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布魯圖的骨殖(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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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躲避的歸宿,就是這個了!」布魯圖也喊叫起來,接著他的手扶住了桌子上的陶瓮,很明顯那是他用來准備裝自己的骨殖用的,「李必達企圖叫我的屍體遭受游街的恥辱,但是我會舉劍先自殺成仁,接著叫扈從秘密火化我,把骨殖送回到羅馬我母親那里去。」

「你母親不會愛你這些冰冷的骨殖的,這只會叫她更為傷心欲絕,布魯圖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你的兵士,你的家人還有你的部屬,追隨於你,到底圖的是什么,難道就是你口中那些虛無縹緲的理念嗎?不,他們也要生活,也要安寧,也要家人和娛樂,現在既然大祭司能把這一切給民眾,給任何人,他的意志能夠保障整個國家合理有序的運轉,那么為什么還要為了墳塋當中的枯骨來一味對抗呢?」優拉貝拉也是個口才極好的,居然企圖說服布魯圖,但是布魯圖卻將手伸出,沒有正眼看他,而是十分決絕地回答說,「你走吧優拉貝拉,作為昔日的戰友,和現在李必達烏斯的信使,我都沒有理由殺害你,但你是說動不了我的,人若是不願意為理想而殉道,那么我便與那些行屍走肉有什么區別?」

「但是現在這些良善的市民,和追隨你的將士,絕不是可以和你一起殉道的行屍走肉,你錯了布魯圖。」優拉貝拉說著,再度將快字板拿出,擺在布魯圖的面前,說你可以好好閱讀,這是大祭司給你的第二封信。

布魯圖接過來,接著慢慢踱著步子,看著李必達的這封信,語氣與先前城下所言,及第一封信大相徑庭,「馬爾庫斯,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時刻?那是在前去薩丁尼亞的航船上,你不斷干嘔的臉上就和現在一樣。滿是倔強和泥古不化,那時候你明明愛著自己的表妹波西婭,卻為了先代的恩怨,主動去向尤莉亞求婚。但是幸虧尤莉亞是個頭腦聰明的女人,她拒絕了你,就像拒絕了生活被所謂理念所捆縛那般,那時候我就明白了真實的你,你是那種在走路當中會被影子給困住的人。從虛幻里走出來吧布魯圖,我為先前的措辭而感到抱歉,但內里表述的意思確實相同的,為了塞維莉亞你的母親,為了波西婭你的妻子,特別是波西婭,她的頭發都由黑而白了,她的肌膚也不再光滑美麗。」

看到這里,布魯圖的下巴劇烈抖動著,他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了。他直到現在,確實忘記了,在七丘之城他的家鄉,還有個被所有人都遺忘的波西婭在等待著他,在痴痴地等待著他。

這個世界已然喪失,但還有唯一可以讓他心中留存住的,便是妻子。

忽然,布魯圖幾乎就像崩潰般,他思念妻子,但是他卻在這里被困著。與她相隔千萬里之遙,他捏著字板,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般,接著他開始嚎啕起來。扶著胸口抽噎著,這個情景叫周圍的人,包括優拉貝拉在內都驚呆了,只見布魯圖揪住了胸前的衣服,扯著自己的頭發,不斷地喊著「波西婭。波西婭」的名字,接著就跪在了小幾前,抓住了那上面的短劍。

這時候,優拉貝拉身邊的那位,事先被李必達送來擔當仆役隨從的人,忽然將纏在身上的那個毛料衣物給解下來,露出了滿頭的長發,也哭著撲了上來,雙手頓時抓住了布魯圖劍的刃尖,鮮血霎時流了出來,布魯圖瞪大了眼睛,卻看見了波西婭傷痛欲絕的臉龐,「你到底要逼死我嗎,馬爾庫斯!」說完,她一只手舉著那個毛料衣物,卻是個托加長袍,喊到,「你認得這個罷,沒錯,它是我父親冬天唯一用來遮體的衣服,是小加圖的象征,後來父親在馬塞利亞城死去後,這件衣服當作了遺物,送到了羅馬城來,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如何熬過來的嗎?我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但是我還是活了下來,因為想到了你,你是我的丈夫,馬爾庫斯.布魯圖——但哪有拋下自己妻子,獨自去死的?來吧,布魯圖,將這把劍刺入我的胸膛吧!我想叫你知道,它內里早就枯萎空掉了,來吧,來吧!」

說著,波西婭雙手重新抓住了布魯圖的劍身,不斷地將其往自己的胸前拉著,這時候「啪」的一聲,布魯圖的手緊緊抓住了波西婭的手臂,毫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