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節(1 / 2)

重生之將門毒後 未知 6501 字 2021-02-11

那么爹准備如何?」沈妙反問:「這樣隱忍下去?隱忍下去或許能待到良機,可若是被人乘勝打壓,最後可是一點兒也不剩了。」

沈信盯著沈妙,像是從來沒認識過自己這個嫡女,面上竟然顯出一點深思的神情,他問:「嬌嬌以為該如何?」

「東邊不亮西邊亮。」沈妙明眸亮的驚人:「爹能帶好沈家軍,為何不能帶好別的軍隊呢?」

沈信顯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著撫摸沈妙的頭,仿佛沈妙的這句話卻是讓他開懷不少。他道:「果真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兵給人帶?」說到最後,話中隱隱帶了傷感。

沈家軍就像沈信一手養大的孩子,如今奪子之痛,用言語怎么能說得清?

沈妙淡淡一笑:「那么,羅家呢?」

沈信的笑容戛然而至,羅雪雁和沈丘同時想到什么,目光頓時落在沈妙身上。

沈妙慢悠悠的道:「外祖的手里,不是還有一支散兵么,雖然比不上從前的沈家軍,可是數量也不少,慢慢培養起來,未必就不是下一個沈家軍?」

羅雪雁娘家羅家是將門,可是也是日漸式微的將門,手下有兵不假,可後來西北有沈信駐守,小春城的那些羅家將士們便也紛紛解甲歸田,雖然還站著兵馬的名頭,卻是拿著糧餉不做事,這么多年,和普通人也無異。

「這怎么行,」沈家忠君愛國這么多年,效勞君主是本能,沈妙的話,甚至能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在皇帝不知道的地方養著自己的兵……。羅雪雁道:「嬌嬌,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她不知道如何跟沈妙解釋皇家對擁兵自重的將軍有多忌諱。沈妙一個小姑娘,又怎么能聽得懂?

卻是話極少的沈丘開了口,他道:「妹妹想用羅家軍代替沈家軍?」

「代替倒也算不上,」沈妙輕輕一笑:「只是爹好歹也是個將軍,總不能光禿禿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隨者自然是要有的,既然如此,沈家軍和羅家軍有什么不同,有了羅家軍,多一個自保的籌碼,不是很好?」

她將有些忤逆的話說成是自保,聽著至少便沒那么驚悚了。羅雪雁覺得今日沈妙的話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一抬頭卻見沈信緊鎖眉頭,似乎在認真思索沈妙的話,更覺的頭疼。

沈信看向沈妙,故意引導沈妙的話頭道:「嬌嬌說的聽著是很好,可是羅家軍遠在小春城,咱們怎么過去呢?」

「那就要看父親的決斷了。」沈妙微笑著看著他:「或許父親可以試試,同陛下說明,退守西北,自願去小春城駐守,即日出發。」

沈信三人又被鎮住了。

小春城是西北邊境小城,離定京城千山萬水,沈信若是真的提出這個要求,誰都會想是因為被奪了虎符,這位威武大將軍新心灰意冷之下才會駐守邊陲小地。至於威武大將軍的威名,便會被歷史慢慢淹沒。

沈信虎目圓瞪:「這是退,不行!」

江山代有才人出,韜光養晦固然很好,可是沈信如今已經不是青蔥少年,他已經年過不惑,若是一直不啟用,沒有合適的機會回來,便是訓好了羅家那一幫子人,還是只能在邊防呆著〕志未酬,英雄遲暮,大抵是世上最悲劇的事情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韜光養晦固然很好,可是沈信如今已經不是青蔥少年,他已經年過不惑,若是一直不啟用,沒有合適的機會回來,便是訓好了羅家那一幫子人,還是只能在邊防呆著〕志未酬,英雄遲暮,大抵是世上最悲劇的事情了。

「以退為進,兵法尚且有雲,父親在怕什么?」沈妙毫不退讓,那雙面對他們一直淡然明澈的雙眸,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於挑釁的眼神:「怕一蹶不振,怕一退再退,退無可退,還是怕時光易逝,難熬出頭?」

幾個問字,讓沈信的心緊縮起來,不僅是沈信,羅雪雁和沈丘也呆住。沈信注視著沈妙,他突然發現,這個長得嬌嬌軟軟的女兒,身上似乎終究是繼承了他骨子里的韌勁和狂妄。

「再說了,」沈妙輕笑一聲:「兩年之內,陛下必然會召父親回京。入京之日,就是騰達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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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謝家哥哥

