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部分(1 / 2)

功能 和功能!在來這里之前,那三個人已經商量好了共同進退,到了現在,他們已經不會在意什么本地人和外來者的區分,原來的派系顯然不可能繼續存在。

「我希望你們不要太過分,有些事最好適可而止。」

說這話的是莫奈爾,他和貝爾蘭多斯子爵是盟友,有義務說這句話,同時他又掌控著居民委員會,有資格說這種話。

平民的勢力絕對不能被輕易忽視,一旦他們被煽動起來,可能做出任何事。

那位敢對聖殿騎士團下手的法蘭克王,幾年前就被弗蘭德爾的一群平民弄得灰頭土臉。

除此之外,很多地方都發生過平民暴動,在暴動中損失最大的就是各級官吏和教會,甚至有不少階級低、沒什么實力的修士被活活打死。

幾個世紀以前,在教會權力最強盛的時候,教會肯定會用血腥報復回敬暴動,把那里的人定位為異教徒,然後來一場大屠殺,但是現在教會除了自認晦氣,很少有過於激烈的反應。

所以莫奈爾相信,他和他的居民委員會能夠讓眼前這個少年有所忌憚,這是貿易行會和雇佣工會做不到的。

「我們不會做得太過分,貝爾蘭多斯子爵這次的行為已經構成對上帝的褻瀆,這你們總得承認吧?」

尼斯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憑空畫了個符號。

對面那三個人面色頓時顯得凝重,誰都不敢隨便說話,他們知道,尼斯畫的這個符號是一種能夠記錄聲音的神術。這東西將來肯定會被當做呈堂證供。

好半天,莫奈爾終於點了點頭:「我承認,貝爾蘭多斯確實做得不對。」

他不得不這么說,他們來的時候就認為貝爾蘭多斯和治安隊已經徹底沒救了,替他們辯護的話,最可能就是也把自己搭進去。

此刻他們想要保住的是岡波斯騎士和軍隊,他們想的和岡波斯一樣,把責任全都推給值班的軍士長保羅。

「我的觀點也是如此,就因為當初那件事,貝爾蘭多斯子爵一直為難名我們,這一次更是做得非常過分。」

尼斯說話的時候仍舊非常小心,哪怕大家都已經明白這是一個局,他也絕不會漏一絲破綻。

「這么說來,您不會追究軍隊的責任?」

莫奈爾連忙點透這層意思,只要尼斯承認了,等到審判的時候,就是強有力的證據,足以證明原告一方已經接受調停。

尼斯當然不會如他所願:「這怎么可能?兩邊沒有勾結的話,要塞上的弩炮怎么會如此迅速地發s?想必弩炮早就瞄准我們的船,這件事只要一審問就可以搞清楚。」

尼斯的把握十足,對方在這次的事件里有著太多的把柄可抓。

貝爾蘭多斯倉促之間決定發難,必然會導致許多疏漏。

他們那樣倉促是因為這里的修船技術不行,所以那艘船不會在阿薩克斯港停留太久,很快將前往威娜,而這一切的關鍵是一個沒人會在意的造船師傅,他是貝爾蘭多斯的人。

聰明人肯定能夠猜到,造船師傅這樣做是因為他不想攙和進這件事里。

但是沒人知道,就在昨天晚上,尼斯悄悄溜進那造船師傅的家,用催眠術把這個想法灌入了他的意識之中。

尼斯一向都不喜歡意外,他無法確定造船師傅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萬一這個家伙對子爵非常忠誠,豈不是完蛋?又或者這個人非常笨,想不出這種打發他們離開的辦法。

這是保險措施,在整個計劃里,類似的保險措施有好幾處。

催眠術很容易被檢查出來,資格稍微深一些的牧師都可以辦到。不過這種檢查必須對活人進行,在一具屍體上是查不出任何東西的。

以尼斯對那位子爵的了解,子爵絕對不會讓忤逆他的人活在世上。

結果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他親眼看著那個造船師傅的屍體被綁上石塊投進海里。

現在催眠術的痕跡已經不存在了,那具屍體成了對貝爾蘭多斯和岡波斯非常不利的證明。

那具屍體泡在水里還沒超過二十四小時,被打撈上來之後,可以用神術抽取出死亡時那一瞬間的景象。

這個人是被拖到舊船停泊區的那處碼頭上殺死的,旁邊一座要塞上的士兵清清楚楚地看到整個過程,也看到治安隊的人把屍體丟進海里,卻無動於衷。

這證明軍隊和治安隊早有勾結。

類似這樣的證據還有一大堆。

同樣,他此刻前來拜訪馬文,著馬文立刻去找另外兩個巨頭,也是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就算這三個人在這里的時候商量過對策,但是如此倉促的時間里,他們的商量結果肯定會有很多疏漏。

