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節(2 / 2)

重生之將門毒後 未知 6349 字 2021-02-11

沈清已經嫁到了豫親王府,屍首也要隨著豫親王一同入殮,以豫親王妃的名義。沈老夫人倒是為此而感到稍稍安慰,不管是死的活的,沈家總算是出了個王妃,至少名頭也不錯。

沈萬和陳若秋倒是顯得十分傷心,沈玥哭的不能自已,不過盡管他們這般傷心,在那之前卻是連去牢中看望沈清也不曾,因此是做戲還是真心,倒是不得而知了。

相比起來,沈貴這個做父親的,便顯得涼薄了許多,照出事,面上也並未顯出哀戚之色,甚至偶爾去瞧的時候,還能看見他目光中一閃而逝的慶幸。也許對於沈貴來說,沈清這般自盡,倒是讓他少了許多麻煩,自然是心中歡喜的。至於沈垣,整個沈家二房的滌如今都落在他的身上,每日在外奔走,府中幾乎見不到人影,也不知是個什么情況。

若說最令人感到感嘆的,莫過於任婉雲了。任婉雲在得知了沈清自盡於牢中的消息後,當時就暈了過去。醒來後便有些神志不清,拉著香蘭的手說要去看沈清回門,顯然此事對任婉雲的打擊極大,這樣神志模糊的情況下,自然是無法做二房的主了。沈貴讓萬姨娘暫時掌管著二房的事情,彩雲苑的人都暗自嘀咕,只怕沈家二房這頭,萬姨娘大概是要熬出頭了,連帶著那常年病弱不見人的沈冬菱,只怕也要一舉翻身。好在沈老夫人是心疼沈元柏,終究沒讓萬姨娘來帶她的嫡孫,而是把沈元柏接到榮景堂,自個兒親自教養。

沈家二房三房這些亂作一團的事情,卻是和大房一點兒干系也沒有。沈信和羅雪雁這次回來,本就對其余兩房的人頗有微詞,自然不會上趕著去幫忙。每日在府中練練劍,或是出去尋訪老友,過的倒算是愜意。沈丘也被沈信帶著逐漸接觸官場上的人物。隨著沈丘的軍功越來越豐碩,總有一日,沈信的位置也是要輪到沈丘來坐的。

而沈妙,卻是在歇息了一陣之後,再次去了廣文堂。

臨近年關,廣文堂先生教導的功課也松懈了許多,先生們也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學生們都無心作學,便也順手賣了個好。沈妙多日不去,功課竟然也未落下太多。反倒是那些學子瞧見她來,議論紛紛。

沈清之事傳的沸沸揚揚,卻從未聽到過沈家人對此有什么看法。早在豫親王府出事之後,沈玥便被陳若秋命令呆在府中不去學堂,免得出什么差錯。因此沈妙到來,眾人倒有了想要詢問的興致。

易佩蘭道:「喲,沈妙,你居然來了?怎么不穿素衣啊?」她故意高聲道:「哎,也難怪了,當初沈清與你姐妹二人也多有摩擦,只怕你也沒有多難過吧。」

易佩蘭與沈清自來是好友,想要為沈清出氣,說出的這番話自然是帶了十二萬分的惡意。眾人皆朝門口看去,只見沈妙穿著深黛色的長裙,首飾也只是簡單的玉鐲,顯得有些冷清。其實這般打扮也不為過,只是比起沈玥那身素白長裙,頭上戴著白色小花的楚楚風姿來說,就要顯得略遜一籌了。

「明齊律令,家中有喪,長輩亡故皆著白裳,其余沉色即可。易小姐莫非是不會算輩分,大姐姐是我的姐妹,卻不是我的長輩。」沈妙頭也不回的答道,徑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馮安寧瞧見她,顯得也是很激動,似乎有一肚子話想要問她。易佩蘭被沈妙這么一刺,頓時怒不可遏,想也沒想就道:「沈妙,你少做什么好人,當初就是你和沈清不和,想來沈清遭難,你還在心中偷著樂呢,要不然為何沈清入獄,你爹和你娘身為沈清的伯父伯母,卻沒有出手相助?」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又看向沈妙,仿佛在等著她回答這個棘手的問題。不錯,沈清入獄的時候,沈信的確是沒有出手相助,否則以沈信的功勛,在皇帝面前還是說得上話的,至少能幫沈清爭取一些時日,也不至於讓沈清在牢中自覺絕望無助,這才懸梁自盡。