?沈府西院的燈,這也徹夜通明。

沈貴和沈萬倒是想打聽,奈何沈信直接讓自己的親信守在院門口,一個蚊子都飛不進來。想要打聽其中說了什么,談何容易。

屋中,沈丘給沈妙倒了杯茶,道:「妹妹慢慢說。」

有關兵事,沈家有沈信、羅雪雁和沈丘,但沈妙,和這些事情似乎是從來沾不上邊的。遠在定京城里嬌養的小姑娘,或許連定京城有哪些世家大族的格局都搞不清楚,兵家之事,詭譎難辨,背後牽扯的勢力更非表面看著那么簡單,為官者尚且分不清楚,更別說沈妙了。

可沈妙就是說了,說的還頭頭是道,說的沈信夫婦都忍不住側目。

「放棄沈家軍重拾羅家軍,」羅雪雁道:「可沈家軍都是精銳,羅家軍……」說到自己父親曾經帶的兵,羅雪雁終究是有幾分傷感:「怎么比得上沈家軍?」

「羅家軍雖是散兵,可重在干凈。」沈妙道:「爹的沈家軍里已經出了內奸,帶著這樣一支兵打仗,誰知道會不會又被人從背後捅上一刀?」

此話一出,三人靜默。

一直以來跟在身邊出生入死,一手拉扯起來的兵中出了內奸,的確是一件眾人都不想看到的事。

沈信道:「嬌嬌說的,我也想過。」

沈丘和羅雪雁同時看向沈信。沈信此刻倒是褪去了之前的懷疑之色,看向沈妙,目光中隱有贊賞:「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不過,之前嬌嬌你在馬車上說的,兩年之內必會召我入京,是什么意思?」

「不錯,」沈丘也轉過頭來看著沈妙:「妹妹怎么知道陛下兩年之內會召爹回京?」

皇帝的心思是誰人能猜得透的,沈妙說出這話,倒似乎有些意味。羅雪雁頓時就緊張起來,她想的長遠,能摸清皇帝心思的人,必然是文惠帝身邊的人,會不會是定王?定王和沈妙從前那些事兒到底是穿的沸沸揚揚,羅雪雁最擔心的,就是沈妙也被卷入皇子奪嫡的這趟渾水,被人平白做了砝碼。

沈妙垂眸,兩年之內,文惠帝自然要召沈信回京。因為明齊朝貢,北有秦國,西有大涼,被夾在中間的明齊岌岌可危。那時候文惠帝身子已經十分不好,太子卧病在床,周王和離王爭得頭破血流,而傅修宜隱藏的大網也在漸漸撒開。

沈信作為忠臣武將,必將被文惠帝用來威懾敵國而啟用。就如同前生一樣,即便那時候皇家還在打壓沈家軍,卻仍舊留了一線,沈信必將被皇家榨干最後一滴油。

只是這些話卻是不能對外說的,迎著幾人各異的目光,沈妙微微一笑:「我只是做了個很真實的夢,夢里,兩年之內,爹會東山再起,威武大將軍的名號也不會辱沒。」

這話其實有些敷衍,不過沈妙說的溫和,一雙眼睛清澈見底,便是讓人不相信的,心里也軟了半截。

究竟兩年之內能不能被召回京,這是誰都不可能說清楚的事情。可是一年也好,兩年也罷,或是三年四年,此刻退去西北,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不僅是為了東山再起,而是因為奪嫡如今正是激烈的時候,沈家留在定京,即便是沒有兵權,也未免會被牽扯其中。急流勇退,正是這個道理。在建功立業之前,首先要保護的是自己的家人。

這便是沈信所想的。

他笑著看向沈妙道:「嬌嬌既然說是做夢,那夢一定能成真,爹信你。」竟是一點兒也不打算深究其原因了。

「爹信你」三個字,差點讓沈妙流出淚來。當初她死活都要嫁給傅修宜,沈信其實是盡力阻攔的,直到後來她以死相逼,沈信終於松口。一輩子發號施令的驕傲將軍,卻是流露出頹然和無奈的神情,道:「既然是你選的良人,爹信你。」

