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與你探討探討。」
謝景行怔了片刻,輕輕笑了:「探討探討?」
沈妙腦袋點的雞啄米似的。
「微臣自然會侍奉的娘娘身心舒適。」他意味深長開口,眼神卻倏爾變得如狼般危險,他問:「娘娘真的不會後悔么?」
「你錯過本宮才會後悔一輩子。」她嘟囔。
謝景行沒再說話,一揮袖,屋中燭火應聲而滅。
黑暗里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你說的沒錯。」
錯過你,才會後悔一輩子。
……
日頭上了三竿,便是有樹影遮擋,夏日的日頭還是透過枝葉的縫隙透過窗來落到地上,映出一小片金黃丨色的斑駁。鳥兒在枝頭啼叫,清涼的啼鳴里都是愉悅。
沈妙覺得頭痛欲裂,下意識的翻個身,卻覺得似乎有什么擋在面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倏爾就愣住了。
她躺在男人的懷里,雙手還緊緊摟著對方的腰。目光再往上,看到的就是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那一雙桃花長眸里似笑非笑的,含著的都是促銷的笑意
。
沈妙心中頓時炸開了花!
昨天夜里發生了什么嗎?她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
下意識的就要坐起身,卻又覺得渾身酸疼,疼的她倒抽一口涼氣,那掖在身上的被褥自然而然的滑落,露出一些顯而易見的痕跡。
沈妙:「?」
地上散亂著衣衫,酒碗胡亂的堆在桌上,滿屋子的旖旎之氣。她便是再如何遲鈍,也都能穿猜出發生了什么事?
「醒了?」謝景行挑眉。
沈妙竭力恢復自己平靜的臉色,然而她到底再如何裝,都露出一兩分慌張。這慌張落在謝景行眼里,卻是讓他啼笑皆非。
他道:「昨夜里很是勇猛,怎么現在反倒怕了?」
沈妙心中一個激靈,她是一旦喝醉了酒,什么都記不起來,忘得比白紙還要分明。酒醉前的記憶,還停在她與謝景行說前生事的時候,因著她左想右想,覺得以夢中一世來解釋最容易令人相信。否則平白無故的,說自己死而復活,便是在再如何真實,總也令人聽得荒謬。
她喝了點酒壯膽,也記得謝景行似乎相信了她的話,並沒有因此而對她有別的情緒,可是……怎么就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謝景行掃了她混亂的模樣一眼,悠悠道:「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嗎?」
沈妙不敢與他對視,鎮定的看被褥,道:「能做什么,睡覺。」
「你睡了我。」謝景行道:「要我好好伺候你。」
沈妙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那是她?
坐鎮六宮端庄淑儀的沈皇後?謝景行一定是騙她的!怎么會有這般*無恥之事!
謝景行道:「你說,要我跟了你,日後抱我一世榮華富貴,前程無限。」
沈妙道:「醉後之言,何必當真,況且,」她話鋒一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我不可能說這種話。」干脆直接翻臉不認人了。
謝景行也不急,氣定神閑的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冊子樣的東西翻了翻,道:「是啊,你還拿了你娘送你的東西,要與我探討探討,讓我為你解惑。還記得么?」他將冊子在沈妙面前掃了一掃。
沈妙本來只是輕輕一瞥,待看清楚時卻是在心中幾欲吐血。
不是吧?這個都有!
這可是她出嫁之前羅雪雁給她的,教她,咳,閨中秘事。這東西被她收著,謝景行不可能找到,也就是說,肯定是她主動翻出來拿給謝景行的?
那她之前還對謝景行做了什么事?真的讓謝景行「好好伺候她」么?
