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節 樹倒猢猻散(1 / 2)

仙都 陳猿 1528 字 6个月前

三位仙師歸來令平川城上下震動,消息如燎原之火,傳遍城南城北每一個角落,胡魁斗聞訊匆匆趕來,熱淚盈眶,忙不迭將他們請到城北胡宅坐定,擺下接風宴,分說別來事宜。原來此番羅剎國傾舉國之力征討夜叉國,事出突然,不無倉促,城主郝羅匆匆應征而去,一兵一卒都沒留下,平川城形同虛設。病急亂投醫,他干脆將城防交托給胡魁斗,至少他手里還有一支蓄養多年的私兵,鎮壓城內動盪不在話下,至於會不會有外敵趁虛而入,也只能聽天由命。

臨行之前,郝羅跟胡魁斗交了個底,聽聞王都上下風吹草動,議論紛紛,國主雖未表態,卻並不贊同倉促出兵,迫於國師逼宮,又有幾位位高權重的皇族出言支持,才勉強答應下來。國主並未親征,率大軍遠征夜叉國的是皇叔郝巫,然而軍中始終存在不同的聲音,並非鐵板一塊,郝羅憂心忡忡,並不看好此戰的前景。他鄭重拜托胡魁斗,亂世將至,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平川城,待他平安歸來,定有重謝。

胡魁斗知道郝羅在暗示些什么,此番皇叔郝巫若能立下大功,得勝歸來,當今國主只怕不得不退位讓賢,去冷宮度過余生。羅剎皇族壽元綿長,他登基未滿三十年,年紀尚輕,如何肯輕易交出手中權柄,此戰波詭雲譎,牽扯重大,郝羅所說「亂世將至」並非一句空話,亂世

中藏著機遇,胡魁斗若想改變命運,必須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替他守好經營多年的基業,這是他們未來崛起的最大籌碼。

宴是私宴,主賓之外,只有月牙兒、月眉兒、月梢兒三人在旁服侍,閑雜人等遠遠候在花廳外,不得靠近半步。亂世將至,既然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胡魁斗又如何肯為他人作嫁衣裳?他將手中的底牌和盤托出,這么多年蓄養的私兵只是冰山一角,他真正留作殺手鐧的是一葫蘆「獸兵」。

胡魁斗拔出一柄利刃,剖開右脅,從肥肉中挖出一只血淋淋的紫金葫蘆,鄭重其事雙手奉上,請申元邛察看。鮮血有如活物,繞著葫蘆流淌數圈,盡數吸入其中,葫蘆內「嘩啦啦」一陣輕響,似乎有無數豆子碰撞滾動,如潮水往復,久久不息。

申元邛凝神看了幾眼,以血肉供養,煞氣纏繞,顯然是一宗邪器。他扭頭望了碧霞子一眼,後者微微搖首,九天玄女一門師徒相傳,《素女經》乃道門正傳之一,這等血煞邪物,不屑一顧,自然不會去深究。清凈子鑒貌辨色,見糜氏夫婦不願觸碰此物,當下微微一笑,道:「待貧道來看上一看!」說罷,伸手接過紫金葫蘆。

胡魁斗垂手立於一旁,不無期待。這紫金葫蘆中裝了三千「獸兵」,乃是他費盡心機才弄到手的一宗法器,知情人盡數滅口,瞞天過海貪墨下來。行事不可謂

不密,下手不可謂不狠,但世間不乏聰明人,雖無證據,終究惹來權貴疑心,才有了後來丹田被廢,逐出王都的慘劇。紫金葫蘆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但胡魁斗絕不後悔,吃的苦頭,經受的折磨,他一定要成千上百倍還回去!

清凈子將紫金葫蘆摩挲一回,晃了晃,倒出一粒黑中帶紅的鐵砂豆,捏在指間看了一會,往地上一丟。「砰」一聲響,黑氣騰空竄起,跳出一個孔武有力的「獸兵」來,青面獠牙,半人半獸,赤條條一絲不掛,胸口劇烈起伏,雙眸凶光畢露,惡狠狠盯著眾人。

清凈子使了個神通,探出食指當頭按去,那「獸兵」渾身一緊,如被大山壓頂,下意識抬起雙臂招架,面目猙獰,口中呼呼喝喝,野性難馴。清凈子一分分加力,那「獸兵」骨節噼啪作響,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兀自強挺著頭頸不肯服軟,苦苦支撐十余息,精疲力盡,「砰」地化作一粒鐵砂豆,滴溜溜亂轉。

清凈子拈起鐵砂豆塞回葫蘆中,若有所思,過了片刻開口道:「道門蓄養『道兵』,多用天生地長的仙葫仙豆,這紫金葫蘆和鐵砂豆乃是以人血祭煉的『煞器』,利於速成,所養『獸兵』戰力有限,與真正的『道兵』不可同日而語,且有反噬其主的隱患。」

胡魁斗嘆息道:「上師金玉之言,胡某如何不知,只是這等法器,能落入吾手,已

是求都求不來的機緣,如何能輕易放過!」

清凈子道:「雖不及『道兵』,卻比尋常將士強橫了十倍不止,這三千『獸兵』足以橫掃羅剎國,將王都掀個天翻地覆,你為何現在才取出來?」

胡魁斗苦笑道:「不瞞三位上師,這一葫蘆『獸兵』到手之時,並未祭煉完全,胡某以血肉供養多年,進展不大,幸賴上師賜下丹葯補益元氣,近日才堪堪煉成。」

清凈子望了糜氏夫婦一眼,不再多言,將紫金葫蘆還給胡魁斗,提箸夾了一塊鹿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著,滿飲一杯美酒。月梢兒侍立在旁,忙提壺斟滿酒杯,清凈子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心道:「胡魁斗這三個侍女倒是千挑萬選,各有各的好處……」

席間沉寂下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所攫取,胡魁斗額頭滲出一層細小的冷汗,他咽了口唾沫,咬著牙道:「國師隨皇叔出征,大軍傾巢而出,激戰正酣,王都空虛,遠水不解近火,若胡某……若胡某猝起發難,以清君側之名,率三千『獸兵』攻入王都,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有幾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