沈妙眸光一冷,猛地轉頭盯著易佩蘭。易佩蘭被她盯著,竟然不自覺的生出些許寒意,還沒等她再開口,就聽見沈妙帶著嘲諷的聲音響起:「易小姐與我大姐姐自來姐妹情深,想來是很為大姐姐鳴不平的。不過當初我二嬸希望能救出大姐姐,來易府請易夫人一敘,希望易夫人能勸勸易大人幫上些忙,我記得當時易夫人卻是稱病不見。」

易佩蘭一愣,隨即面上漲得通紅,周圍學子看她的目光皆是帶了些深意。她結巴著道:「那、那是因為我娘的確是病了!」

「易夫人既然能在這種關頭稱病,為何我爹娘就不能在這種關頭稱病。」沈妙才不管,她的話語中沒有帶一個臟字,卻是狠狠地將易佩蘭羞辱了一番,沈妙繼續道:「既然易夫人做不到的事情,易小姐為何強人所難要我爹娘做到?我大姐姐身在獄中,連身為至親的二叔二哥都毫無辦法,你以為將她救出來很容易。易小姐,人的嘴皮只有兩片,說出來容易做起來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若是下次再要來教訓責難別人,請先自己做到再說!」

裴琅剛進堂中便聽到沈妙這么一番連消帶打的話,他朝堂中看去,沈妙站的筆直,清清淡淡的一席話,卻是將易佩蘭並著整個易府都羞辱的干凈,易佩蘭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咬緊下唇死死瞪著沈妙。

沒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易府自己都是這樣見風使舵的主兒,還站在道德至高點上指責別人,實在令人笑掉大牙。

「沈妙!」越發感到惱怒,易佩蘭就要沖上去與沈妙扭打起來,卻聽得一聲輕咳,裴琅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到先生,眾人立刻噤聲,易佩蘭余怒未消,只聽裴琅淡淡道:「學堂之上不可爭吵。」說完警告的看了一眼易佩蘭。

誰都知道廣文堂中,裴琅雖然只是個秀才,又性情溫和,可是卻令人尊重的。饒是易佩蘭這樣的驕縱的性子,也不敢與之嗆聲。沈妙在位置上坐下來,馮安寧搗了搗她的胳膊,低聲道:「裴先生在給你解圍呢,易佩蘭太過分了,連裴先生都看不過去。」

沈妙抬眼,正對上裴琅看過來的目光,溫和的神情中,卻是多了一點探究,仿佛要看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似的。

她迎著裴琅的目光,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緩緩的笑了一笑。

裴琅微微一怔,少女本是容顏清秀,偏於冷清端庄,然而方才的那個笑容,卻似乎帶了些成年女子才有的嫵媚,其中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引誘,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其中的秘密。

然而那一刻,沈妙便低下頭去,方才曇花一現的笑容,仿佛只是個錯覺。

……

定京城的這些流言蜚語,大事小事,灃仙當鋪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全知道了。

季羽書埋頭打著算盤,一邊對著對面兩人道:「江南陳家這筆買賣實在劃算的很,這么一大筆銀子,這當鋪三年都不用開張了。」

「你就把這么多的銀子全部吃了,一點兒也不給沈五小姐留?」高陽戲謔的道:「好歹人家才是賣消息的人。」

季羽書一撇嘴:「她自個兒說了銀子都歸我,我冒著這么大的險給她造了個消息,要不然豫親王府這事兒能處理的這么干凈沒有後患么?」他道:「再說了,要不是他跟陳岳山說不要銀子,這筆買賣做完,我能三十年不開張。托她的福,我少賺了這么多,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人,我、我非要她好看!」

「你若是真的給她好看,我定會為你送上一副棺材。」高陽輕搖折扇,笑容溫文爾雅,只是說出的話卻是讓人牙癢癢:「豫親王想害她,最後被她滅了滿門,自家姐妹算計她,她就要了人家一條命。這樣心狠手辣的姑娘,我賭你在她的手中不過三招就死了。」

