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瞪他一眼，轉身回房里拿錢，從錢包里抽了張一百的想想又放回去，轉而拿了二十塊給他。

她甚至沒問他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這大晚上的二十塊能去什么地方吃，擼個串也不夠，夏致跑了一圈找到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倆面包狼吞虎咽地塞了進去。

早上出門時夏致看著鏡子里越發鼻青臉腫的自己，在想是不是該請幾天假，但他媽用鞋底告訴了他這樣的生活似乎是他的常態。

「又挨揍了？你就不能出息點，跟個廢物一樣成天就知道被人打，你怎么不打回去！你瞅瞅你那慫樣，要不是你出生的時候帶把，老娘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生了個丫頭！請假？你還給老娘長臉了是不是？滾去上學！」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家庭跟夏致沒有多大關系，如果不是因為他實際上的心理年齡比較成熟，在學校里戰戰兢兢度過一天之後回家還要面對這種徹底粉碎人自尊心的責難，夏致站在原主的角度想，他大概可以去死了。

夏致覺得他得表現出一點青春期少年該有的敏感和叛逆，他抬起頭來，直視母親，「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受欺負。」

女人詫異：「你不招人待見跟我有什么關系？」

「他們都說我是女表.子養的賤.種，你說跟你有沒有關系？」夏致說完，在她揚手要劈過來的空檔滑步後退，掌風擦過他額前的劉海，女人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夏致說：「我還未成年，不履行撫養義務或者家暴都是犯法的。」他指指自己臉上的傷，「我這樣去警察局哭訴一通會是什么效果？我想你這種職業一定不想惹上麻煩吧。」

她這種職業？

女人怔愣片刻忽然全身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

夏致後退，以為她要發羊癲瘋，但沒有，她只是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你個小兔/崽/子，白眼狼，你以為你是怎么長這么大，吃土喝西北風嗎！老娘拼死拼活掙錢養大你，你居然嫌棄老娘！」

夏致微微蹙起眉頭，看著她表演。為什么這個人在那些男人面前就可以風情得體活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面對他就非得像個市井潑婦。

夏致轉身背起書包，還貼心地替她關好了門。

他低頭走進教室，獲得的關注度僅僅只持續了幾秒鍾，大家交頭接耳嗤笑一番，很快就歸於平靜。

羅海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問，繼續做題。連老師都沒往他這邊多瞧一眼。

夏致窩在座位上，托腮看著窗外發呆。

如果一開始夏致只是把它當成了個狗屁不通的夢，那么現在，他才感覺到一點真實。

疼是真的，這種堵在心里悶悶的不知如何紓解的情緒也是真的。

假設真的存在許多個平行的宇宙，那現在他所經歷的這些會不會就是某一個平行宇宙中自己的生活？

第7章為什么不來

放學後夏致想的是今天晚上吃什么，家里多半不會准備飯菜，多虧他有先見之明，昨天買面包的時候挑的最便宜的，只花了10塊零五毛，剩下的這點勉勉強強吃頓包子夠了。

校園里都是或回家或趕去吃飯然後回來上晚自習的學生，夏致混在他們中間，竟然有種久違的安全感。

但這安全感沒持續多長時間就被打破，語音提示他注意一點鍾方向，他掃了一眼，目光慢慢順著樓層上移。實驗班的天之驕子門位於教學樓的最頂層。

程郁倚在窗邊朝他揮了揮手。

夏致覺得他好像忘了點什么事，昨天程郁是不說讓他今天去找他來著？

夏致也禮貌地沖他揮了揮手。

然後，掛在程郁嘴邊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夏致心里一哆嗦。按理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朝氣蓬勃的，即便性格不活潑，但怎么也不至於陰郁，程郁就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