事實上,莫奈爾急著幫軍隊從這件事里開脫,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可惜對面三個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據我所知,負責值班的軍士長保羅得了貝爾蘭多斯的好處,才會有那些令人遺憾的事發生,玫瑰十字商行在這里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聽說過保羅的為人吧?」

馬文也幫著解釋,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盡可能保住岡波斯。

「你們打算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推到保羅頭上?看來保羅已經被當做替罪羊了。」

這句話異常尖銳,尼斯避開整件事的真偽,只咬定對方想把責任全都推到保羅頭上。

他的話本身沒有絲毫錯誤,如果開庭的時候對那三個人提同樣的問題,馬文他們只能回答「是」而這個回答必然導致別人的一連串猜測。

這是個詭辯術里「以偏概全」的手法。

對面那三個人里,馬文老j巨猾,也見多識廣,一下子想到了這種可能,他的腦門上立刻沁出汗珠。

他們想要保住岡波斯,那么關鍵就要知道岡波斯是否知情?對此他們一點把握都沒有。

不過問題不在這里,讓馬文心頭發毛的是,這個疑慮同樣也可以延伸到他們身上,他們這樣拼命保岡波斯,是不是他們自己也不怎么干凈?

到時候在法庭上,主審官只要問一句:「你們是不是事先就預料到貝爾蘭多斯子爵會對玫瑰十字商行動手?」

他們就只能認栽了。

如果回答「不是」法庭上少不得會有牧師,施一個測謊神術,立刻會發現答案是假的,在法庭上作偽證,將被視為共犯。

如果回答「是」那么主審官肯定會問下一個問題:「坐視褻瀆上帝的行為發生卻不加阻止,也不向教會告發,你們是何居心?」

馬文汗如雨下,身體有些發顫了。

到了現在他已經徹底看透,這個局根本不是他最初想像的那樣,單單沖著貝爾蘭多斯,對方根本是想把五大巨頭全都裝進口袋里。

旁邊的兩個人注意到馬文的異常,卻不明白馬文為什么這樣?

書房里面頓時冷場,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看著馬文發愣,而馬文獨自一個人在那里流著汗,片刻工夫,他里里外外全都濕透了,像是剛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

好半天,馬文收斂起那一貫的笑容,冷著臉問尼斯:「你打算怎么樣?」

安德魯和莫奈爾都不知道馬文怎么了,為什么不按照之前的約定?

安德魯偷偷拉了拉馬文的衣角。

馬文湊到安德魯的耳邊輕聲嘀咕幾句,後者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額頭上同樣冒出汗珠。

「我們的那座作坊抓過不少間諜,其中大部分是貝爾蘭多斯派來的,還有一部分是你派來的。」

尼斯對這頭老狐狸也不再客氣,看到馬文想要抵賴,尼斯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我們一直都是把人扔給教會,請他們審問,審問的記錄已經被存檔。」

馬文頂不住這種瞪視,腦袋偏了過去。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這群人之前一直隱忍著。

隱忍並不代表退讓,有時候是蓄勢,同時又是麻痹對方,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

「我承認自己貪婪,但是你絕對不可能把這次的事和我連在一起,因為我絕對與此無關。」

馬文承認當初那些齷齪的勾當,他現在想看看尼斯的後招。

「承認就好。」

尼斯笑了起來,過了片刻,他的臉猛地一板,用異常冰冷的聲音說道:「我們為阿薩克斯帶來繁榮,居然得到這樣的結果,貝爾蘭多斯不用說,他本來就和我們有仇,岡波斯也不喜歡我們,對此我們早有所知,而你……名義上和我們關系親密,實際上比他們更惡劣,他們只是排斥我們這些外來者,而你卻想要吞掉我們的產業,偷走我們的技術。至於剩下兩位……莫奈爾先生,你和貝爾蘭多斯是盟友,當初我們招募工人的時候,你沒少找我們麻煩,為了招到足夠的工人,最後我們不得不開出幾倍於人的工資,而且里面的人至少有一半是貝爾蘭多斯派過來的,不知道您在這次的事件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尼斯說話越來越激動,他的氣勢也迅速提升。

看到對面三個人被他震懾住了,他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我會要求一場公正的審判,讓所有的人都參與,讓他們看一看、聽一聽我們遭遇的不公正對待,讓他們知道,你們是怎么聯手對待我們的。」