「你少來。」季羽書不滿:「小爺我有那么弱嗎?再說了,再如何厲害,她都是女人,女人就是有弱點的。」季羽書看向一邊漠然喝茶的謝景行,道:「這么說吧,倘若有朝一日沈五小姐愛上了咱們謝三哥,那肯定叫一個痴纏嬌嗔,任她這個百煉鋼也抵不過咱們三哥的繞指柔,到那時,謝三哥就算拿劍指著她,想必她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呵呵,」高陽冷眼看他:「到那時,她一定先將謝三大卸八塊再剁成肉泥喂狗。」

「謝三哥,高陽罵你是狗。」季羽書立刻告狀。

謝景行把玩著手中的簪子,白了他們二人一眼,面上少見的帶了一絲肅然。

「他們來了。」

------題外話------

熟悉的xx之死來啦,娘娘在勾引裴先生哈哈哈,小侯爺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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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玉兔節

「他們來了。」隨著謝景行的一句話,高陽方才戲謔的神情也頓時收起,看向他道:「你說,他們來定京城了?」「這幾日你們留意些。」謝景行皺眉:「豫親王府的東西可能傳出去了,未免暴露你的身份,這些日子你們都不要出去。」「可是你一個人怎么行?」不等高陽開口,季羽書便急道:「你本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下他們入了定京城,肯定會先來找你。你又不能驚動京城中別的人。」「不用擔心。」謝景行伸了個懶腰,笑容驀地綻放出一絲狠意:「我等他們來也很久了。」「謝三哥,你又要教訓人了么?」季羽書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這次能不能帶我一個?」「行啊,」謝景行漫不經心道:「你就當個靶子吧。」高陽:「……」……定京城關於豫親王和沈家的這點子事情,很快就淹沒在年關將近的喜悅中了。既是新年,四處都洋溢著熱鬧的氛圍。那個暴風雪夜里的慘烈屠殺,以及陰森牢獄中的絕望自盡,似乎都被人拋之腦後。沒有什么比迎接新的一年更加重要,時間不會就此停止,新的雪覆蓋舊的雪,新的談資覆蓋舊的議論,新的希望永遠比過去更令人歡喜。宮中帝王也並未因為此事而顯出什么郁色,甚至還花了大量銀子在宮中鋪設宮宴,邀請眾位妃嬪同樂新年,顯然,胞弟的死亡並未讓文惠帝感到憂傷,這未免令百姓們覺得皇家無情的傳言果然是真,不過只有真正聰明的人才知,文惠帝了了一個後患,處理的這樣干凈利落,自然是心中高興地。因此就連衙門那頭遲遲找不出滅門凶手,整個案子變成了一樁懸案,文惠帝也並未太過追究。沈清和豫親王一同葬入了王室墓丨穴。不過因著沈清是自盡而亡,當時身份又太過尷尬,皇家也並未給予什么補償。這便又讓沈老夫人很是不忿了一陣。沈府西院中,白露和霜降正將沈妙屋子里的書拿出去曬太陽。沈信和羅雪雁一大早就去校場操練新兵去了,年關有征收的新的兵丁,還得訓練一番。沈丘也跟著去湊熱鬧,西院中就只剩下沈妙一人,「前幾日大少爺又讓人送了好些書來,要不然也一起拿來曬一曬吧?」谷雨問沈妙道。「那些書我還有用,不必曬了。」沈妙答≡從沈丘在沈妙房中瞧見了許多兵書後,立刻興高采烈的將此事告訴了沈信和羅雪雁,不過沈妙從前都未曾表現出自己喜歡兵法之事,沈信和羅雪雁也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盡管如此,還是令人搜尋了許多兵書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家打算養個小女將軍。沈妙自然是沒有做女將軍的打算,只是沈家軍日後要面臨的危險還有很多,而她只能憑借著上一世的了解來為沈家軍度過這些可能出現的難題。多看看總是沒壞處。白露一邊翻動書頁一邊道:「明日就是玉兔節,聽人說今年萬禮湖邊有萬人燈火的盛像,姑娘明日去不去啊?」