於是就將沈家推上了絕路。

沈妙閉了閉眼,那些慘烈的過往倏爾不見。她道:「爹若真的相信我所說,明日就向陛下請折子退守小春城。」

「明日?」羅雪雁一驚:「怎么這么急?」

「就是要這么急,陛下才會以為爹是因為被奪了虎符不滿,賭氣之下的行為。才不會想的更多。」沈妙解釋。

沈丘還想說什么,可是沈信一言令下:「就這么做吧。」

「沈信!」羅雪雁有些急,畢竟這些事情都是大事,沈妙雖然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可是這般匆匆的決定,實在是太草率了些。

沈信搖了搖頭:「你我縱橫沙場多年,還不如嬌嬌看的清楚。」他看向沈妙,目光中多了幾分復雜,最後卻還是伸手揉了揉沈妙的腦袋:「若嬌嬌是男兒身,天下幾人可比?」

沈妙靜靜的看著他。

今日她所說的這些,一個閨閣女兒是絕對想不出來的。沈信是什么人,雖是粗人,卻不代表沒腦子,只怕早就看出了她身上的疑只是沈信卻不說破,就算是說破了,沈妙也不會告訴沈信重生的秘密。或許這就是親人之間無條件的信任。

就像上輩子沈信一直站在她這邊一樣。

「沈家會好好的。」沈妙保證般的道。

「爹明日早朝就去上折子。」沈信笑了笑,拉著羅雪雁站起身來:「夫人也還是早些休息吧。」

羅雪雁本想說什么,瞧見沈信的神情時卻猝然住嘴。她跟了沈信這么多年,沈信自然都是自信飛揚的,何曾見過如此沉重的模樣。本該是萬民敬仰的英雄,卻要被剝奪兵權固守在邊陲小地,沒人比沈信此刻更憋屈了。她便第一次柔順了臉色,攙著沈信道:「好。」

倒是沈丘落在後面,看著沈妙欲言又止,最後終是忍不住道:「妹妹,你……是想要爹造反么?」

沈丘在沈家人中,是最清晰沈妙骨子里的戾氣的。豫親王垂涎她,她就讓豫親王府一個活口不留,荊家人算計她,如今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皇帝奪了沈家的虎符,沈妙這看似退步的行為,真的僅僅是為了自保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沈妙淡笑:「沈家自來忠君愛國,那種事情怎么會發生?大哥還是別多想了,若是隔牆有耳被人聽到,只怕你我都有麻煩。」

沈丘頓了頓,才道:「那樣最好,妹妹……不要做傻事。」他這才轉身走出屋門。

沈妙慢慢的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造反,她是很想,不過,如何不留惡名的造反,也是一件大事。當務之急,自然是避禍。可是等歸來之時,也定會給傅家人送上一份大禮。

只盼傅家人能吃得下。

……

沈信被奪了兵權的事情在定京城才熱鬧了一日,第二日便又被新的傳言覆蓋。明齊每日都在發生新奇事兒,這樣的場面也不新鮮。不過第二日流傳在市井中,大街小巷談論的,還是沈信的事兒。

聽說威武大將軍沈信在被奪了虎符的第二日,早朝時候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遞了一封折子給文惠帝,提出要帶著剩余的前部和零散的沈家侍衛退守小春城。

曾經赫赫威名的大將軍卻要去守一個邊陲小地,別人尚且都覺得不可思議,想來沈信自己更是覺得憋屈。覺得憋屈卻要主動上書,分明就是對文惠帝之前的懲罰不滿,賭氣做的決定嘛。

酒樓里說書人將此事講的是頭頭是道,說文惠帝在金鑾殿上當場就變了臉色,將那折子扔到了沈信臉上,不曾想沈信卻還是冥頑不靈,固執的要求退守小春城。皇帝是會容你賭氣的人?便是從前有再大的功勛也是白搭,你不是要退守邊陲小地嗎?好,好得很,那你就去守!

於是威武大將軍明日即將離京前往小春城的消息整個定京城都知道了。

酒樓里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此事,有人覺得沈信做得對的,威武大將軍成了光桿司令,留在定京也憋屈,還不如走的遠遠的,省的多看生厭。有的人卻是覺得沈信被捧得太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欺君罔上在先,僥幸保了一條命,竟然還敢跟文惠帝甩臉子看,若非文惠帝心地仁慈,換了別的君主,只怕早就下了更重的責罰。

快活樓中,季羽書托著下巴,看向高陽:「你說這沈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甩下定京城這攤的沈家軍不管了?」

「若是如此,倒還真有幾分魄力,並非只知道魯莽行事的武夫。」高陽嘆道:「急流勇退,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喝了口茶,高陽才對一邊沉默的謝景行道:「你怎么不說話?」

