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血月草刈鐮(2 / 2)

仙都 陳猿 1386 字 2021-02-10

宋韞摸摸她的秀發,板起臉沒好氣地說道:「跟在我身後,別到處亂跑!」她當即御起一對破軍鉤,自踏一柄,讓余瑤上了另一柄,風馳電掣飛向鎮妖塔。

魏十七御起藏雪劍緊隨其後,才起到空中,就覺殺意縱橫肆虐,有如滔天巨浪,人力是何等渺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鎮妖塔的禁制終於向他展露出冰山一角。

流石峰上的禁制分兩種,一種是陣圖,用來抵御外敵,類似於連濤山的雷火劫雲,規模宏大,將流石峰團團護住,原本需三十三名長老合力才能勉強驅動,殊為不便,到紫陽道人接任昆侖掌門,銳意變革,別出心裁,以山河元氣鎖抽取天妖的妖元,通過煉妖池和鎮妖塔轉化為無比精純的天地元氣,強行催動陣圖,威力雖有所減弱,卻只需三名長老便能加以控制。另一種是防止有人擅闖要地而布下的法陣,局限於一時一地,規模要小很多,通常由多重禁制彼此勾連而成,苦道人正在沖擊的「水雲」法陣就屬於後者。

近距離仔細揣摩昆侖派的禁制,是極其難得的機會,只是一來破軍鉤速度驚人,魏十七需全力御劍才能跟上,二來魏十七對禁制之學一竅不通,無從看起,三來苦道人正操縱血月草刈鐮硬撼鎮妖塔,天地元氣異常紊亂,禁制亦被波及,變幻鼓盪,難以把握,大好時機,就這樣白白地錯過。

須臾工夫,宋韞飛至鎮妖塔外,四下里十余人御劍立於空中,指指點點議論著什么。她凝神望去,只見塔身自下而上亮起無數符籙,又漸次消退,驅動禁制生出種種變化,而師叔苦道人正沿著山路一步步逼近,血月草刈鐮化作一團紅影,將禁制逐層破開,消解於無形。

受限於根骨天資,宋韞未能修煉最厲害的昆侖四訣,不過她在禁制方面頗有心得,用功既勤,又得紫陽道人親自指點,隱隱成為同輩中的第一人。守護鎮妖塔的法陣稱為「水雲」,最初是由昆侖派第九代掌門親手布置,後經歷代前輩高人增削完善,最終在紫陽道人的師父手里定下「水雲」之名,形成了一十三層禁制,相生互補,渾然如一的格局。這一十三層禁制,一層比一層厲害,苦道人憑借血月草刈鐮擊破四層禁制,距離鎮妖塔越來越近,卻不知自己已深陷水雲之中,原本支離破碎的前四層禁制竟重新勾連融合,非但切斷其退路,而且與第五層禁制遙相呼應,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暫時采取守勢。

「師叔,水雲法陣變化無窮,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宋韞不忍看他自蹈死地,連帶著禍及鉤鐮宗,若他就此罷手,閉關思過,等掌門回來後向他負荊請罪,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苦道人呵呵一笑,高聲道:「求仁得仁,一意孤行,絕不回頭!」他伸出食指,在鐮刃上輕輕一抹,頓時血流如注,血月草刈鐮飽飲精血,猛地一震,血煞之氣從鐮刃中溢出,左右盤旋,化作一輪詭異的血月,冉冉升至空中。

宋韞臉色大變,苦道人在坐忘峰潛心苦修四十年,竟練成了鉤鐮宗三大殺招之一的血月斬,她聽師父說起過血月斬的威力,以七年陽壽為代價,將血月草刈鐮中的血煞之氣凝為一輪血月,石破天驚,山崩地裂,方圓百里的生靈盡數化作血霧,最是凶煞不過。一時間她心急如焚,正待提醒眾人遠遠避開,鎮妖塔忽生異變,塔身第二層的石龕中探出一張須發皆白的老臉,皺紋縱橫交錯,有如干涸龜裂的大地,竟是上一代鉤鐮宗宗主,陸葳和宋韞的授業恩師谷之巒。

苦道人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一直以為師兄業已隕落,此刻卻見他從鎮妖塔中探出頭來,容貌蒼老,似乎受盡了苦難和折磨,行將就木,他試探著叫了聲:「谷師兄,是你嗎?」

谷之巒老臉上露出憤慨的神情,嘴唇微微蠕動,熟悉的聲音在苦道人腦海中響起,「曹棣啊曹棣,老子吃了這么多苦,不惜投入煉妖池中,就是為了保住鉤鐮宗一脈,你倒好,把宗門全然置於腦後,為了一個妖孽,竟敢向鎮妖塔動手!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紫陽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你……你你你……生生毀了鉤鐮宗!」

他氣急敗壞,猛地掙出一條手臂,向血月草刈鐮虛虛一點,血月頓時搖晃不定,重新渙散為血煞之氣,鑽入草刈鐮中,苦道人如遭重擊,臉色煞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谷之巒張開五指,血月草刈鐮倏地躍起,盪開層層禁制,他在苦道人腦中厲聲喝道:「孽障,還不快走!趁紫陽沒回來,帶上鉤鐮宗的弟子,立刻離開昆侖山,有多遠走多遠,到海外去,或能保全宗門一脈傳承!」

苦道人跪倒在鎮妖塔前,心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舍了這條性命,絕不連累宗門……」

谷之巒突然扭轉頭,望著遙遠的天際,長嘆一聲:「太遲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一道溫潤如玉的青光劃過長空,昆侖派的掌門紫陽道人,終於回到了流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