玉兔節是明齊的節日,在每年新年的前一日夜里,人們走出屋中,來到大街小巷看花燈猜燈謎,好不熱鬧。花燈中會有一個特別大的玉兔,保佑著整個明齊來年風調雨順,百姓們都有個好收成。今年的玉兔節與往年不同之處就在於,今年的玉兔是在水上的,介時百姓們也能在水上放上自己做的花燈,來祈禱內心的願望。水上花燈,想想畫面肯定是極熱鬧的。白露和霜降也都是正值妙齡的女子,貪玩愛新鮮也是常理。「胡說什么呢,」谷雨嗔道:「介時街上肯定會擁擠的很,姑娘要是出了意外怎么辦?」「可是往年不都去了嘛。」白露不服氣道。「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谷雨凶道。白露說的沒錯,往年的這個時候,沈信夫婦也已經回了定京城,玉兔節都是整個沈府一起出門看熱鬧的,可是今年沈府和豫親王府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背後的凶手還未找出來,若是有人伺機報復,沈妙的處境的確是危險的多。天大的熱鬧,也不及沈妙的安危重要。「無妨。」沈妙微微一笑:「我本來也想去瞧瞧熱鬧的,有爹娘大哥在身邊,也斷不會出什么危險。」「可是……」谷雨還想勸道。「就這樣吧。」沈妙打斷了她的話,走回了屋中。谷雨便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擔憂,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沈妙也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子,哪里還有從前事事都向二房三房那兩位討個幫忙的模樣,這樣有自己的心思的確是好,不過犟起來的時候,也令人十分無奈。沈妙回到屋中,走到自己桌前坐下,目光落在外頭的梅樹枝上,枝頭上綴滿了點點紅色,卻是讓她想起了之前收到的那封信。陳家兄弟已經回了江南,在豫親王府被滅門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往來。沈妙極其謹慎,同陳家的所有交流都是通過莫擎向灃仙當鋪遞信來做的。莫擎如今賣身契都不在沈家了,別人也懷疑不到她的頭上來。這一次,莫擎帶回來的消息還有一個,之前托季羽書打聽的那位流螢姑娘,終於了下落,正是在定京城最大的銷金窟寶香樓中,流螢姑娘還是寶香樓中數一數二的美人,聽聞在玉兔節那一日,也是要扮演玉兔仙子在萬禮湖邊起舞的。她很想去看一看,恰好能趁著這個機會。至於谷雨擔心的有人報復的事情,在沈妙看來更是不值一提了。陳家兄弟本就是與她合作,哪里來的報復之說。至於沈府,如今沈老夫人每日氣的除了兩個兒子和二房的孫子外誰都不見。沈家二房算是垮了,沈垣忙著巴結官場上的人,最近也不會對她出手。三房更是向來韜光養晦,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會生事。現在想起來,沒有一個年竟是比今年更讓人過的舒心了。這般想著,沈妙的唇角便微微翹起來,讓外頭看著她的谷雨也忍不住一怔。然而還未等她回過神,就聽見驚蟄的聲音響起,驚蟄自外頭走進來,道:「姑娘,東院的萬姨娘想來看看你呢。」萬氏?谷雨皺了皺眉,低聲道:「怎么又是她?」「這萬姨娘怎么老往咱們院子里跑。」霜降和白露也小聲道:「這也太上趕著巴結了吧。」幾個丫鬟都對萬氏不大歡迎,事實上,自從任婉雲和沈清的事情過後,她們對二房的人便是厭惡有加。不管萬姨娘是什么目的,總歸是二房的人,整日往這邊跑,還是令人不舒服的很。前幾日萬姨娘要來看沈妙的時候,都被沈妙以各種手段推了。今日她卻是道:「讓她進來吧。」驚蟄愣了一下,隨即應聲出去了。倒是谷雨幾個,面上浮起擔憂的神色,生怕那萬姨娘又在打什么壞主意。片刻後,萬姨娘便隨著驚蟄走了進來,沈妙抬起頭來看她。萬姨娘穿著深藍色的布夾襖,下身著一條青色的馬面裙,腕間一個素銀鐲子,看上去是個極為朴素的人。然而細細看去,夾襖上綉著星點白色小花,裙角的裙邊改成了波浪的模樣,而一雙白皙的手,卻是塗了艷色的蔻丹,晃晃悠悠的奪人眼目。