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大光明(1 / 2)

朱雀記 貓膩 2629 字 202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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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有這樣一尊神:混元天傳法教主;三教祖師;三元都總管;天游奕使;元天上帝;盪魔天尊……這么多的封號,一百多個字的封號,只是用來形容他一個人。

那就是玄天真武上帝。

就是那個披發跣足、腳踏龜蛇、發祥於武當山、以掃妖除魔為樂的真武大帝!

「本不指望你能守約,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蠢到上這么弱智的當。」易天行冷冷望著小公子秦梓的清洌背影。

「我有惡念,卻無惡意。」秦梓幽然嘆道:「今天的事情,我向你說聲抱歉。上三天傳承七十年,表面光鮮,誰知道我們的頭上懸著一柄大劍,事涉家父xing命,我不得不如此。」

易天行散坐於地,手結蓮花印,勉強穩住自己心神,眼光再也不去看這女子,冷冷道:「原來所謂促膝談心,只是為了把我誘到金殿里面來。」

秦梓幽然嘆道:「這里只是殘留著真武上帝在凡間的最後一絲氣息,淳和正,一應妖物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你做錯了一件事情。」易天行搖著頭。

「什么事?」

「如果把我留在武當山,是為了你要進歸元寺後園行險。我不以為你有這種實力,所以我在不在省城,本來就不是關鍵,不然你以為我會和你廢話這么久?」

「我不會說你會後悔這一類廢話。」易天行的身體已經被這金殿內的氣息壓往地面:「因為你必定會後悔的。」

小公子並不回頭,緩緩走向殿門,忽然在殿門口處停住身形:「我的真名叫秦梓兒,多個兒字。易天行,今次事情如果有個好結果,我會來找你下象棋。」

一句話含著幾分意思,告訴易天行真名,多一個兒字,便是多添了一分親密,這里面可能含著姑娘家欺騙se狼的一絲內疚。「今次事情如果有個好結果……」一句又給易天行一點兒希望,至於下象棋一語,又不知含了多少未盡之意。

易天行像青蛙一樣狼狽趴在地上抵抗真武大帝殘留氣息的威壓,心里還在贊嘆著這姑娘心思剔透玲瓏,一句話竟能復雜到如斯地步,細細品著里面的意思,不由有些恍惚了,連先前對秦梓欺騙自己的怒意也減了兩分。

可毀約於前,受騙於後,少年郎心早積起十二分的憤怒,此時縱少了兩分,亦是十足之數。

只是轉眼間,強大的威勢不停壓榨著他體內每一分寸,讓他經脈yu碎,血肉yu撕,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

……

金殿內真武大帝法相庄嚴,龜蛇盤於下,渾身上下仙光四she,直徹天地。而像一只螞蟻般站在塑像前的易天行,此時卻渾身籠罩在一股極囂張的氣勢,他的後腦某處,一根頭發鑽心般的痛,這種痛卻讓他渾身激發起了無比雄渾的力量。

傳說能生小猴子的妖毛?

易天行震驚著,他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在後園老祖宗傳給自己的法寶。

真武大帝像似乎感覺到了面前這個人類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一個小小的人類也敢在在自己面前挑戰自己的權威,真武大帝像如漆雙眉隱約間不可捉摸的動了一下。

便是這一動,身處場的易天行感受到一股堪比天地的力量向自己壓了來。

易天行明明知道自己面前的只是個塑像罷了,但不知為何,仍然能感受到那股來自遠古神獸的巨大力量,或許這一絲力量真只是真武大帝殘留在人間的一絲氣息,卻仍然是那樣的驚世駭俗,叫人無法抵擋。

……

……

省城,歸元寺內。

當易天行在後頸那一根毛發妖力的刺激下,全身散發著如神魔般的氣勢,與真武大帝殘留在人間的氣息進行著勢場上的較量時,這種貫徹天地,凜凜然的氣波,終於傳到了歸元寺內。

歸元寺後園那間茅舍內,圓滾滾的小朱雀正在穿著破爛袈裟的老僧身旁打滾消食,忽然感受到老爹的氣息,倏地一聲站了起來,兩只細細的小腳丫子支撐著它圓滾滾的身體,看著可笑無比。

「咕咕咕!」小朱雀感受到易天行的不甘,憤怒地鳴叫起來。

旁邊的老和尚輕輕用手指點著它額上的那撮銀羽,呵呵笑道:「想去嗎?那就去吧,反正都是你的老相識,俺那根毛好象也快不行了。」

話一出口,小朱雀的身體便緩緩變大起來,原本柔順無比的絨毛化作了鮮艷無比的新羽,整個身體漲大了約一倍有余。

它蹣跚走到茅舍的門口,看了看西方的天空,鳥喙微張,一聲極尖厲極憤怒的清鳴響徹寺院。

「嗚!」

隨著一聲清鳴,長大了的小朱雀振翅一飛,化為一團紅火便高飛入天,直上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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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頭夜已經回到了省城。此時ri當正午,歸元寺外的森森林木化作的yin影籠著她的全身。她換了一身衣裳,脫了那身一黑到底的行頭,卻還是冷冷地站在歸元寺門口,想到易天行此時正在武當山金殿里吃苦頭,她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小女兒家的心思,和天分這種事情是扯不上什么關聯,也是最捉摸不透的。

……

……

過了許久。

在歸元寺大殿之外,竹叔站在秦梓身旁,微一躬身道:「公子,一切都准備妥當,隨時可以動手。」

「再等一等。」不知為何,秦梓心神有些不寧。

竹叔手上的竹杖頂端有一塊青黃se的竹皮,約摸有三指寬半掌長,便在此時,這塊竹皮漸漸變幻著se彩,不同層次的青se漸漸疊加,最後顯出幾行字。

秦梓眼角余光掃過,微微皺眉。

竹杖上武當山傳書。

「金殿失火,易遁。」

秦梓一驚,微微側著腦袋想了半晌,始終想不明白易天行怎么能跑出依附著真武大帝氣息,又被武當山道人景霄大雷琅書護持的金殿。這也不能怪她,縱她如何策無遺算,可唯一知道易天行有只小朱雀的宗思如今不知去向,若她早知道易天行身邊帶著這么一位小紅鳥,那她一定不會把禁錮少年郎的地方選在武當山上。

——朱雀真武,那是有裙帶關系嘀。

此時的秦梓兒,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原由,但如今箭已在弦,不得不發,也不理那小子趕回省城後會出現什么問題,抬步便往歸元寺大殿內走去。

斌苦大師卻不在大殿之上。今天省政協八屆二次會議預備會召開,在水果湖旁的政協禮堂開完會後,他帶著葉相僧去了寶通禪寺用齋飯。葉相僧坐在他身旁無語,心想自己的師父雖然兼著省政協的副主席,但極少去參加這些例會,今ri不知為何,從清晨便離寺來了這里。想到如今歸元寺外的情形,葉相僧略感煩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緒不寧,斌苦大師腕間的檀香佛珠緩緩釋放著淡淡光芒,令睹者心生寧和之感。

「不知易護法現在如何了。」

「吉祥天已經入寺了,主持,我們何時回去?」

斌苦大師的淡淡白眉微微動了一下:「上三天的身後是如今這三千世界的真正權力者,小公子這數月來一直謀著要進本寺後園,佛宗如今勢微,你我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