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讀書人還是有骨氣的，顏路站了出來：「大國師心中可有天下萬民？」

「沒有。」杜蘭一口堵住了對方的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那是老子認為世界上的一切在天道面前都是平等的，君王和平民，貴族和農民都是一樣的，是告誡君王不能區別對待自己的子民。」張良解釋到：「大國師請不要曲解老子的意思，並不是說天下萬民都是芻狗。」

「我自然知道，所以除了壓榨百姓，我也會壓榨秦國上上下下的官員和至高無上的皇帝，他們誰敢不聽我的我就干掉他，始皇帝也不例外。」

嘶——

倒吸一口冷氣，這么不要命的叛逆言，竟然是從深受秦王信任的國師嘴里說出來的？！不可思議。三人暗中交流眼神，心說不是大國師瘋了，就是大國師這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

杜蘭心說一定嚇壞他們了，於是哈哈一笑：「開玩笑的，現在天下弊病不斷，爾等都是飽學詩書之人，理應進入大秦朝堂出任官員上為國家下為黎民，中為自己一展抱負，卻為何只願意做一個教書先生呢？」

……三人都跟不上杜蘭的節奏了，伏念說道：「我等皆是閑雲野鶴，並無出仕之心。」

杜蘭笑嘻嘻地看著他們：「沒有出仕之心，卻不是沒有天下黎民，之前你們所說，張子房所做，都可見你們心中有黎民，只是你們心里沒有大秦的黎民而已。」

這話就很重了，三人都在想該如何對答，就聽杜蘭說道：「昔日周王分封，大國十三小國一百七，百年來五霸七雄更替，戰亂不斷，今始皇帝一統天下，統一制度，書同文車同軌，天下人即使各有方言也可通過書寫來交流，讓商人只用一種貨幣就可以輕松買賣，減少中間環節。北修長城南御百越，皆是為了天下太平，可六國舊貴族為了自己的地位卻一心要反秦再燃戰火。皇帝心中沒有百姓，難道六國貴族心里就有百姓了么？」

始皇帝如果聽到杜蘭這話，一定會對杜蘭改觀的，可惜杜蘭這話只有三人聽到了。

聽杜蘭只說始皇帝功績不說缺點，張良說道：「但秦法嚴苛，又修阿房宮驪山陵等大工程供皇帝享用，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皇帝才需要你們這些人才去勸解，去指導。」「但爾等卻不思為國解憂，一心只想恢復舊國，開歷史的倒車，其心可誅。」

……開歷史的倒車？這倒是頭次聽到的比喻。

「天下人都說大秦是虎狼，殘暴無比。你們六國毀滅是因為秦國殘暴，卻不想想你們自己的國家內部的問題，亡六國者六國也，非秦。秦國善戰，那是因為通過戰爭平民有了上升的通道，而你們六國呢，貴族永遠是貴族，平民永遠是平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是你們這些人扼住了平民上升的通道，讓平民不想為六國死戰，因為對他們來說秦國雖然可怕，但只要為秦國作戰就能得到地位，為六國作戰除了不受秦法管理沒有任何其他好處，再說六國法律也不比秦國輕多少。你們說是不是？」

「你這是胡說八道，違背祖禮。」伏念是絕對不會認同杜蘭這話的。

「呵呵，前幾天我不過是教了民夫認字，你們的學生就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要理論。」「這不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學生么，他們哪一個是平民出身的？恐怕都是血脈尊貴吧。」

這一次三人沉默了，因為他們不得不承認這點，沒人會喜歡地位被挑戰。

「現在秦國最大的問題不是秦法，也不是征用民夫，而是沒有了戰場，百姓沒有了上升的通道，他們就沒有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向外擴張是最好的辦法，當然我還准備開科舉，讓所有人都能讀書，只要通過考校就可以進入朝廷做官。」杜蘭說出了他的想法，然後他又看了三位客人：「你們三位如何看待呢？」

杜蘭看似說的很有道理，可是現在大秦需要的其實是恢復生產，不然國家都要亡了。出人頭地的前提是有命活下去，不過這並不妨礙杜蘭和古代能人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