至於那夾襖的腰身,更是將本就窈窕多姿的身材襯得讓人浮想聯翩。而往上看,瓜子臉,大眼睛,白皮膚紅嘴唇,笑笑看過來的時候,雖然極力收斂,骨子里的風騷媚氣還是展露無遺。這是個懂得隱藏的女人,從她為了沈冬菱這么多年都不露面就能看的出來,卻又是個沉不住氣的女人,沈清一死,任婉雲一瘋,就迫不及待的出來招搖過市了。這種人,沈妙前生在後宮中見多了,有些小聰明,有些姿色,以為只要自己願意,就能牢牢把控住男人的心,殊不知世間鮮嫩女兒數不勝數,而男人的心卻是最不可捉摸,若是沉得住氣,也許還能在男人心中有個特別的地位,然而一旦沉不住氣,那些小聰明變成了自作聰明的可笑。萬姨娘顯然是自作聰明的那種人。萬氏沖著沈妙福了一福,自個兒在沈妙對面的小幾上坐了下來。她是側著身子做的,雙腿微微傾斜,襯得身子順暢柔軟的很,不愧是唱花旦的紅角兒。沈妙平靜的看著她,一句廢話也沒有多說,單刀直入道:「萬姨娘來找我,是為了何事?」萬姨娘沒料到沈妙開口就是這么直接,竟是讓她噎了一噎。她是聽說如今沈府中沈信夫婦權勢最大,而原先那個最草包的五小姐眼下也是個厲害的。想著是過來套套近乎,不想沈妙開口連句應酬都沒有,倒讓萬姨娘有些摸不准,沈妙究竟是不懂人情世故還是故弄玄虛。其實萬姨娘想多了,沈妙不理會她,不過是因為一個姨娘還不值當她瞧上眼。萬姨娘賠笑道:「臨近年關了,妾身過來瞧瞧五小姐,同五小姐祝個年。」她道:「好似之前因為大小姐的事情和五小姐鬧了不愉快,妾身代老爺和夫人同五小姐賠罪。」沈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萬姨娘,你這么『代人賠罪』,不知二叔二嬸可知?」萬姨娘微微一梗,卻是繼續笑道:「妾身自然是人微言輕,也是聽老爺曾與妾身說過當日是有些沖動,妾身就自作主張,來同五小姐討個罪。」沈妙瞧著她,一雙眼睛眨也不眨,被沈妙這么盯著,萬姨娘面上顯出些坐立不安的神情,不過隨即就被她壓了下去,她笑道:「其實三小姐也想來瞧五小姐的,畢竟都是姐妹,不過三小姐最近有些畏寒,怕見了風頭,只說身子好些了再來同五小姐說說話。」沈冬菱?沈妙挑了挑眉。沈府除了三個嫡女外,其實還有一個庶女,就是二房的沈冬菱,萬姨娘所生。沈府中,三房沈萬和陳若秋統共只有沈玥一個女兒,沈信夫婦只有沈妙和沈丘,這二房沈貴卻是收了滿房姬妾,也有生下庶女的,不過沒過多久就夭折了,這也就是為何沈家嫡女們的排行有些奇怪的緣故。沈冬菱排行第三,便稱為三小姐。任婉雲性子最善妒,萬姨娘生了沈冬菱後整日呆在院子里不出來,那沈冬菱也是個體弱多病的,沈妙前生今世,竟是對著沈冬菱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幾乎是個透明的人兒,便是哪家高門大戶再不受寵的庶女,也許被欺凌,被大罵,卻也不會這樣,幾乎被人遺忘。這樣的人,若非是真的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便是強的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前生沈冬菱最後似乎是被任婉雲當做沈貴仕途上的籌碼送給了別人。今生任婉雲已經失勢,萬姨娘重新飛上高枝,沈冬菱的命運會不會因此改變,倒是不得而知。「三姐身子不好,就不要出來了吧。」沈妙不咸不淡道:「若是因此又染了風寒,我可擔待不起。」萬姨娘聞言有些不悅,面上卻還是帶了笑的,道:「這是三小姐對五小姐的一片親近之心呢,說來都是妾身不好,三小姐生來便帶了病,這么多年來都只能在院子里瞧著別的孩子玩樂,都是妾身的錯……」說罷便側過頭,以手中的帕子掩住嘴,極為傷感的模樣。沈妙有些看不得萬姨娘這般惺惺作態,淡淡道:「誰也不能做主自己的身子,再者三姐呆在院子里,未必就不好,大姐姐倒是享盡了該享受的,誰知道卻紅顏薄命。」她唇角微微一勾:「人的福氣,倒不是表面上能看得出來的。」此話一出,萬姨娘便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沈妙,片刻後才勉強笑道:「五小姐說的是。」