謝景行被打斷,回過神瞧了他們二人一眼,道:「沈家動作太快。」

「快?」季羽書有些不解。

謝景行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唇角泛起淡淡笑容。給沈妙指了條路,本想是讓沈家有退路,不過倒沒想到這一次沈家的手腳竟然如此之快◎日才被剝了虎符,今日就上朝請折子退守。沈信是一個求穩的人,能讓沈信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做出這種選擇,定然是沈妙與他說了什么。

文惠帝讓沈信收拾行李明日就離京,表面上是給沈信難堪,殊不知自己的心思卻是被沈家一個小丫頭料的滴水不漏。若是知道,也不知是心中是何滋味。謝景行有一種感覺,明齊這盤棋中,沈妙或許會占著一個舉重若輕的位置。只是……對於即將離京的他來說,這並沒有什么意義。

「羽書隨我一起離京。」他道:「高陽,接下來交給你了。」

季羽書摸了摸鼻子,顯出幾分興奮來:「好,謝三哥,這里的廚子做的糕點實在是太難吃了,還是三哥的廚子好,總算不用餓著肚子。」

高陽白了他一眼,涼颼颼道:「定京城都被你吃遍了,你哪天餓著肚子?」說罷又換了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對謝景行道:「放心吧,這里交給我。」

謝景行點頭。

……

同樣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別的地方。沈家是定京大戶,從前同沈家有來往的同僚也不少,便是沖著沈信的威名,也有許多想上趕著巴結的官兒。可是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人走茶涼,沈信這一次明顯算是貶職離京,過去門庭若市的沈家門口,來送行的除了與沈信極為交好的幾家,倒是一個都沒有。

沈妙自己去了趟廣文堂。

要離開定京城,廣文堂自然是上不成了。前段日子因為沈妙轉了性子,廣文堂的學生都有些怕她,可是瞧著沈家兵權被沒收,便又有肆無忌憚的嘲諷她的嘴臉出現。只是沈妙頭也不回的走過去,像是沒聽見似的,反倒讓那些貴族子女覺得無趣。

馮安寧一看她就哭了,抓著她的袖子道:「怎么辦啊,沈妙,你這一去,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啊?」

沈妙被馮安寧的眼淚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平心而論,前生因為她的蠢笨,定京城的貴女們都不願意與她為伍,今生她自己冷了心腸,也沒有刻意想要去招誰喜歡。這馮安寧誤打誤撞的,倒是能成為她的一個朋友。雖然脾性驕縱了些,到底沒什么壞心眼,有時候看著她這般年紀,竟也會讓沈妙想到婉瑜。

她安慰道:「不多久就會回來的。」

「騙人。」馮安寧抽抽搭搭的哭:「我聽爹說沈將軍這回惹怒了陛下,陛下生氣了,哪能那么快就回來……沈妙,你要給我寫信,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會不會已經嫁人了啊?」

沈妙差點笑出來,看著面前馮安寧哭紅的眼睛,卻又笑不出來了。馮家前世的結局,馮安寧的結局她比誰都清楚。雖然兩年後馮家還不至於倒台,可是……她拍了拍馮安寧的肩:「無事的,我總能見著你嫁人的那日。」

馮安寧還想說什么,卻瞧見帶著書本的裴琅走了進來。裴琅一身青衣,站在台上,目光落在沈妙身上,頓了頓,道:「沈妙,你跟我過來一趟。」

若是沈妙離開廣文堂,同裴琅這個先生辭行也是應該的。眾人也並未覺得有什么不對,馮安寧不情不願的松開沈妙的袖子,任沈妙跟裴琅出去學堂。

裴琅帶沈妙來了廣文堂的三角院子里,廣文堂的先生們都是住在學堂內的宅子中,這一處是裴琅自己的宅子,沒有別的人可以進來。推門走進最近的書房,沈妙跟了進去,適時的將門掩上。

「你要走了?」這一回,裴琅沒有如往常一般迂回,直截了當的問。

沈妙點頭。

裴琅的神情變了變,躊躇了一下,才道:「流螢的事……。」

「流螢姑娘已經安置妥了,」沈妙打斷他的話:「她在綉庄過的很好,她的雙面綉本就出色,日後做個靠手藝吃飯的綉娘,倒是不錯的。也許還能收幾個徒弟。」

裴琅的神情漸漸放松下來,沈信一家就要離京了,他怕的就是這之前流螢的事情還未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