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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跨過雕梁畫棟的中庭回廊,就是阿蘭布朗宮從不開放給外臣的皇室後園。

拱形門柱上雕琢著栩栩如生的鳶尾愛麗絲,這是皇室的象征,頂株是工匠奢靡地用珍珠、大理石磨成粉,按照比例混合澆漿,一點一點在其上雕琢出繁復的紋理,從頭至尾,是一出連貫流暢的創世紀,據說這是上一任帝王那位愛享受愛得差點亡國,害得坎布斯堡血脈就此斷絕的著名皇帝阿爾方索七世最得意的傑作。如今的木蘇曼陛下在當初登基時差點把這傾注了老皇帝後半生心血的名作給推翻了搓成灰,還是諸多名人名家聽說之後急得差點一頭撞死在阿蘭布朗宮外,國王才放棄了這個喪心病狂的主意畢竟錯的是老皇帝,可不是這些柱子,何必要挫柱子的骨呢。

雅妮在皇宮後園暫居的這些日子里,除卻中庭那個栽種了兩排桃金娘的美麗噴水水池,最愛的就是這些畫柱了。

她在博普雷時也曾去聽過牧師的宣講,創世紀這樣的故事誰都聽說過,可當她親眼見到這些畫柱,她不知該如何形容內心的震撼,其上的肅穆庄嚴使她匍匐,當布里芬皇後輕笑著引導她顫抖的手扶上雕刻其上的上帝面容時,她痛哭出聲。

在聽說阿爾方索七世與這些畫柱的逸聞時她也曾恨得牙癢癢,恨不得能親自去嚼上兩口畫柱,好看看那嘬下來的粉末是不是都是熔進去的碎金子。但那一刻她明白了為何那些工匠、那些寫出被人傳頌的名作的戲劇家們寧死也要保住這些柱子。

「雅妮!」

少女回頭,一名宮娥正面帶笑容地看著她:「你果然在這里。」

宮娥上前幾步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回帶,笑道:「哎呀,這都多少天啦,你還沒看夠嗎?別看了,皇後剛剛正找你呢。」

雅妮驚道:「皇後陛下?」

宮娥點頭:「是啊。不過你別著急,皇後陛下只說是有些事想問問你,不是什么要緊的。」

雅妮撫了撫心口,催促道:「要緊,哪里不要緊?快帶我去呀!」

她急得恨不得塊塊奔跑起來,像是在博普雷的田埂上那樣奔跑,可這里是阿蘭布朗宮,可不是什么鄉野田埂。於是這兩個白衣裙的少女就這樣在回廊上快走起來,斜刺里的陽光映進來,在她們翻飛的裙擺上來回跳躍,快活得就像是女孩嬌俏的笑聲。

「布里芬陛下!」

雅妮老遠就見著那火紅的人影了。布里芬的紅發總是那樣醒目,這是弗蘭西亞皇室血統的標志,再加上她總愛深紅色的衣物,連權杖頂和權戒上鑲嵌的寶石也都是名貴的鴿子血,雖然不拿那些瑣碎的鑽石做烘托,只單單拿銀子勾勒,可她這堆砌滿身卻不會張揚反顯得沉靜的氣質,把她埋進玫瑰花叢里,也能叫人第一眼辨出來,她才是最美艷特別的那一株。

「別著急,」布里芬的口音帶著弗蘭西亞的味道,和南邊的方言口音相近,聽在雅妮的耳朵里親切無比,「你這樣會嚇到波妮塔的。」

雅妮這才看見縮在布里芬裙擺下的一團毛球,只露出半邊翠綠的眼眸,看她望過來了,又伸出了整顆頭,耳朵輕輕抽動了一下,在雅妮張嘴要叫她的時候又的一下,奔出了房間,一頭撲進外面的滿園陽光里了。

「波妮塔總是那么調皮。」布里芬輕笑一聲,「坐下吧,雅妮。我來只是想向你打聽一些事情。」

雅妮住進阿蘭布朗宮其實只是一場安排好的劇目,她統共也沒能與這位戲劇里的重要人物見上幾面,只是住在後園里,能在中庭走動罷了。

「是公爵閣下將要凱旋了么?」雅妮疑惑道,「我要離開了?」

布里芬又笑起來。她太愛笑了,如果她不叫布里芬,不是莫洛的皇後,幾乎就是一個標准的弗蘭西亞女郎迷人又多情的羅曼蒂克化身。

雅妮不知道這位看起來溫厚的女士是如何可怕的存在,她只見得她的表象,只曉得她叫她住在一個天堂一般的地方,吃著做夢也不曾品過味道的美味,睡在如雲端的柔軟大床上那么她便是這世界最善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