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垢(上)(1 / 2)

朱雀記 貓膩 1971 字 202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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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峰上,無數瓣花瓣閃著寒光,飛舞著,像蝴蝶一樣,又像是落葉一樣,飄飄搖搖,不再挾著可怕的速度,不再變幻成斫人的巨斧,只是密密麻麻地滿天飛舞著,忽上忽下,往葉相僧身邊來。

葉相僧此時持獅子殊勇像,但面對著這漫天飛舞的花瓣,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滿天鋒利素蓮花周游著,緩緩逼近了葉相的肉身,逼近的極慢,從而顯得異常詭秘,蓮花瓣在天上飛著,卻沒有發出嗚嗚的破風之聲,反有一種柔滑飛舞的美感。

大勢至菩薩右手蓮花朵千年不曾綻開,今ri綻開,又豈是單單為了美感?

青se的花瓣里夾雜著大勢至菩薩最jing純的念力,雖柔潤,卻是在空氣撕扯開了無數道細密復復的黑se小絲,每一絲黑se,便是這空間里的每一縫隙,後面不知是何修羅地。這柔花,生生破開了天地,若真地觸到葉相僧的肉身上,即便葉相僧散去獅子殊寶像,應以孺童殊柔弱,只怕也會被撕成無數道肉沫,分散於無數個空間之,再無生路。

先前葉相僧以柔弱孺童像對勢至菩薩動之威,此時勢至菩薩便以天女散花,輕柔殺態來應對他的悍勇獅子殊像。

不曾有太多的變化,便是在彈指間,兩位大菩薩已經用自己的無上智慧,無上威勢,互印了幾個回合。

滿天青蓮花。瓣瓣噬人,葉相該如何應對?

……

……

當以無垢殊境界應之。

葉相僧雙手再合,掌聲再起,筆直地站立在月桂峰頂。在四周巨石粉末的環抱,顯得異常渺小,而他身上地袈裟也早破完了,絲絲縷縷的,看著好不凄涼。

那聲掌聲清清裊裊響起之後,葉相僧的肉身再起變化,眼上雙眉梢處一柔,頓時弱了勇猛無儔的氣勢,削了金剛護法怒意,眉劍散去。五官一模糊,便散了獅子殊地境界。淡淡柔潤ru白光澤從他的五官處滲了出來,左手一領,捏了個手印,自然進入無垢殊的境界。

葉相僧持著無垢殊境界,眉順眼柔,似全無一絲抵抗的心念。偏生那ru白的光澤從他面上散出,把這個衣著破爛的小僧人洗的干干凈凈。滴塵惹,看似尋常的面目上,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簾之上,十分秀氣,十分潔凈。

青蓮花愈來愈近,葉相僧身上的白光卻愈來愈淡——直到那些白光全鑽進了葉相僧地體內,非凡的氣息全部斂去,只留下了干干凈凈一和尚。

花瓣破開幽幽地空間,溫柔地貼上了葉相僧的身體。

……

……

「嗤嗤嗤嗤……!」

一陣極其難聽的尖利聲音響了起來。就像是有誰在用一個大電鋸停挫著陳叔平的大白牙,十分難聽,就連月桂峰上那些在亂石挺拔著的桂樹也被這聲波震的打起擺子來。停顫抖著,堅韌的樹皮全數也震酥了,露出里面地肉聲。

青蓮花瓣與葉相僧的肉身一接觸,便開始發出這種聲音,不過片刻,葉相僧身上的袈裟便全被這些可怕的花瓣撕成了粉末,挾持去了另外的幽幽空間,不復存在。

葉相僧全身**著,被花瓣包裹著,然後一道佛偈從他口喝了出來,佛偈聲,花瓣無由頹然墜下。

只見肉身之上一片光滑潔凈,竟是一個傷口也沒有,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大勢至菩薩千年未開之青蓮,居然傷不到葉相僧的肉身?

……

……

「無垢?」大勢至菩薩輕聲嘆道。

全身**的葉相僧合什持禮,面上無有一絲表情,靜靜道:「心無垢,身上無垢,既然無垢,垢塵如何沾身?」

無垢殊境界!身上塵垢不染,那些花瓣又如何能夠沾到他的身上?那些花瓣里破開的空間,在佛眼看來,又何嘗是一絲塵垢?

無垢,便無傷。

無物能傷。

這才是真正地大無垢境界。

省城墨水湖邊的小書店。

今ri莫殺在鵬飛工貿開大會,所以小書店里便只剩下鄒蕾蕾和陳叔平兩個無聊人,

這兩人乃是天底下最無聊的人物,為何這樣講?且看那陳叔平,天天窩在小書店里不敢出去,一出去,就會面臨著處地可怖眼光,教不成書,只好看書,小書店又沒有幾本教材書,所以陳叔平無聊。

再看鄒蕾蕾,四處見工,身後卻總有處人馬小心護衛,哪有尋常公司敢來請她?那個不成材的老公又翹家了,那個胡鬧台的兒子也翹家了,徒留相思之女,哪有心思做旁的事情?小書店人雖不多,但個個都是沒有「人」味兒的神仙妖怪,不會買合適的衣服,不會去菜場討價還價,不會買很漂漂的保暖內衣……光打理這個家就耗去了她太多jing力

而最近天下太平,小書店冷清下來,鄒蕾蕾便忽然覺得自己無事可做。

雖然沒有過幾天有夫的ri子,但她還是繼承了國家庭主婦的良好習慣,一旦無事可做,便開始給自己找事做。今天開始給小書店大掃除,拿了兩塊抹布,在書店的書桌木椅上狠狠擦著,一塊抹布是干的,一塊抹布是濕的,先濕後干,擦,擦,擦,直擦得桌面泛亮,無垢無塵,直擦得她要將心一直隱藏許久的怨氣全數抹布,直擦得她那顆本來纖塵不染地心。回復原本最初那個清凈模樣。

「嘩。」的一聲,她拉開櫃台抽抽,准備整理一下,然後清麗的黑瞳骨碌一轉。發現了些不尋常,回過身來,叉著腰吼道:「陳叔平,你又偷錢!」

陳叔平從後院走了出來,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訥訥道:「最近省城又沒有書展,我偷錢有什么用?」

鄒蕾蕾眯著眼睛看著他,確定這條老狗應該不會說謊,不由疑惑自言自語道:「那就只有葉相了,他拿錢出去做什么?這和尚。向來身上一分錢不帶地。」

「葉相昨天也沒回來,是怎么回事兒?」

陳叔平一攤手。示意自己根本不知道,然後便低頭看著手上那卷高數學例題編,回了後院。

鄒蕾蕾想了想,將手上的抹布扔到盆里,進里屋梳了梳頭,換了件衣裳,便准備出門

陳叔平只好又從里屋出來。抱怨道:「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