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草芒殺(1 / 2)

朱雀記 貓膩 2497 字 202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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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息臨體,斌苦和尚跌坐在地,雙掌合什,掌間清光微妙,散開一道屏障護住自己全身,十分艱難地抵抗著。

山間野地,片草枯黃,此時全部被張果老身體逼出來的寒寒仙息,碾成了約米粒大小的碎屑,這些碎草屑本應隨風飄起,奈何仙息壓力太大,那種可怕的壓迫感竟漫天草屑只是離地約半米高,便在空停滯,不再飄拂,也不再落下。

只是很怪異地飄浮在空。

漫天草屑就像是無數粒幽幽的暗器一般懸浮著,擠壓著氣場正閉目安坐的斌苦和尚。

斌苦的唇不停抖動著,雙目閉的很緊,連串的佛經從他的唇送出,帶著清心正意的神通,與身周的仙息相抗衡,漸漸有鮮血從他的唇角滲了出來。

「諸乘不可盡,有心如是生,心轉滅亦無,無乘及乘……者!」

歸元寺方便法門盡出,楞伽經與他合什雙掌手印相證,在斌苦的心頭響著,最終卻是忍不住一口腥惡鮮血從嘴里噴了出來,將那個「者」字說的含糊不清。

……

……

張果老穿著一身很尋常的衣裳,安靜地,幽靜地,平靜地站在遠處,冷眼看著斌苦和尚,看著斌苦和尚一口鮮血吐出,臉上浮現出一絲有些怪異的笑意。

仙息仍然源源絕地從他的身上散發,繞著正盤膝護心地斌苦。滿天的草屑被仙息掠壓,如米粒大小的劍芒,劍芒所向,是斌苦的脆弱肉身。

「去。」

張果老臉上回復了平靜。輕輕說了一個字,仙訣一發,漫天草屑隨著仙息地大動,猛地向著氣場正的斌苦撲了過去,本來柔弱無比的草屑,此時卻像是jing鋼所鑄的飛鏢,嗤嗤破空的聲音大作,無比凄厲地向斌苦扎了過去!

斌苦此時微低著頭,感受著死亡的味道,卻反而安靜了下來。嘴唇輕啟:「花開花落,皆有定時。月盈圓缺,因果相隨,觀音在心,菩提覺醒……」

道道無上慈悲清光從他的身體里鑽了出來,無數道淡白se的光毫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有若藤甲一般的衣服,套在了他身體的表面上。

……

……

「篤!篤!篤!篤!……」

就像古時兩軍交戰一般。無數聲似極箭矢she在木盾上地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密密麻麻,震人心魄。

被張果老仙息逼she的草屑之劍,全數釘在了斌苦地身體表面!幸虧斌苦喚出了護身的白光神通,不然就這一下,便會斃命。

張果老微微一笑,額上的抬頭紋顯現出來:「果然是觀音門下,你想繼續遮掩了?」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斌苦仍是跌坐於地,滿臉慈悲。身上無數的草屑扎進了袈裟,看著就像是個「毛人」一般,他輕輕一抖袈。滿身被觀音法門隔在體外的草屑籟籟落地,「仙師慈悲,貧僧從未遮掩。」

張果老忽然瞳子里現出一抹腥紅之se,獰然無比,猛地一聲清喝,一道仙力猛地擊了過去!

斌苦悶哼一聲,手撫著胸口,手掌似乎能感覺到體內那顆心臟的跳動之勢正在逐漸變緩。

張果老給他辯解的機會,冷著臉,又是淡淡地一揮手,滿山遍野地片草被盡數碾成了草屑,像被無形的手指引一般,召到了二人交手之所,化作萬千草屑之劍,再次向著斌苦的身上扎去。

斌苦此時心力交瘁,先前使出觀音門護身神通已是勉力而行,此時再見凶草,已無力頌出經,只得滿面黯淡地一揮袍袖,修練了數十年的「袖乾坤」停地往外揮著,想把那些要命的小草渣子從自己的身邊揮走。

想當初,斌苦大師一招袖乾坤可以把易天行掀小半個跟頭,怎說也是厲害絕學。

看此時,他左一袖,右一袖地揮的好熱鬧,身邊沙石亂飛……草屑卻亂飛。

……

……

飛袖如花間舞,袖停之後,斌苦大師慘慘地坐在地上,臉上掛著一絲苦笑,身上又被扎成了毛人。

臉上也都是豎立著的草屑,草屑的根尖深深地扎進皮膚里。

此次無觀音法門護身,萬千草屑都像小針一樣扎了進去,無數地細微血流從斌苦大師的身上眼眶旁鼻梁側邊流了下來,看著恐怖無比。

「不頂用啊。」

斌苦大師呵呵笑著說道,身體受傷極重,晃了一晃,險些仆倒於地。

張果老臉上仍然沒有什么表情,身子一輕,化作一道輕煙飛了過來,手掌上淡淡金芒一現,便要按上斌苦大師的額頭。

斌苦悶哼一聲,手掌一翻,奇快無比地在額上與張果老地仙掌對了一掌。

如擊敗絮般的嗡嗡聲響起,緊接著是喀喇一聲,斌苦的右手掌毫無意外地被張果老的仙力震成了一束血肉亂絮,骨頭也被震碎成了渣子,嵌在了血肉小臂之。

饒是斌苦這樣的高僧,也終於忍住輕哼了一聲,可以想見其間痛楚。

張果老仍然木著臉,yu待又是一掌拍下,不料與斌苦觸著的掌面竟是擺脫看似乎這和尚的手掌隱隱有什么吸力,這個發現不禁讓他微微皺眉。

他知道這和尚與觀世音菩薩有些關聯,所以如果對方有什么保命的法寶,他一點也不奇怪。

斌苦的右手腕間有一串檀香念珠,當初易天行進歸元寺。秦梓兒入歸元寺之時,都曾經見識過這串念珠地厲害。

此時生死關頭,這串檀香念珠微微綻著柔和的光毫,光毫漸漸滲入模糊的血肉。竟在片刻間,將這些已經傷無可愈的碎骨亂肉盡數修復!

……

……

如同新生一般地小臂仍然舉在頭頂。

斌苦不停念頌著經,雙目緊閉,兩道銀眉飄飄然在秋風抖動著,顯得十分吃力。

他正用盡自己畢生修為抵擋著張果老的仙力。

張果老微微皺眉,似乎對於斌苦的實力有如此之強,感到一絲詫異,也不及細想,也沒有將右手掌收回,反而是體內仙力一送。向著斌苦的頭頂壓了下去。

一掌出。

斌苦頓時感到自己的身前突然間多出了一條大河。

多出了一條大江。

江河之水不論清濁,其勢濤濤。力出天地之間,劈山削石而行,凡人無法抵擋。

一陣碎響,斌苦大師手腕上的檀香念珠被震成了無數片碎木片,帶著隱隱的香氣,散落在了他的身旁。

他只好收掌,雙掌在電光火石間一合什。一道白光覆上身軀,本是落在地面的檀香念珠碎木片無由而起,就像被漿糊粘過一般,死死貼在他的身上。

而此時,張果老地仙掌已經拍到了他的頭頂。

萬千草屑也隨著仙息一動,復又殺至他地身前,他的面前,他的眼前。

……

……

「嗤嗤」響聲大作,斌苦大師面上就像突然升出無數白毫。但他閉眼以待,兩絡銀眉恰好覆在了雙眼之上。

絲絲鮮血從他的面上流了下來。

而另一邊,張果老忽然身形一虛。消失在空,片刻後出現在十數丈外,看著自己的手掌,臉se變幻,似乎極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