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不需要理由(1 / 2)

戰隋 猛子 1640 字 2021-02-11

侯哲微微一笑,沖著眾人揮揮手,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

「明公已派出一個俘虜飛赴廣豐,明確告訴步利設阿史那咄爾,他已攻陷雲豐帳,屠滅牙旗控弦,要求突厥人投降。」夏侯哲看看眾人,笑道,「如果你們是阿史那咄爾,接到這個噩耗,如何決策?是束手就縛,還是垂死掙扎?」

「當然是垂死掙扎,不惜代價也要殺出重圍。」夏侯哲走到地圖前,抬手指向地圖上的弱洛水,「阿史那咄爾只要越過弱洛水,他就成功突圍了,而當前局勢下,阿史那咄爾突圍到弱洛水的路線只有兩條,一條是突破雲豐帳的阻擊,從西北方向越過弱洛水,返回饒樂城,但這必然陷入前後夾擊之中,難逃覆滅之禍;另一條是沿著少郎河北上,從老郎帳方向越過弱洛水,先逃到弱洛水北岸,然後再西行兩百余里返回饒樂城,這條路線雖然可以從對手的夾擊中跳出去,殺出重圍,但耗費時間較長,等其返回饒樂城時,牙旗可能已經失陷。」

「然而此刻對阿史那咄爾來說,個人性命重要,麾下軍隊重要,只要性命在,軍隊在,就有卷土重來之可能,反之,如果全軍覆沒了,饒樂城焉能守住?牙旗又焉能保全?」

「明公之所以公開告訴阿史那咄爾,他已攻陷雲豐帳,已屠滅牙旗三千五百余控弦,已經把阿史那咄爾團團包圍,就是要幫助阿史那咄爾做出決斷,立即突圍北上,從老郎帳方向越過弱洛水。當然,阿史那咄爾也許極度自信,決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直殺雲豐帳,但這並不妨礙我們針對其北上老郎帳之可能做出有效部署。」

「明公將於凌晨後展開行動,其麾下各部由雲豐帳依次向東,逐步延展到老郎帳邊緣地帶。」夏侯哲抬手在地圖上劃了一條線,「依明公要求,阿會部、木昆部和安州軍所屬精騎,也於凌晨後展開行動。」夏侯哲轉頭望向馮鴻、阿會川和處和蘇支,鄭重說道,「你們沿少郎河急北上,依次展開。」

「天亮後,若阿史那咄爾按兵不動,則四面包圍;若阿史那咄爾直殺雲豐,則各部呼嘯而下,從東、北、西三個方向展開圍攻;若阿史那咄爾突圍北上,直奔老郎帳而去,則各部立即圍追堵截,穿插分割,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各個擊破,逐一屠滅。」

說到這里,夏侯哲加重了語氣,「記住,是屠滅,不要一個活口。這是明公的要求,老郎帳千余控弦,屠滅;雲豐帳三千五百余控弦,屠滅;阿史那咄爾所率的這數千控弦,同樣是屠滅。」

眾將互相看看,頓時明白了李風雲為何設計驅趕突厥人北上老郎帳了,就是要利用己方兵力多、戰場縱深大的優勢,在運動中消滅對手,以最小代價殺傷最多敵人,而不是把敵人圍成一圈,把圍殲戰打成消耗戰,那對己方太不利,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蠢事不到迫不得已還是不能干。

「突厥俘虜,我們不要,要了也沒用;霫族俘虜,我們也不要,殺了他們,正好可以威懾霫族諸部,以鮮血和頭顱迫使他們霫族諸部投降;而遙輦部俘虜同樣不能要。」夏侯哲目光銳利,緊緊盯著阿會川,「你們重返少郎河的前提是滅族遙輦部,是殺光遙輦部的控弦,唯有如此,你們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安全穩妥地吃下遙輦部的領地、財富和老弱婦孺,所以遙輦部的俘虜必須殺光,但即便如此,在強敵環伺的惡劣環境下,阿會部的生存展依舊困難,幸運的是,明公幫助你們抓住了一個契機。」

「契丹奈曼氏、庫倫氏和敖漢氏積極主動結盟合作,並且三家還集結了三千余控弦追隨明公征戰,而他們的目標也是遙輦部,也想瓜分遙輦部這頭肥羊,這種局勢下,阿會部沒有選擇,唯有合作,合則兩利。」

夏侯哲氣勢凌厲,根本不給阿會川說話的機會,「遙輦部這頭肥羊太大,你阿會部一個人吃不下,吃撐了反而害了自己,現在契丹奈曼氏、庫倫氏和敖漢氏參與瓜分,雖然看上去你阿會部吃了虧,但反過來想,你們用損失的這點利益換來了契丹奈曼氏、庫倫氏和敖漢氏的結盟合作,未來一段時間,你們四家可以在弱洛水以南的托紇臣水兩岸和平相處、共同展了,這豈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夏侯哲舌燦蓮花,說得天花亂墜,頭頭是道,而阿會川心知肚明,有苦難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阿會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任由中土人宰割。

阿會川不敢有異議,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敢質疑李風雲的命令。慕容知禮說話了,「烏丹城呢?明公是不是同樣要求屠滅?」

夏侯哲冷笑,望著似乎對肆無忌憚的血腥屠殺持懷疑態度的慕容知禮,一字一句地說道,「明公要求,屠城,血腥屠城,雞犬不留。」

帳內氣氛驟然冷肅,極度壓抑,仿佛飄浮著一層厚厚血腥,讓人窒息難當。

什么時候,李風雲變得如此嗜殺,變成了一個失去理智的野蠻屠夫?

阿會正、處和蘇支兩位奚族領更是駭然色變,股戰而栗,寒意層生。如果之前的李風雲就是如此殘忍殺戮,在安州大開殺戒,把奚族諸部殺得血流成河,直接滅族阿會部,那該有多慘?與之相比,安州和奚族諸部非常幸運,阿會部更是走了大運,

「為什么?」慕容知禮無法接受,無法容忍,戰爭的確殘酷,但戰爭不代表勝利者可以肆無忌憚毫無人性地瘋狂屠殺,「明公的理由是什么?戰場上的確沒有迂腐的仁義,但要有最基本的道義,我們是人,不是洪荒猛獸,殺戮終究要有限度,要有理智,否則根本征服不了對手,短暫勝利所贏得的只有永遠的仇恨。」

「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夏侯哲嗤之以鼻,「古往今來,南北大戰早已成為歷史的宿命,南北雙方用盡一切手段也未能征服對手,千百年來的殺戮,無數次的勝利,仁義也罷道義也罷,最終獲得的只有仇恨。或許……永遠的仇恨,這就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