對面那三個人一陣茫然,他們不知道這代表什么意思,以為只是一番空話。

尼斯只能再說得清楚一些:「我會把阿薩克斯所有的商行都請來旁聽,並且將庭審記錄印刷許多份,分發給各個港口,順便向各個港口提議,將阿薩克斯列為對外來者不友好的港口。」

他又加了一句:「別的我不敢肯定,施蒂利亞公國、教皇國和格薩城邦聯盟肯定會同意我們的意見。」

對面那三個人傻眼了。

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尼斯的底牌,這張底牌比他們想像得更大、更強、也更加恐怖,對方居然打算毀掉這座港口的繁榮。

與之相比,他們手里的底牌有些不夠看。

他們的底牌是居住在阿薩克斯的數萬居民,這里面包括本地人,也包括外來者,如果教會得太緊的話,他們就會煽動起這些人。

但是玫瑰十字商行卻直接對他們的命根子下手,只要阿薩克斯被打上「對外來者不友好的港口」的標簽,這座港口就完了。

來阿薩克斯的商人圖的是這里的稅比別的地方輕,有些薄利多銷的商品如果從這里進的話,利潤能夠稍微多一些。

像這樣在夾縫中生存的港口非常多,這些港口想要維持下去,絕對不能有什么惡名。

一旦被打上「對外來者不友好的港口」的標簽,來往的商人就會避開這里,貿易量會迅速萎縮,在這里設點的商行會選擇離開。接下來,在這里討生活的佣兵和水手也會離開,而後危及到的就是本地的產業,大部分商鋪、作坊、旅館和酒肆會關閉,有錢人會離開這個失去希望的地方,而失去工作的人要不遷走,要不就只能試試打漁或者開墾阿薩克斯附近貧瘠的土地……

三個人全都看到一幅蕭條凄涼的景象。

他們可以煽動這里的居民鬧事,但是那樣只會坐實「對外來者不友好的港口」這個稱號。

等到港口變得蕭條,徹底變成一座死寂的漁村,他們也不得不跟著別人一起離開,要不然只有坐吃山空。

在阿薩克斯他們是巨頭,到了別的地方他們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群落魄的外來者,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說不定還會遭到當地勢力的排擠。

這還是最好的結果,前提是玫瑰十字商行和教會不打算找他們的麻煩,不然的話,有的是辦法弄得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就算他們咬緊牙關,待在阿薩克斯不離開,等到這里變成一個漁村,人口消減到只有一、兩千人,玫瑰十字商行和教會想要玩死他們,也有的是手段。

再說,阿薩克斯真的變得如此蕭條的話,最怨恨他們的恐怕就是本地人,說不定到時候他們根本就不敢出門,一出去就會挨黑磚,就算躲在家里,也可能三天兩頭被別人砸玻璃。

「他們已經妥協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想要哪個位置?」

尼斯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

剛才他在馬文的宅邸里打了一個大勝仗,用一張嘴得到的收獲,遠比之前拼死拼活得到的戰利品更多。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教會對武力並不怎么看重。即便全盛時候的聖殿騎士團,也只能算是外圍組織,從未擠進核心層。教會看重的永遠都是外交。

一個高明的外交家,可以得到很多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

「把軍隊和治安隊合並怎么樣?這個權力最大,實力也最強,再加上我們的財力,絕對可以把這座港口控制在手里。」

路克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其他人全都點頭,只有尼斯搖頭。

「我們可以這樣對付貝爾蘭多斯,別人也可以這樣對付我們。」

尼斯不得不給出一些提示。

幾個人偷偷看著帕爾姆,後者被看得惱火,但是又不敢發作,因為他確實有可能上類似的當。

「再說,這支隊伍馬上就要擴大,新加入的人未必和我們同心,萬一出了個像保羅的家伙,最後麻煩的是我們。」

伊斯特的思路一向跟著尼斯轉,他立刻想到更深層面的一些事。

再說,武力只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用,那支軍隊不可能屬於他們,這就像替別人養孩子,不但要包吃包住,孩子闖了禍還要負責擦p股,有人或許願意,但是他們沒興趣。

「好吧,放棄。」

路克權衡利弊,最後做出選擇。

「把貿易行會拿下來怎么樣?」

梅特洛問道,他早就眼饞馬文手里的權勢了。這一次仍舊是路克他們三個贊同,因為馬文是除了貝爾蘭多斯之外,第二個讓他們怨恨的人。誰都不會喜歡一個當面微笑、背後捅刀的家伙。

尼斯仍舊表示反對。

「這有什么意義嗎?阿薩克斯原本沒有特產,我們手里的細白砂糖是唯一的特產,掌握著獨家買賣的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控制這里的貿易,占下那個位子,現在看上去不錯,將來不是要後悔?」

