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這種東西,往往是看別人需要什么,對症下葯,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對方要什么,你才能給什么。
而不是你有什么。
這個簡單的道理,李氏父子當然懂。
但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並不知道林北辰要什么。
李光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在下為舍弟之前的不懂事道歉……」
這話說的苦澀。
弟弟死了,他反而要低聲下氣地道歉。
弟弟不過只是要把秦憐神的四肢打斷,將其逐出淚痣星系,斷掉其博士道修煉之路而已……
陳北林就把他給殺了。
可恨啊。
「道歉有用的話……」
林北辰又點上一顆華子,道:「我殺你弟弟干嘛?」
李光虞只覺得好像聽到了自己心臟被插刀的濺血聲音,一下子噎住。
副院長李子異上前,取出一個煉金錦囊,語氣倨傲地道:「這里面,有五萬洪荒金,你拿去吧。」
嘶嘶嘶。
周圍是一片倒吸涼皮的聲音。
天啊,五萬洪荒金。
這一次,李家還真的是大出血了。
這可是一筆巨額財富。
一些人看向那淡紫色的煉金錦囊,眼中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林北辰一怔,旋即笑了起來。
李氏父子也笑了。
畢竟是外面來的蠻子,眼皮子淺薄,沒有讀書人的修養,一點兒洪荒金就眉開眼笑。
但這時,就聽林北辰道:「你在羞辱我。」
李子異一怔。
林北辰看了一眼王風流。
「五萬洪荒金?」大奸臣瞬間會意,發出一聲嗤笑,仿佛是聽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話一樣,道:「你打發叫花子呢?這點兒錢財好意思拿出來?我看你們就是不想好。」
李子異面色微沉,道:「年輕人,不要貪得無厭。」
話音未落。
滋啦。
噗。
藍色幽電的聲音,再度實打實地響起。
李子異握著紫色錦囊的右手,連同整個右臂,直接爆炸化作一團血霧,徹底消失了。
「我說過,不要浪費唇舌,說那些低智的對白,污染我的耳朵。」
林北辰吐出一個煙圈,淡淡地道:「你再說一句廢話,下一發劍氣,打的就是你兒子的頭。」
用最淡然的語氣,說著最凶狠的話。
李子異的面容因為劇痛而扭曲,冷汗從額頭大顆大顆地緩落,和修煉聖體道的武者不同,博士道的書生們對於肉身的錘煉和對於痛苦的忍耐,顯然要差很多很多,能夠強忍著不痛呼,已經是很大的毅力和氣魄了。
他甚至攔住了一瞬間要暴怒發作的兒子。
「妙手回春……血肉再生,完好無損。」
一邊的李光虞,連續吐出三個『箴言秘術』,才將父親的斷臂治好。
他又恨又怒,也平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並不如平日里諸方吹捧的那樣天才絕世,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這個世界上也有同齡人可以壓在自己的頭上,讓自己原本璀璨的光芒黯然失色。
原來自己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啊?」
這時,奸臣王風流不失時機地道:「我家少爺平日里一個恆星月的零花錢,就有一百萬,你拿五萬洪荒金,還不夠我家少爺一天的花銷,這他媽的不是羞辱,是什么?」
吃瓜群眾們無比配合地再度發出一片倒吸涼皮的聲音。
一百萬?
那是一筆什么樣的恐怖財富。
不會是吹牛嗎?
這個陳北林,到底是什么來頭,難道是來自於中央帝庭區域的豪閥巨族嗎?
「不知道……陳大少您想要個什么交代呢?」
李子異強忍著痛,按捺住東林書院的學員們,終於學會了談判的技巧。
第一要素當然是誠懇有禮貌。
林北辰豎起中指揉了揉眉心,道:「我聽說,東林書院有一套著作,名曰《東四十二大文經》,借我閱讀三日,此事就算是了結。」
「什么?」
「這不可能。」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你在做夢。」
東林書院的書生們,一下子變得無比激動,一個個義憤填膺,高聲呵斥叫嚷了起來。
《東四十二大文經》乃是東林書院的鎮院至高典籍,傳內不傳外,就算是許多表現優異的核心弟子,也未見得可以修習和參閱,這陳北林真的是過分至極,竟然敢說出這樣過分的要求,如何令他們不憤怒?
對於這些普通的年輕書生,林北辰倒是沒有動殺機。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哪里,不緊不慢地抽著華子,饒有興趣地吐著煙圈,一會兒吐出一個s形,一會兒吐出一個b形,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氏父子,也不催促,但眼神卻是越來越不耐煩。
就好像在心里默默地倒計時。
而倒計時結束之後,會發生什么?
李氏父子的心跳,驟然加速,加速,再加速。
「一日。」
副院長李子異突然開口道。
「這個時候,你還敢和我討價還價。」
林北辰笑了笑,道:「好。」
李子異渾身緊綳著的肌肉,瞬間放松了開來。
然後又有一些悵然若失。
自己答應的是不是太快了。
是不是可以縮短為半日。
自己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太慫了。
但這些都無濟於事。
在兒子和其他學員震驚的目光注視之下,李子異召喚出了一本黑色的古書,凌空徐徐送到了林北辰的面前,道:「這是《東二十四大文經》的復制本,其內容與原本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林北辰看著他,沒有第一時間接。
李子異咬牙道:「不是我東林書院的學員,不可能翻閱正本,如果你還不滿意,那就把我們都殺了吧。」
林北辰笑了笑,抬手按住黑色金屬古書,道:「算了,復制本就復制本吧,誰讓我這個人好說話呢……行啦,交代我拿到了,你們滾吧,別留在這里礙眼。」
李子異父子立刻轉身離去。
連一句狠話都沒有敢留下。
數十名東林書院的學員,也都如退潮一般,齊刷刷地倉皇離去。
其他人眼看著大幕落下,頓時也都朝著院子外面走去。
「哎?這不是布秋人書友嗎?」
林北辰招了招手,道:「書友留步。」
「啊……這……」
布秋人只覺得自己肝顫,顫巍巍地轉身,一臉苦相,道:「陳書友,我……」
他怕的要死。
這陳北林不要干自己吧。
林北辰笑眯眯地道:「相見即是有緣,布書友賞臉留下來,讓在下盡一盡地主之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