沈妙覺得被雷劈了也不過如此。
謝景行似乎還嫌她不夠窘迫,淡道:「昨夜里你非拉著我探討,才探討了前面幾頁而已,本想著天長日久不急於一時,你卻難得求賢若渴,這上頭極難的姿勢,也要嘗試一番……
。」
「停!」沈妙連忙打斷他的話,卻是已經羞得臉色通紅,道:「喝酒誤事,你也不知道攔著我!」
「我怎么敢?」謝景行做委屈模樣:「若是不應,你就要砍我腦袋。」
沈妙:「……」
她覺得真是太難堪了,一想到自己扭捏姿態去勾引謝景行……可能前後兩世加起來的里子面子都被丟了個干干凈凈。
謝景行卻像是心情極好,笑盈盈的看她:「你還與我說,今夜還要探討。」
「今夜就不必了。」沈妙飛快打斷他的話,就要跳下床往外跑。被謝景行一把拉住,又扯到懷中。他低頭看沈妙,面上懶散笑意倏爾收起,卻是換了一副認真的神情。
他皺眉問:「你後悔了?」
沈妙一怔。
謝景行的眼睛極好看,有時候沈妙也會奇特,一個大男人,眼睛生的那般好看做什么。仿佛生了無限情意,所以惹得在明齊定京的時候,總有芳心縈繞不絕。然而他本身卻是冷漠,這樣的男人,太過危險,所以萬萬招惹不起的。
愛上這樣的男人對女人來說一定是劫數,可被這樣的男人愛上,大約就是終其一生得來的幸運。他懂得尊重,有私心,可是卻也霸道的可愛。
此刻他認真盯著沈妙,自來狂妄的、囂張的目光里,卻也有幾分小心翼翼,而那種小心翼翼,會讓人覺得,自己是被他放在信上的,是被他呵護著不受傷害,是他最重要的人。
沈妙的目光落在謝景行手上的紅線上。
他嘴里說的嫌棄,到底還是沒有摘下來。
沈妙抬起頭來,坦誠道:「不後悔。」
只是覺得有些害羞而已……
謝景行的眸子亮了一亮。
她說:「做就做了,有什么可後悔的,又不是旁人。」到底還是躲閃著不肯看謝景行的目光。
謝景行扳過她的頭,逼她正視自己,道:「果真?」
沈妙道:「真的!」
謝景行盯著她看了半晌,沈妙越發覺得尷尬,就要跑,被謝景行一把拽過來,道:「我看看。」
「看什么?」
「昨夜你死活不肯停下,我都沒好好看你傷口,雖然是皮外傷,也要仔細看清楚。」他把沈妙拖到自己懷里,沈妙瞧他只穿著中衣,露出大片胸膛,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推拒著道:「不、不必了。我自己來。」
「那可不行……」謝景行說著,倒是又將她拉倒在自己身上。
沈妙卻沒能再逃開了。
外頭,驚蟄和谷雨一邊掃地,一邊豎著耳朵聽著里頭的動靜,奈何她們二人又沒有武功,隔著一道門,怎么也聽不出一個花兒來
。
從陽蹲在門前,一邊逗著鳥籠里的鳥,一邊道:「你倆在這掃了一個時辰了,再掃下去,這門口的石板都能被掃穿。」
驚蟄和谷雨一愣,一齊停下手里的動作。驚蟄看向從陽,有些想問,似乎又覺得這問題太難以啟齒,便是糾結的紅了臉,不肯說話。
從陽卻比她臉皮厚多了,一看就曉得她想問什么,大手一揮道:「放心吧,十分順利!」
驚蟄和谷雨雖然羞赧,卻仍是同時舒了一口氣。驚蟄朝谷雨拋去一個得意的神情,谷雨卻是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沈妙昨個兒晚上喝醉了,驚蟄和谷雨正在收拾屋子,卻被她們好巧不巧的將沈妙收好的,羅雪雁給她的那本冊子給收了出來。沈妙就問那冊子是什么東西,驚蟄靈機一動,想著每次沈妙喝醉後也都不知道自己做過哪些事情,又有意想要撮合自家主子和謝景行,當初沈妙出嫁的時候,羅雪雁千叮嚀萬囑咐,要的就是她們兩個丫鬟一定要時時勸誡著沈妙。結果都成親這么久了,連房也不曾圓,看著二人感情也很好的模樣,驚蟄就想,莫不是自家姑娘不懂,這睿親王也是一竅不通。有心想要推波助瀾。
