這些自然之靈是世界出現時天地最本源的力量孕育而成的，它們是自然的保護者，也是生命的創造者。」驚蹄亂踏像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緩緩敘述道：「不過，隨著宗教的出現，自然之靈也逐漸被教會推上了神台，成為了神靈，而它們就是維綸世界最早的神靈，也被成為古神，現在則被正教廷尊奉為正神。」

雷歐很自然推理道：「如果古神是正神的話，那么外神應該就是邪神。」

「是的，正教廷是這么稱呼的。」荒原薩滿點點頭，繼續說道：「外神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的至今沒有一個公論，但在我們這些信仰自然之靈的薩滿看來，外神的出現或許還早於維綸世界的產生，或者說外神的出現直接導致了維綸世界的產生。」

荒原薩滿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給雷歐接受這個概念的時間。因為所有聽到他說出這番話的人全都表現的非常驚訝，認為他肯定是瘋了，甚至有些好友直接就叫他閉嘴，不願意再聽下去，他擔心雷歐也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暫停了一下。

然而雷歐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沒有表現出任何理念被摧毀的驚訝、慌亂等等異常情緒，反倒顯得非常平靜，對這種驚世駭俗的概念沒有任何負面表現。

這種表現倒是讓荒原薩滿心中感到非常詫異，甚至到了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因為雷歐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哪怕是他跟自己認為最睿智、思想最開明的倫勃朗老人談及這件事，對方也同樣表示無法接受這樣的想法，絕對不會像雷歐表現得這樣平靜到完全沒有任何反感。

也難怪雷歐會這樣，且不說他在混濁與輕靈之主的亞空間內看到了那么多氣泡中存在的世界，就算是在地球聯邦也不乏一些改造星球、創造生命的科技力量。這些科技力量放在維綸世界應該也和引起維綸世界出現的外神差不多，所以這種在維綸世界本地人眼中離經叛道的想法，在他眼中卻是很正常的概念。

「你不覺得這種說法很荒誕嗎？」驚蹄亂踏帶著疑惑，問道。

「什么說法？」雷歐愣了愣，意識到自己的表現似乎出了點岔子，但卻又沒有露出任何異常神情，反倒顯得非常平靜，反問道：「是外神導致維綸世界的出現嗎？」

「對。」驚蹄亂踏道。

雷歐又反問道：「為什么我要對這個假設感到荒誕？」

「因為……」驚蹄亂踏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解釋，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這種說法本身就很荒誕呀？」

「不，只要把自己帶入其中的話，那么這種說法就一點都不會感覺到荒誕。」雷歐解釋道：「您應該看過養蜂吧？養蜂人將一只峰後和一些蜜蜂放到一個空置的蜂箱里面，用不了多久空置的蜂箱就會成長為一個完整的蜂巢。我們將一個空置的蜂巢比作沒有形成的維綸世界，那么蜂巢里面孕育萬千密封的峰後和最初的蜜蜂就是自然之靈，而形成後的蜂巢就是我們的世界，那么養蜂人……」

「就是外神。」驚蹄亂踏很快就想明白了雷歐的解釋，接過他的話道。

並且，他不僅僅接受了雷歐的解釋，也因為這段解釋解答了他心中困擾多年的一個問題，並且因此將他帶入了沉思狀態。

雷歐見到驚蹄亂踏陷入沉思，也沒有打擾，安靜的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過了好一會兒，驚蹄亂踏忽然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雷歐聞言，睜開眼鏡朝驚蹄亂踏看了過去，神色不由得愣住了，因為前一刻還宛如幼童的驚蹄亂踏，此刻卻已經白發蒼蒼、臉上布滿了皺紋，直接從幼年，邁入到了老年，甚至他手中那根手杖也干枯了下來，像是枯萎的樹木一樣。

只是，與蒼老外形不同的是他的眼鏡變得特別明亮，並且身上的靈能氣息也逐漸恢復，甚至有變得更強的趨勢，就算雷歐沒有使用靈視，單憑靈覺感知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身上快速提升的靈能，而那根枯萎的手杖上甚至長出了一些細小的嫩芽樹葉。

「您怎么變成這樣了？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看到驚蹄亂踏的變化，雷歐略帶擔憂的問道。

驚蹄亂踏搖了搖頭，臉上的喜悅之色非常明顯，說道：「沒事，我很好！」或許覺得這還不足以表現自己的狀態和心情，又加重了語氣說道：「應該是非常好。」

雷歐用手指了指驚蹄亂踏蒼老的外表，道：「可您現在……」

「這難道不符合自然之道嗎？」驚蹄亂踏微笑著說道：「老了就有老人的樣子，這就是自然。」說著，他忽然非常慎重的朝雷歐，說道：「我能夠在自然之道上更進一步，這全都要謝謝你。」

雷歐沒有居功，搖搖頭說道：「這是你自己的領悟，與我無關。」

「不，與你有關。」驚蹄亂踏神色肅然的說道：「我之所以會到金橡樹街九號去，主要是因為我感覺死亡快要降臨了，所以我向所有維綸的自然之靈尋求從死亡陰影中解脫的辦法，最終我得到的啟示就是在金橡樹街九號。我原本以為自然之靈的啟示是需要我解開金橡樹街九號隱藏的奧秘，可現在看來你雷歐·多德才是我來這里的原因。你剛才對外神和古神的解釋，幫助了我找到了迷失很久的自然之道，讓我重新回到了自然之道中，我想這就是自然之靈給我啟示的真正目的。」

雷歐又問道：「你既然找到了自然之道，那么您就不會死了嗎？」

「不，我還是會死。」驚蹄亂踏灑脫的笑了笑，說道：「死亡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萬物皆有消亡的一日，我以前畏懼死亡，會想盡一切辦法逃避死亡，而此時此刻死亡若是在我面前，我會擁抱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