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以為，老夫是在混日子吧？」看著6信抑制不住的滿臉驚喜，6尚大有揚眉吐氣之感，冷笑道：「告訴你吧小子，當年大玄立國時，老夫力排眾議，將我6閥在關中的祖地讓給夏侯閥，換了沒人要的湖廣煙瘴之地，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老夫怕了夏侯閥，其實是他們誰都不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罷了。」

「當時，老夫跟隨高祖皇帝南征時，便仔細考察過湖廣一帶。知道那里土地膏腴，稻谷可以一年兩熟。而且金銀銅鐵，礦產豐富，百姓生活十分富裕。」6尚仿佛回到當年，一臉神采飛揚道：「而關中呢？自秦漢以來，早就被一代代王公百姓啃食的赤地千里、山窮水盡了。不然高祖為何要定都洛陽？還不是因為太窮……也就是夏侯霸總是念著他祖上的基業，才會稀罕那破地方。老夫便用五百里秦川換了兩千里湖廣，這買賣你說有多劃算？」

「大伯這一換，確實為我6閥換來了新天地。」6信其實一直很敬佩6尚，這位老閥主深謀遠慮、善於輾轉騰挪。只是這些年老邁昏庸了，才會做出些讓族人離心離德的蠢事來。但這並不能抹殺他對6閥的大功，也不能否定他過去的英明。

6信在南方為官十年，雖然沒去過湖廣一代，但對那邊的了解，也遠勝京中的族人。他知道，吳郡的百姓都吃價格便宜的湖廣大米；而且武昌、長沙、襄陽等城市的繁華程度，也不亞於人間天堂的江南之地。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從襄陽渡江北上，只需要六百里就能抵達洛都城下。

所以從地理位置、人口糧秣各方面看，湖廣都是6閥可以倚仗的王霸之資。就算6尚不提，6信也早就打定主意，要將6閥的重點放在湖廣，而不是洛都了。

現在，聽老閥主說，他已經默默做了這么多前期工作，6信自然喜出望外，這可以為他節省大量的時間，讓6閥早日強大起來。

「老夫為了掩人耳目，沒有通過閥中，而是讓家奴部曲去打理各處礦山。這些年來，老夫命他們以探明儲量為主，盡量減少開采。開采出來的礦石，也全都埋進了土里，所以到現在也沒人知道，我6閥的礦產，其實是各閥中最富有的。」6尚捋著胡須，一掃從早開始的頹喪之氣，沉聲對6信交代道：「至於鐵匠方面，封地里確實不多，只有分散在各縣城中的，幾十家鐵匠鋪。但都是老夫當年，從原先南朝軍鐵司招募的熟練鐵匠。你接手後，只需招募壯丁、以熟帶生，很快就可以將規模擴大十倍。」

「伯父未雨綢繆，功在千秋。」6信又奉上一頂高帽。

「唉，在其位當謀其政。老夫當了幾十年閥主，豈能屍位素餐，一點不替閥中考慮？」6尚說著，又從匣中摸出另一本賬冊道：「二十年來，我命管理湖廣的人，將每年解往洛都的糧草，都扣下一成，如今積少成多，少說也有個五百萬石了。一旦天下有變，足夠族人們吃喝數年之外，還能養一支十萬規模的精兵了。」

6信聞言，再也不能端坐了，趕忙起身向6尚深深一揖道：「我代閥中上下十幾萬族人，感謝老閥主的厚賜。」

「呵呵，好說，好說……」6尚攏須頷，右手卻依然攥著賬冊，沒有將其交給6信的意思。

6信略一遲疑，明白了老閥主的意思，便痛快表態道：「伯父為本閥不辭勞苦一輩子，可謂功勛卓著，我決定以本閥的名義，為伯父新建一座園林，以奉養伯父天年。」

「這，有些過了吧。」6尚假假的推辭著，手里的賬冊卻緩緩遞向了6信。

「以伯父對本閥的功勞，理所應當。」6信一臉誠摯道：「今晚除夕夜，我就當眾宣布此事，也算是為本閥添一樁佳話了。」

「你是閥主，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6尚這才將賬冊交給了6信，心滿意足的斜靠在軟椅上，道：「老夫這幾十年，也就攢下這點家底，如今全都交給閥主，終於可以無牽無掛的頤養天年了。」

「大伯可不能完全撂挑子，扶上馬還得送一程，我剛當閥主，日後閥里大事小情，少不了要多請教大伯。」6信又跟6尚客氣幾句，這才請大伯稍事休息，自己先離開了閥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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