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罷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姜誠立有事先行離去，姜誠言倒沒有急著走，坐在那陪林義閑聊一陣，林軒幫著收拾了東西後，洗了手回來，正聽姜誠言在跟林義討論他和姜淺予未來的發展問題，他無事可做，就在旁邊坐著，聽姜誠言為自己規劃人生。

林義是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的性子，林軒記得小時候老媽就經常罵他「借酒裝瘋」，自打認識姜雅倒是收斂不少，不過一來喝了酒難免話多，二來他來姜家向來都有些底氣不足，今年難得有些長臉的事情，自然忍不住想多提幾句，於是就繪聲繪色地渲染著林軒怎樣怎樣厲害，多少多少新聞報道，多少多少粉絲，「我都不知道那些人為啥花那么多錢給他送禮物」之類，又說陳慕雨為了讓林軒去打職業怎樣怎樣，又是親自打電話又是給股份，還有人氣多高多高的冉清歡……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林軒自己都不知道老爸居然了解自己這么多事情，看樣子沒少上網。

反倒是他向來寵溺的姜淺予，雖然也有提及，卻並沒有太多戲份。

這其中多少是有些姓林的才是自己的這種思想在作祟。

姜誠言剛來的時候就說在與魚龍廣場談一個項目，這頓飯期間也了解了不少事情，從子女教育開始，也誇誇其談地給林軒規劃人生，說他連西大都沒有必要去讀，一個畢業證而已，就這樣發展下去肯定是第二個陳慕雨，你看多巧，陳慕雨靠打職業起來的，你現在也在打職業，人家有個大明星蘇洛雨，你這不也有一個大明星，冉清歡嘛，我也知道，上過春晚的那個對不對，長得那個漂亮，就跟你妹妹似的……

林軒回來後沒兩分鍾，小妮子跟宋檀、姜景蘭都也從廚房回來了，當時林義正在演義陳慕雨三顧茅廬的故事，於是就也都坐下聽得津津有味，當年陳慕雨與蘇洛雨的事情轟動一時，而他本身白手起家草根逆襲的故事也極具傳奇色彩，因而知名度極高，當時許多人甚至都是因為他才知道職業電競。

聽人誇自己有些時候其實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尤其是扯到了冉清歡，小妮子又在旁邊，林軒更是無奈，很擔心自己回頭遭殃，可人家是長輩，他又不能失禮，兩次想要岔開話題都沒能成功，眼見小妮子一雙明媚眸子晶晶閃亮，梨渦淺淺，笑得很甜，他幾乎想要伸手捂住這個便宜小舅的嘴巴。

好在看姜誠言不爽的人不止他一個，在姜誠言已經開始跟林軒打聽與冉清歡關系如何的時候，姜巘嘉終於忍不住訓斥道：「行了！自己都還沒活明白呢，就開始給別人安排規劃了！」

小兒子大多受寵，且姜誠言正是年富力強的年齡，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懼怕父親的威嚴，也是談興正濃，聽到姜巘嘉這樣說，想也不想地就道：「不管怎么說，我總是他的長輩嘛，多少有點經驗，再說了，你當年不也是早早地就給我們安排規劃好了人生，二姐不就是因為不聽你的，你……」

他說到這兒，姜巘嘉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姜誠言自知說錯了話，忙打了個哈哈道：「我不說我不說了，您也別生氣，現在不是挺好的嘛，小軒跟淺淺也都不用多操心，多好你說是不是？」

他不敢看父親，說完後就朝林軒道：「那照這么說，你現在其實就也是你們俱樂部的老板之一，對吧？」

姜家從一窮二白到如今紅火興盛，不過是三四十年的時間，這幾乎都是姜巘嘉一手打下的局面，可以說是一個極厲害的人物，不過自然也有其缺點，尤其是年紀大了後，性子愈發自負古怪。

家里五個子女不說都多厲害，至少是都在某些方面有些成就的，可除了繼承教育事業的大姐姜雅音外，其余四個人幾乎就沒得過好話，時不時就地就要被教育訓斥，總說都不如二姐，可每當二姐好容易回家來看望，他又總是板著臉從沒有好臉色。

姜誠言成家後，一家子也就住在縣上，可以說是近些年來最常與父親相處的人，自然很清楚父親這幾年的性子，看你順眼了就什么都順眼，看你不順眼就怎么都不順眼，其他孩子哪個不在老人家面前老老實實乖乖巧巧的，別說頂嘴，敢大聲說話的時候都不多，可淺淺哪次過來給他過好臉色？頂撞、不搭理都是常事，可老人家偏偏就是喜歡她！

當年還不到十歲的小丫頭當著全家人的面硬是把年夜飯給整桌掀了，這事在哪家哪戶都小不了，更何況姜巘嘉最是傳統古板？可老人家最後怎么處理的？一句：「你們不是都挺能耐的嘛？趕緊收拾干凈，打電話叫一桌來！」就這么輕描淡寫地結束了。

二姐訓小丫頭，結果又被老人家給罵了一通，然後再被委屈抹眼淚的小丫頭很不識好人心地給頂回去。

自打那之後，怎么看這個小丫頭怎么順眼喜歡，那么講究尊卑驕傲難伺候，你不先進門打招呼，他屁股就絕不願意離沙發的老人，硬是能一天嘮叨七八回，催著老伴給小妮子打電話。

兄弟姐妹幾個為這事稀奇了小半個月。

而現在，姜誠言發現老爺子不知道為啥，似乎看二姐這個便宜兒子也挺順眼的，否則以他老人家的性子，哪能容忍自己這樣誇誇其談老半天，回想起剛剛飯桌上說起大姐那副「嘉言善行」對聯的事情，姜誠言心里大概有數，反正這外甥前途一片大好，他自然也願意培養培養感情，於是開始跟林軒聊起來。

姜巘嘉明顯還有些惱怒，不過倒沒有再發作，姜雅這時進來給老爺子泡茶，茶還是暑假時蘇洛雨宋的金駿眉，家里沒人喝，不過這時候自然成了林軒跟小妮子的特別心意，姜巘嘉也不說話，姜雅自去泡茶，還不忘提醒小妮子，讓他陪外公下棋。

姜巘嘉三大愛好，喝茶、象棋和罵人，他有錢，喝的起好茶，他年紀大，嗓門也大，罵人底氣足，象棋也有一定水准，否則老人多半只承認自己有兩大愛好。

——據說老人最開始的時候鍾愛圍棋，不過一直被虐，後來痛定思痛，終於拋棄了圍棋，轉而去攻象棋，終於能虐別人了，於是一發不可收拾，當校長的時候就拿過好幾次學校舉辦的教職工象棋大賽冠軍，近些年縣里舉辦的老年人象棋大賽中也已經蟬聯了兩屆冠軍，尤其是隨著幾個子女事業高升，這個冠軍愈發穩固，人生中似乎只拿過一次亞軍，在他還是副校長的時候。

這是姜雅當笑話講給林軒聽得，不過聽小舅講人生道理的同時觀察了一下老人家跟小妮子的棋局，發現老人棋力確實不弱，林義也喜歡象棋，林軒和姜淺予都陪他下過，當然林義更愛打牌，這兩年林軒和小妮子也沒怎么有機會陪他下棋，而至於姜雅讓小妮子陪老爺子下棋而不是林義的原因也很簡單，反正都下不過，老人家心情不佳，那不如選個討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