她忽的又站起身來,看向沈妙道:「五小姐,妾身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這就先告辭了,若是哪一日五小姐空了,想來三小姐是會來同五小姐說說話的,她身子不好,還請五小姐多擔待些。」說罷,便沖沈妙福了福,又款款離開了。只是比起之前來的身影,就顯得要匆忙慌亂了許多。驚蟄一直在一邊上茶,瞧著萬姨娘匆匆離去的背影疑惑道:「這萬姨娘是什么意思?過來示好的么?還有三姑娘,三姑娘這么多年都未曾出院子,和姑娘統共也沒見幾面,怎么說的好似很有幾分情感似的。」「說的是。」谷雨一邊收拾桌上萬姨娘喝剩的茶杯一邊道:「現在想來,奴婢也有些記不清三姑娘長什么樣了呢,好歹也是府中的姑娘,這么多年便都被藏著,大約也是為了躲二夫人,真是可憐。」「可憐什么?」沈妙端起桌上的茶,淺淺酌了一口:「只怕在她眼里,你們還可憐的很。」「她?」驚蟄不解:「姑娘說的可是三姑娘?」沈妙一笑:「是我走眼了,咱們這府里,可還有個聰明人呢。」今日萬姨娘過來的目的,分明就是試探。然而以萬姨娘這般聰明外露的人,能想到這個法子試探,表面上看著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宣布重新得了陳貴的寵愛,可細細一想,卻又是不盡然。神龍見首不見尾,那一位未曾露面的沈冬菱,卻比沈清要聰明多了。不過……不管她是哪一邊的,沈妙都不會將她視作朋友,更不用提姐妹。「都防著」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身邊的丫頭們提醒道。卻說另一頭,萬姨娘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院子,將門一關,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對著坐在屏風後面的人影道:「菱兒。」屏風後的人影一頓,看向萬姨娘,萬姨娘松了口氣,在木椅上坐了下來,將今日同沈妙說的一番話原原本本的重新說了一遍。她本來就是扮花旦唱戲的,記性也好的很,一人將二人的對話說出來,竟好似正在面前發生似的。說完後,萬姨娘才道:「菱兒,五小姐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聽著心里有些發寒,你說……那大小姐的事情會不會和五小姐有關?」「姨娘慎言,」屏風後的人道:「大姐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外頭怎么說就是什么,千萬莫要再提起此事,否則,只會害了自己。」「我就是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萬姨娘道。屏風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那坐著的人將手中的刺綉放了下來,站起身,走到萬姨娘身邊。那也是一個模樣嬌美的少女,比起沈清的大方,沈玥的娟秀,沈妙的端庄,這個少女,則顯得柔柔弱弱,五官有些隨萬姨娘,生的瓜子臉大眼睛,若是眼神靈動些,大約就要被人罵什么小狐狸精了,不過她神色蒼白,就連嘴唇都毫無血色,這樣一來,那點媚態就減弱了幾分,倒是顯得有些無害來。她穿著一件洗的發舊的鵝黃丨色襖裙,那襖裙可能是萬姨娘的,這少女身子發育的不如萬姨娘飽滿,穿起來便空盪盪的有些大,於是那麗色再打折扣,便顯得有些平常。那少女正是沈家二房所出的庶女,沈冬菱。「如今一切都比從前好多了,」沈冬菱安慰道:「至少姨娘與我能大大方方的出門了,也不必受夫人的要挾。」「這沈府可不好過啊,」萬姨娘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一酸:「當初是我貪慕富貴,以為進了沈府便可以下半生高枕無憂,哪知高門中人亦是辛苦。還連累了你,這么多年了,為了在夫人眼皮子底下活下去,不得不這樣活著,這府中人又是厲害的,就連原先那個不聲不響的五小姐,如今看著也是著實可怕……」「姨娘,」沈冬菱搖了搖頭:「不管大姐姐的事情和五妹妹有沒有關系,總歸那背後的人也算是幫了我們一把。