這不,干脆就趁著沈妙喝醉的時候,諄諄善誘的引導她:「這冊子上頭的東西,須得親王殿下才能為夫人解惑。」
現在想想,驚蟄覺得自己當時的神情,定是與那花樓的老鴇一般無二。
沈妙喝醉了全然不懂,便是拿了那冊子出了門。谷雨要阻攔也來不及了,只得跟在後頭,兩個丫鬟又是緊張又是不安,在外頭守了一夜,守的眼睛都生出青黑,沈妙到底是沒有從謝景行屋里出來。
如今聽聞從陽這番話,二人心中倒是大吁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也辦成了一樁好事,自家姑娘和姑爺就算再如何不知事,聽聞這種事也是食髓知味的,一來二去,也就熟能生巧。
正想著,唐叔從後面走了出來,看見他們三人,先是對著從陽一通怒吼:「大清早的不干正事守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快走。」又對著驚蟄和谷雨笑了笑,道:「怎么瞧著精神頭不大好?」
驚蟄和谷雨是沈妙帶過來的人,唐叔也不好如同教訓從陽一般不客氣。從陽見如此差別對待,哼了一聲提腿就走,驚蟄和谷雨也不好久留,對著唐叔搪塞幾句,趕緊溜走了。
唐叔一人站在謝景行門前,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後,突然自顧自的笑起來,傻樂了一陣,似是想起了什么,自語道:「得熬些補葯才是。」匆匆走了。
睿親王府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好不歡樂,大約墨羽軍都是心知肚明了,眾人俱是心照不宣。不過八角和茴香二人卻不知情。
他們暫且照顧著裴琅。
裴琅的傷勢比沈妙重多了,雖然當初也是撿了一條命,然而那刀傷入骨,高陽也不敢掉以輕心。八角和茴香看著裴琅,若是有什么不好,也好去找高陽來看。
裴琅夜里總是醒過幾回,只是醒的時間很是短暫,不過片刻之後就又睡去了。這樣反反復復,八角和茴香忙不過來,也就更無從知道沈妙和謝景行那頭是什么情況了。
快近晌午,茴香端著稀粥進來,裴琅的傷勢也不能吃別的東西。一進屋卻見裴琅坐在窗前,看著窗前的樹枝出神。
「裴公子?」茴香一愣,有些高興的走過來,將粥碗放到一邊,道:「您總算是醒來了
。」
裴琅有些緩慢的轉過頭來,瞧了瞧她,似乎才辨認出她是睿親王府的婢子,道:「王妃也醒了吧。」
茴香有些奇怪為何裴琅會用如此肯定的語氣,卻還是道:「昨日里醒的。夫人沒受什么重傷,倒是您傷的很重。多虧了您,替夫人擋了一刀,救了夫人的命呢。」
裴琅低下頭,似是笑了一聲,低聲道:「救命么。分明是我欠她的。」
茴香沒聽清楚裴琅說的話,道:「您說什么?」
裴琅卻又是有些出神的模樣。
他總算想起來了。
在替沈妙擋了一刀之後,生死一線之後,他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長也很真實。卻讓他豁然開朗。
為什么沈妙之前總會對他露出生疏的敵意?
為什么他總是會對沈妙生出莫名的愧疚?
