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變計(1 / 2)

戰隋 猛子 1602 字 2021-02-11

三月二十六,宇文述、郭榮苦諫無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齊王率軍北上而去。

當初聖主和宇文述等中樞核心層最為擔心的,就是齊王和李風雲在東征戰場上公開結盟,以強大實力影響第三次東征之結果,如此一來聖主和中樞就很被動,而東征統帥部也有可能失去對這一仗的控制,但因為有裴世矩的承諾,再加上把齊王留在懷荒,東征期間聖主對他的控制力更弱,由此導致的變數更大,於是兩害相權取其輕,聖主還是把齊王調到了東征戰場,結果最擔心的事還是不可避免地生了。

這一突變故影響甚大,後果嚴重,不過對郭榮、李景、薛世雄和崔弘升四位衛府大將軍來說,他們不論在中樞決策層還是在東征統帥部,話語權甚微,相應的責任也較小,面對齊王的任性妄為雖一籌莫展,無計可施,但也不至於壓力山大,而真正感覺壓力山大的只有位高權重的宇文述。

宇文述倍感棘手。聖主的心思他還是了解的,就齊王這么一個嫡皇子,當然寄予厚望,即便現在父子兩人在政治理念上背道而馳,矛盾沖突也越來越激烈,但聖主還是抱著一絲念想,還是給齊王改過自新的機會,還遠未到父子反目、虎毒食子的絕望地步,所以宇文述面對齊王的任性妄為,也不得不姑息縱容。

當然,他要為自己的「縱容」承擔責任,一旦最擔心的事變為現實,齊王背叛聖主,李風雲出爾反爾,兩人聯手禍害東征,導致第三次東征無功而返甚至再一次敗北,他和裴世矩必定為此付出慘重代價,但相比國祚利益的損失,相比中土所陷入的深重危機,他們個人損失實在微不足道,萬死也難贖其罪。

宇文述考慮良久,毅然決斷,既然反正都要承擔責任,倒不如以大局為重,不惜代價贏得第三次東征的勝利,如此可確保國祚利益不受損失,至於個人利益暫且就置之不顧了,畢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宇文述如實奏報聖主,齊王北上扶余巡邊並敦促李平原和安東大軍盡快南下懷遠,由此導致一個重大隱憂,一旦安東大軍未能及時抵達懷遠,則攻擊時間必將延誤,所以東征統帥部立即做出決策,調整攻擊計劃,以水6並進兩路同攻,調整為水6並進三路同攻,以安東副大都護李平原為東征北路軍統帥,以齊王為監軍,率軍攻打高句麗,只待三路大軍會師於平壤城下,則勝券在握。

宇文述懇請聖主和中樞,立即同意東征統帥部這一決策,並迅詔令實施,以免貽誤戰機。

四月初二,北平郡,臨渝宮,皇帝行在。

聖主看完宇文述的奏章,神情陰郁,久久不語。

宇文述調整攻擊之策的目的很簡單,既然最擔心的事已經生了,已經阻止不了了,那就必須想方設法把它的危害將到最低,而不是聽之任之,不作為,甚至反其道而行之,變本加厲地予以打擊,將其危害無限擴展,最終禍及自身。

齊王與李風雲公開結盟,最大的危害就是與聖主和中樞對抗,由此必然影響和損害到國祚利益,但就目前形勢而言,齊王和李風雲同樣需要第三次東征的勝利,同樣需要南北大戰的勝利,唯有勝利才有功勛,唯有功勛才能謀取到切實利益,才能展壯大他們自己,所以對立雙方有共利益所在,只要雙方暫時擱置矛盾,不對抗,誠心合作,齊心協力,則必然能謀取到共同利益,如此既可保全國祚利益,又可維護聖主、中樞和衛府威權,還能有效改善內憂外患之危局,可謂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但目前的事實是,聖主和中樞一門心思要打擊、遏制、削弱齊王和李風雲,這迫使齊王和李風雲不得不結盟共抗,所以聖主和中樞若想改弦易轍,贏得他們的合作,先就必須放棄鏟除對手的念頭,拿出合作誠意來,而這正是宇文述調整攻擊之策的緣由。

宇文述的水6並進、三路同攻之策,實際上就是告訴齊王和李風雲,你們贏了,我們妥協了,為此我們授予你們更大的權力,給你們擁有更多機會去謀取更大利益,並允許你們在勝利的基礎上、在可接受的范圍內展壯大。

當然,前提是勝利,先就是第三次東征的勝利。如果你們為了一己私利蓄意破壞第三次東征,肆無忌憚地損害國祚利益,非要把對抗進行到底,那雙方就是針尖對麥芒,徹底撕破臉了,而值此關鍵時刻,這顯然是兩敗俱傷之局,於國不利,於聖主和中樞不利,與齊王和李風雲更是不利。

侍奉一側的虞世基看到聖主臉色難看,眼神陰冷,知道他非常生氣,既對齊王的膽大妄為生氣,亦對宇文述的妥協退讓生氣。

妥協就能解決問題?就能利益最大化,就能危害最小化?這件事的本質是政治對抗,而解決政治對抗的有效手段,就是干凈利落的摧毀對手,姑息縱容只會讓矛盾越來越尖銳,沖突越來越激烈,隱患越來越嚴重,後果越來越難以承受。

然而,位置不同,立場不同。站在聖主的立場來說,政治斗爭你死我活,改革和保守勢不兩立,所以不容妥協,哪怕為此付出巨大的不可承受之代價,而站在宇文述的立場來說,他是衛府最高統帥,是東征最高指揮,肩負贏取東征最後勝利的責任,他敗不起,他必須給中土、給聖主和中樞、給衛府和東征將士、給中土蒼生一個交待,否則他將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