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為同門半為師(2 / 2)

萬法無咎 巡山校尉 1626 字 2021-02-11

另一撥人人數稍多,約莫三十余人,面貌明顯要稚嫩一些,大約十六七歲上下。只見他們當中十余個圍成一個半圓,將一人拱立當中。另有十余人三三兩兩站在周圍,目光注視著這圈子。看似來倒有些像茶館里聽評書的架勢,只是那正中的「說書先生」也太年輕了些,赫然是個清秀俊逸、器宇軒昂的青年。

只聽得一個聲音道:「請教歸師兄:師弟我行功時,無論哪一轉輪,前三日道心通明,物我兩忘;再三日淡漠枯寂,不得圓滿;再三日外緣內擾,紛紜不定;最後二日心游萬仞,難以復歸於靜。雖然屢次僥幸強行破關,但終究是道法有所偏差的征兆。如此下去指不定哪一道關口就要跌一跤。望師兄有以教我。」

說話的是一個眉目清明、鼻梁貫挺的素袍少年,這人面相極佳,若行走於坊市中不知有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為之傾心。只是他一開口聲音卻顯得軟嫩,頗有些稚氣未脫的樣子。

此刻他正站在的內圈的位置,被他稱作「歸師兄」的顯然正是這位眾人圍在正中的青年。

那歸師兄聞言笑道:「並不礙事。墨師弟深明行功時藏虛守空之理,只是用力過猛,犯了過猶不及的忌諱。須知真意往來無間斷,知而不守是功夫。無法之法,是謂真法;不空之空,是謂真空。倘若用意過甚,守空反成守拙。領會到這一重要旨,必定能首尾無礙,一以貫之。」

這「墨師弟」面露感激之色,拱手一禮,不再說話,顯然是在慢慢思索。

又有一位身材挺拔、面色白皙的少年問道:「請問歸師兄,師弟我自今日起的十四日,行的是真氣境第七重的庚金輪的功法。以往第四、五、六重境界時,每次均堅定己心,凝聚無儔銳氣斬破此關。弟自問心法無差,但不知為何歷次破關竟有愈來愈難之感。若不尋得症結,恐怕今次未必能夠順利過關。」

這次「歸師兄」尚未開口,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什么未必能夠順利過關,明明是一定不能過關。今年二月你的第六重庚金輪轉到了第十四日子夜方才險險成功,誰又不知道了若果真是每層境界愈來愈難,你這次有一成的把握能夠一次成功嗎」說罷圍觀眾人中響起一陣輕笑。

開口的是一個意態閑舒、輕輕把玩手中玉佩的圓臉少年。

提問的白面少年聽他譏諷,卻似乎並不生氣,只是一笑作為回應。顯然他們關系甚佳,並非真的語出刻薄,只是損友之間挖苦搶白罷了。從始至終,這白面少年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圍在眾人當中的歸師兄。

歸師兄低頭思索片刻,道:「庚金帶煞,剛健為最。寧師弟以一股銳氣迎之,道理上是不錯的。只是法不外求,道不遠人;遠取諸物,近取諸身。所謂銳氣者,當是靜心默念,體察自身靈明自性中的一點剛健之意,充實壯大。一味鼓勇直進,恐怕有其名而悖其實。」

這白面少年顯然就是「寧師弟」了,聞言之後似乎有些愣神,好像這答案頗出他意料之外。

墨師弟、寧師弟二人之後,不斷又有人向那圍在正中的「歸師兄」發問。所問的問題都是修道中的種種疑難。那歸師兄來者不拒,一一決疑,少有窒礙。如非在場之人均口稱其為「師兄」,這場景不免讓人誤以為是師生聚會,傳道受業。

突然,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道:「無咎師兄,我腰腿酸軟,頭暈眼花,金星亂冒,你說是九元書哪里練錯了」

「腰腿酸軟,頭暈眼花」歸無咎一沉吟,隨即回過神來,抬首笑道:「謝師妹破境過關無往不利,九元書自然是不會練錯的。師妹未曾領會怕是食貨書中「衣食足則知禮」一章。想必是閑得無聊無人作弄,才到師兄這里無理取鬧。」此語說完,四下里笑聲不斷。

問話的儼然是一個眉似新月、聘婷秀雅的少女。身著一襲黑衣,卻收不住渾身上下躍躍欲試的好動氣息,她翻了翻白眼,柔聲道:「師兄嘴上可真是刻薄。師妹我只是看歸師兄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呢。所以開個玩笑罷了。」

說起來,這歸無咎在沖霄閣眾弟子眼中算是一個奇人。

沖霄閣弟子一旦入門,四載過「淬凡」,至多五載過真氣九重,定能進階靈形,准備沖擊「真元銓選大會」,一爭那真傳弟子之位。

而這歸無咎,在進入沖霄閣前便因為意外機緣突破的「淬凡四關」,等若在起跑線上就領先了別人四年時間。可是他在真氣境中卻一連蹉跎一十二載,似乎至今尚未破境。和他同時入閣的那一批同門,修行最慢的也已經離開三載了。

九元書練了十二年,破了越衡宗立派三十六萬載的一大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