原來是這樣的。
那夢里的住持說:犧牲自己的性命,那個能重來一次的機會也僅僅只是「也許」而已,說不定就這么白白犧牲了。那個住持也說:若能重來一次,有些機遇會被打亂,或許他會因此而痛苦。
裴琅也應了。
他曾愛過一個女人,只是他的愛和傅修宜的冷淡其實沒什么區別,都是一步步把沈妙推上了絕路。他一邊同情著沈妙,一邊卻又理智的權衡利弊,將沈妙拋棄了。
人的一生,其實就是在不斷舍棄著東西度過了。他和傅修宜都把沈妙給舍棄了,所以這一世,沈妙也毫不猶豫的舍棄了他們。
偏偏是謝景行好運,可轉念一想,那也是應當的。
可是在知道了這么多前因後果之後,他是再也沒有臉面再面對沈妙了。說什么陪在她身邊幫她,現在想想,不過是因為前世而生出的愧疚,他是在償還。可是他無法面對自己的心。
這姻緣來的復雜糾葛,讓他心中剪不斷理還亂,是該結束這個錯誤了,有些念頭從一開始就不該生出,生出就是錯誤,現在應該由他親自斬斷。
茴香道:「裴公子,先喝點粥吧。您的身子還得再養養,等會子高公子就會來與您施針,只要醒了,這傷養上些日子,憑高公子的醫術,您會安然無恙的。」
裴琅頓了片刻,道:「多謝。」
「裴公子客氣了。」茴香道:「您救了夫人的命,是親王府的恩人呢。」
「勞煩你替我取紙筆來吧。」裴琅道。他嘴唇蒼白,眸光黯然,語氣卻十分堅定。
------題外話------
現在一章一天只能審核一次,審核不過就只有第二天再審,也就是說,一次沒過就斷更(╯‵□′)╯︵┻━┻
我想靜靜…。
第二百一十八章 離開
?
沈妙和謝景行是好了,整個睿親王府上上下下似乎都長舒了一口氣。
因禍得福的是,不僅他們二人和好,似乎也開始在一間房里睡覺了。這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唐叔最高興,日日給謝景行熬虎鞭鹿鞭牛鞭湯喝,每每讓沈妙瞧著也是覺得無言以對。
謝景行開始著手調查葉家的事情,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葉楣姐弟倆的確是土生土長的大涼人,之前也在欽州生活,這些都是一點兒都做不得錯的。沈妙也莫不清楚這是為何,到後來,便也只有想著大約是自己這重活一世,無意之中改變了許多事情。譬如傅修宜的運道,譬如楣夫人姐弟的身份。
可是不論怎么變化,有一點卻是不會變化,葉楣既是她前生的敵人,今生又入了「葉」家,他們死對頭的位置卻是一點兒沒有變化的。
裴琅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沈妙去看過一次,便是沒有進屋,只在屋外遠遠的瞧了一眼,見他也能下地自己喝葯,便離開了。對於裴琅,沈妙的心情是很復雜的,不過裴琅大約並不曉得前生的事情,她曉得前生的事情,卻無法以平和的心態去面對對方。
便也只能保持這樣的距離了。
謝景行卻是對此十分滿意,說她比往日懂事了許多,借此機會好好「獎勵」她,又好像是要把之前未曾圓過的房全都要補回來一般,直接讓沈妙這幾日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活像是被男鬼采陰補了陽
。
隴鄴的局勢看著安定,然而其中漩渦爭執卻不是旁人能想象的到的。永樂帝自皇家狩獵之後,之前為對付盧家布置的局開始收網,盧家忙著和皇室周旋,謝景行也忙碌了許多。
而沈妙自然也不會輕松,因為明齊那頭來信了。
羅雪雁那頭給沈妙的家書到了。
家書有兩封,一封是羅雪雁寫來的,說他們如今一切都好,又叮囑沈妙到了隴鄴,若是受了委屈千萬不要往肚里咽,一定要寫信回來告訴他們nad1(又細細叮囑了一番,要和謝景行相敬如賓,互相扶持體諒。罷了就是詢問沈妙這頭的情況。
另一封信卻是沈丘寫來的。
沈丘的這封信,卻是和羅雪雁的不大一樣。沈妙當初出嫁的時候,曾與沈丘說過一些事情,雖然挑的不甚明白,卻也暗示過沈丘要提防明齊皇室,明齊皇室是一壇污泥,沈家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不管用盡什么辦法,總要和皇室劃清楚關系,否則便只能被拖著一同沉入泥潭底。如果到了必要的時候,便是舍棄沈家的清明,也要先保全性命為上。
這一回沈丘寫的信里,就談到了明齊的局勢。
算起來,沈妙離開定京城,大半年有余。定京的局勢本就一觸即發,每日都會有變化發生,更何況大半年。不過這變化來的,到底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文惠帝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