夫人如今想要再翻身也很難了,就算二哥厲害,夫人占著名頭,可她自己沒了往日的盼頭,總歸是爭不過咱們的。」「說的也是,」萬姨娘欣慰的看著沈冬菱:「總算是熬出頭了。不過菱兒,今日你讓我去試探五小姐,五小姐對我頗為冷淡,怕是不想接受咱們的示好,如今可怎么辦?」「不接受便不接受吧。」沈冬菱笑了笑:「五妹妹看來也是個聰明人呢。既然如此,從此以後,還是莫要去招惹她的好。若是可以,讓她去對付二哥也好。」「二少爺?」萬姨娘一愣:「二少爺都已經入仕了,五小姐只是個小姑娘,怎么能對付的了二少爺?」「姨娘放寬心吧。」沈冬菱道:「五妹妹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可是沈府中一把最利的好刀。」……沈府東院和西院的這點小動作,外頭大約是不知道的。除了府中自己人,大約在定京城中別的人眼中,將軍府都是其樂融融,上慈下孝的好景象。這在今年以前一直是的,可惜人間的事情總是在不斷變化,有的時候種子埋藏的太深,總會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時候發芽生長。沈府外頭練兵的院子里,莫擎正在同沈丘的親兵阿智交手,阿莫是如今沈丘手下武藝最不錯的一員手下,莫擎竟然也能跟他打的不分上下。沈妙當初將莫擎引薦給沈丘,沈丘也有心想要考考莫擎的本事,結果這么一考下來,莫擎還是相當不錯。沈丘自然高興得很,強將手下無弱兵,若是他手下的強兵越多,沈家軍的威名也就能更響亮≡從招攬了莫擎後,沈丘便一個勁兒的誇沈妙有眼光,偶爾還纏著沈妙再去市井中「偶然」發現這樣的人才,皆是被沈妙以白眼擋了回去。前生的侍衛統領只有一個,沈丘的說法,莫非大街小巷中都是侍衛統領不成?阿智和莫擎交完一回合手,俱是累的大汗淋漓,阿智猛地灌下一大口水,道:「和莫兄交手,實在是爽快極了!莫兄這身劍術,實在是出神入化,讓人看得眼熱。」莫擎拱手:「阿智兄弟過獎,我這劍法可稱不上出神入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的高人多得是了。」「莫非還有人比莫兄的劍術還要高明?」阿智笑道:「那我可真要見識見識!」莫擎不語,腦中浮現的卻是卧龍寺那一夜,他背起沈清同沈妙換了屋子,從而改變了兩個人命運的那一夜,那一夜中有個黑衣人從窗口掠了進來,五招之內便輕松奪了他的劍,在那人手中,他如孩童一般無力,他聽得沈妙喚他:謝小候爺。那個年輕人的劍術,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阿智感嘆了一番,這才開口道:「不知道與莫兄一道在戰場上殺敵,是何等痛快的事,我竟有些迫不及待了,可惜將軍為了小姐要在定京城多停留半年,想要聯手退敵,也得等半年之後。」他看向莫擎:「話說起來咱們家小姐也真是慧眼識英雄,能將莫兄你這樣的人發現,可真是難得。」「小姐是個了不起的人。」莫擎道。跟了沈妙許久,沈妙的有些行事作為他是看不上眼的,作為女子,沈妙殘忍無情,沒有同情心,狠毒涼薄,可是卻還是無法讓人討厭,因著她對付的人,都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莫擎記得沈妙那日掀開馬車車簾對他含笑問道:「你可願將滿身武藝,賣於我將門沈家?」士為知己者死,沈妙從某種方面來說,正是他莫擎的恩人。阿智錘了他一拳:「知道了,你是小姐挑的人,自然是看她好的。明日玉兔節好好護著她就是。」「嗯?」莫擎突然抬起頭往頭上一看。「怎么?」阿智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莫名其妙道:「什么都沒有啊。」「大概是我感覺錯了。」莫擎搖了搖頭,忽略了方才心頭那一抹異樣的感覺。牆的另一頭,此刻正有兩人蹲著,這二人皆是身著麻衣,帶著斗笠,將臉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