他的話一出口,四個人頓時恍然大悟,之前的不妥是因為太過危險,現在的不妥是因為格局太小。

首先明白過來的伊斯特,重新審視起那些位子。

「控制人力資源沒什么意思,不管是需要工人還是佣兵,都可以直接出錢,至於莫奈爾的那個位子……」

伊斯特不說了,那絕對是最不適合的位子,控制居民委員會的必須是本地人,外來者說話沒有力量。而且這個位子平時沒什么用,只能當做最後的威懾。

「居然沒有一個位子適合我們。」

梅特洛撓頭。

尼斯之所以當時沒答應,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也想不出哪個位子最合適。

其他人都在動腦子,只有帕爾姆雙手枕在腦後,靠著牆、翹著椅子在那里休息。

「你也想想辦法。」

路克有些看不過去了,他並不指望這個家伙能夠想出辦法,但是這個樣子讓其他人很不好受。

「我的腦子笨,如果讓我說,我現在最想的是找機會收拾當初賣給我們砂糖的那家商行,當初就因為我們是外來者,居然敢欺負我們。」

帕爾姆除了脾氣暴躁,還有一些小心眼。

他們和貝爾蘭多斯結仇,源於當初碼頭上的紛爭,那個時候賣砂糖的商行如果肯補給他們一些貨,或許就不會有之後的那么多事情。

這個家伙無意間的一句話,讓其他人同時眼前一亮。

「貿易仲裁,我們可以專門管這個。」

伊斯特猛地拍了一下手,大叫了起來。

「有點意思,不過那樣的話,恐怕我們會頭痛無比,這類糾紛會很多,甚至有些心懷叵測的人,還可能故意制造糾紛找我們的麻煩。」

路克的心思細密,最擅長抓漏d,立刻看出這里面不妙的地方。

尼斯原本也琢磨著,他的想法和伊斯特差不多,但是聽路克這么一說,他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阿薩克斯的交易沒有什么規范,欺壓外來者的情況時有發生。

玫瑰十字商行想要強行讓交易變得有規范、有秩序,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但是劃塊地盤,對里面的交易進行嚴格控制,這絕對做得到。

「我們搞一個港口中的港口怎么樣?」

雖然還沒有想清楚細節,尼斯仍舊把想法說了出來:「以玫瑰十字商行的名義劃走一塊地盤,和港口的其他區域隔開。在這塊地盤里一切都由我們說了算,治安由我們自己負責,里面弄一些店面租出去,店面不需要很大,只需要放一些樣品就夠了,而且要標明價格。外來的商人在我們這里轉一圈,等於看過所有的商鋪。如果有買家錢不夠,我們還可以代為賒賬……這一點得有限制才行,信譽好的可以多賒一些,信譽不好的免談。我們還可以提供船只、水手和佣兵……」

尼斯說著,路克他們四個在一旁聽,他們的腦子里漸漸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確實是一個微縮的港口,原本五巨頭的職能一個不少,但是又不算搶別人的生意,畢竟這一塊區域不大,所有的職能全都大幅縮了水。

比如維持治安就用不著太多人,只要白天有人看場子,晚上有人守夜就足夠了。

交易方面也不復雜,等於是做個中間人,再提供一些諸如借貸、運輸之類的服務,反正都是最簡單的職能,也用不著太多人,維持這樣一個體系根本花不了多少錢,但是影響力卻不小。

或許有朝一日,這個縮小的港口能夠取代整個港口,擠掉其他幾個巨頭。

「好,就搞這么一個東西,什么都可以管,又不需要太多人手,還可以把阿薩克斯方方面面的人全都拉攏過來。」

路克做出決定,他想不出有比這更好的主意。

「這或許還能夠成為阿薩克斯的一個特色。」

伊斯特的眼光更加獨到。

阿薩克斯沒有特產,這是致命傷,所以有一個特色,至少可以拿出來說嘴。

伊斯特只是想表達自己的觀點,沒想到點醒了旁邊的梅特洛:「是啊,這可以作為一個特色,我們可以把這個小港口搞的很方便,做買賣很快速,讓兩邊的商家滿意,絕對不會像當初的我們那樣受氣。」

一說到生意,他的興頭就上來了,梅特洛在四人組里原本也是智囊,他的腦子轉得並不慢,或許在出謀劃策這方面比不上尼斯,和伊斯特也有一些差距,但是一涉及交易買賣,那就是他的特長了。

「這件事就交給你辦怎么樣?」

路克毫不猶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