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孤想知道(1 / 2)

戰隋 猛子 1796 字 2021-02-11

三月二十五,尚書令、檢校河南尹、遼東撫慰大使、齊王楊暕率軍抵達懷遠鎮。

宇文述、郭榮、李景、薛世雄、崔弘升五位大將軍聯袂出迎。

依照聖主詔令,齊王在東征統帥部的官職是遼東撫慰大使,實際承擔的是監軍職責,並參與機要,參與決策,另外齊王還有統兵權,有戰場指揮權,如此一來,在聖主沒有親臨指揮的情況下,東征統帥部的權力分配就復雜了,這讓遠征軍的正副統帥宇文述和郭榮頭痛不已,倍感棘手。

齊王身份尊貴,是聖主唯一的嫡皇子,雖然至今未能坐上儲君的位置,但皇統之爭的內幕只有權力高層知道,在大多數人的眼里,齊王就是太子,就是中土未來皇帝,再說如今他因開疆安東有功而榮升內史令,進入中樞核心層,明顯就是聖主在有意栽培,由此向外界傳遞的訊息是,聖主正在為他入主東宮鋪路,只待時機成熟,必定一飛沖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齊王的目標也是如此,他要入主東宮,要成為中土之王,為此他要贏得父親的信任和器重,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想化解父子之間的矛盾和沖突,不但需要時間,更需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對國家、對父親的無限忠誠,而開疆安東的成功給他指引了一條道路,那就是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為國家舍生忘死,為父親排憂解難,於是打贏第三次東征,就成了齊王必須征服的高峰,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齊王雄心勃勃而來,但他並沒有盲目自大,亦不敢忘乎所以,政治上的重大挫折,還有這幾年困窘局面下的「左沖右突」,讓他飽受錘煉,各方面都迅成長起來,這從他果斷放棄聯合飛狐叛軍奪取燕北控制權,就能看出來他在政治上的成熟。

站在齊王的立場來說,如果他與安州的李風雲、飛狐叛軍里應外合,在長城內外形成三方呼應之勢,以此來脅迫聖主和中樞做出妥協和讓步,公開走上與聖主對抗之路,實際受益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舉著他的大旗行不軌之事的那幫居心叵測者,他的未來依舊不確定,甚至更悲觀。李風雲的「畫餅」很可能是毒葯,不但不能「充飢」,反而會害死他,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以損害國祚大利,甚至以危害統一大業來為居心叵測者謀利益?

同一件事,立場不同,看法、觀點和利益權衡亦是大相徑庭,李風雲、李子雄和李渾所要謀取的,認為有利可圖的,並不一定就是齊王所需要的,對齊王有利的,所以兩者在同一件事上所采取的對策完全不同。

在東征這件事上也是一樣,看上去大家利益一致,都要贏取東征的勝利,但齊王謀取的是滅亡高句麗,是開疆拓土的功業,是自身利益,為此不惜一切代價,當然犧牲的都是別人的利益;宇文述和郭榮謀取的是以最小代價贏得最大戰果,是否滅亡高句麗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確保三年東征所獲得的遠東霸權,是國祚利益,所以此仗只要逼迫高句麗投降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打得鮮血淋漓,損兵折將,畢竟第三次東征是政治需要,傷筋動骨劃不來,而即將爆的南北戰爭才是軍事必須,才是傾盡國力的一戰,為此必須最大程度保存衛府現有實力;至於李景、薛世雄和崔弘升,他們做為衛府統帥和豪門貴胄,要兼得軍方和家族利益,所以他們的立場是保守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能夠滅亡高句麗最好,若條件不具備,那就退而求其次,不敗就行。

正因為各方對東征有不同的立場和利益訴求,導致統帥部高層在攻擊之策上再度生激烈爭論。

齊王在認真聽取了東征准備工作以及統帥部初步擬定的攻擊之策後,當即提出質疑,「安東軍在哪?李平原在哪?為何在你們的攻擊部署中,沒有安東軍的身影?」

宇文述、郭榮面無表情。李景、薛世雄神情嚴峻,目露厲色。崔弘升目光游離,不知想什么。

齊王知道白賊的真實身份,正因為如此,他才被李子雄和韋福嗣說服,與秘密合作,結果短短時間內,他就獲得了自己所需要豐厚的回報,然而,這個回報不符合李風雲的利益,與李風雲的預期背道而馳,於是兩人「分道揚鑣」,李風雲不想被齊王所拖累,齊王亦不想被李風雲所裹挾,兩人的秘密合作隨即中止。

但是,聖主不知道兩人「分道揚鑣」了,即便知道也不相信,為防患於未然,理所當然要想方設法打擊兩人,而這正是聖主詔令齊王和李平原參加第三次東征的重要原因之一。

齊王對此當然一清二楚,他的對策很簡單,充當打擊李平原的急先鋒,只要重創乃至消滅了李平原,他不但幫助聖主鏟除了隱患,還向聖主證明了自己的忠誠,可謂一舉兩得。

只是,眼前事實告訴他,他的願望可能落空,東征統帥部根本不願接納安東軍隊,甚至在攻擊部署上,都沒有考慮安東軍隊,這說明什么?說明安東軍隊可能不來懷遠鎮了。

李平原是什么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此人物即便跳進東征戰場這個陷阱,也會留下退路,而如今東征統帥部竟然公開表示不歡迎安東軍隊,甚至還會在糧草輜重等諸多方面設置障礙,這不正好給了李平原貽誤不至的借口?而更嚴重的是,如果因為安東軍隊的貽誤而影響到了第三次東征,統帥部豈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取其禍?

齊王望著宇文述,等待這位東征大軍統帥的回答。

宇文述不好不答,雖然他是東征大軍的統帥,齊王不過是代行監軍職責的遼東撫慰使,在東征統帥部里屈居其下,但齊王身份太過尊貴,另外齊王現在也是名義上的內史令,中樞最為權重的宰執之一,其身份和官爵都高於宇文述,所以宇文述毫無辦法,只能把齊王高高供起。權力可以不讓,但在禮法上絕不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