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山依舊 夕陽幾度(1 / 2)

天藍雲白,水草豐美。綠野悠悠,一馬平川。戰士騎馬彎弓於野,牧民驅羊趕牛於郊。

立於城桓垣上,極目遠眺,山色青郁,白水潺潺,相合為一,極盡視野之能張。

雲中城地勢高峻,周域平原沃野,武泉,白渠經流而過。

自趙武靈王胡服騎s,趙力大盛,滅中山,北逐樓煩,林胡。趙軍一路北攻,立城建制於此,已有百年。

百多年來,雲中郡一直為趙國提供著戰馬與糧草,亦有著防御北胡的重任。沿y山山脈修築的的趙國長城穿越代,雁門,雲中三郡。

秦滅六國後,將雲中納入了自己管轄之中。為了防御北胡,秦皇下令開始修築萬里長城,在秦趙燕三國固有的長城基礎上進行連接,增築。

此刻帝國漫長的邊境上,有著數十萬勞役在修築長城。萬里長城,其上建有狼煙烽火。根據地勢不同,長城各段的具體防御措施也各不相同。

雲中郡內,以長城為防線,雲中城為依托。境內東西狹長,兩端分別建有原陽,咸陽兩座大城。從雲中境內向西延伸,至九原,便是如今大秦雲集重兵地。

嬴子弋謫貶雲中已經有四年。

這四年來,天下形勢大變。

自那年北胡大舉南下,侵略邊郡,燒殺搶掠,甚至就連九原城,也差點易手。

秦皇大怒,決意北伐匈奴,攻取河南之地。

四年之中,帝國這駕戰爭凶器再度開動。從全國各地抽調兵馬,運輸糧草,經過漫長的准備與謀劃,邊境之地這幾年經過數場小規模的畜牧地爭奪戰,帝國與匈奴的大戰一觸即發。

河套內外,本是匈奴的放馬牧羊之地。匈奴自頭曼單於死後,部落之中的權利被三姓貴族掌握,昔日頭曼的直屬領土也被這三姓瓜分。

面對秦軍的咄咄人的攻勢,三姓迫於壓力,共尊冒頓為新一任的匈奴單於,並在y山以北邊緣劃給了他一小塊領土作為王庭。而三姓貴族則各自占據了河套內外土地肥沃的畜牧地。

三姓將單於王庭設置在y山以北,這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一來是方便他們監視控制,二來也是怕冒頓於離匈奴的傳統地域太近,贏得威望,脫離自己的掌控。

對於這種情況,冒頓單於似乎並沒有介意,帶著自己在北面收降的小部落人馬,安安心心的進駐在王庭之中。

冒頓每日帶著自己的手下,騎馬s鷹,游獵野外,似乎很樂意做起了他空架子單於。

三姓貴族看見自己的新任的單於如此模樣,十分安心,除了隔斷時間帶著自己的兵馬前去朝拜單於之外,平時也就輸送些牛羊馬匹,還有一些從南面得來的布匹鐵器。

直到此刻大戰一觸即發,匈奴內部對於是否要與帝國作戰仍然有著爭議。匈奴三姓之中,蘭氏,須卜氏一力主張抗秦,而呼延氏則表示秦軍強大,不可力抗。

究竟原因,蘭氏和須卜氏在河套地區的領地主要集中在黃河南岸的以及與九原相連的肥沃平原地區,而呼延氏則在北岸至y山南麓一段。

也就是說,呼延氏不願意為了其他兩家的領土而損失了自己部落的士兵。匈奴內部,為此吵得不可開交。

帝國內部,關東諸國舊有的勢力這幾年來越發的平靜。

一者,秦太子被貶謫雲中,他們所期望的公子扶蘇繼承帝位的可能越來越大,沒有必要再進行反秦這種掉腦袋的活。

二者,四年前,項氏一族為楚國公子與趙國公主舉行婚宴,可是卻在新婚當夜遭到了襲擊。前去參加婚宴的諸國勢力的貴族和諸子百家之中的骨干被大軍伏殺,損失慘重,楚國的公子熊心更是慘遭殺害。

只是,當夜逃出來的人,卻對那夜婚宴上發生的的事情卻是三緘其口,誰也不願意細說。本是托庇於公子扶蘇麾下的反秦勢力內部組織在之後更是受到了嚴重的破壞,這幾年來蟄伏於暗處,休養生息。

帝國內部,一時風平浪靜。

雲嶺,道家人宗。

青山碧水,一抹清泉從山間滑落。

忘憂,這位趙國的公主,楚國公子的遺孀,此刻盤腿坐於水泉之中突起的磐石之上,臉色平靜。

周身真氣運轉,她隨之起伏的心情,焦灼一如周圍沸騰的泉水。

逍遙子不知不覺來到了忘憂的面前,撫著長須而道:「忘憂,你還是放不下么」

「嬴政殺光了我的族人,嬴子弋更是在我新婚之夜殺死了我名義上的夫君。如今的我,已經是無家可歸之人。師尊,我放不下。」忘憂並沒有開口,天籟傳音之術響徹於兩人之間。

「我已經說過,你若是放不下的話,為師便不會放你下山。」逍遙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忘憂此刻心緒反轉,徹骨的仇恨充斥心中,臉色越發的猙獰。

逍遙子心中也是無奈,忘憂心中的仇恨他能夠明白。當初一役,道家人宗也是損失慘重,前去參加婚宴的長老弟子最後只有數人逃了出來。

道家人宗在諸多勢力之中情還算好了,他們行事隱秘,事後宗門中沒去參加喜宴的長老也沒有遭到刺殺。可是其余一些門派之中,事後不乏整個宗門總舵都被人連根拔起的例子。

四年前,忘憂忘巧從伏殺之中逃脫,本想要立刻前往雲中,卻是被逍遙子阻止了。

逍遙子明白,以她們那時的狀況,情緒極其不穩定,恐怕還到不了雲中,就得被秦軍抓住絞殺。

對於忘憂而言,若是心中不能放下這段仇恨,那么即使下山而去,最後也不會有好的下場。

因此,逍遙子將她們兩人帶回了山門,一關就是四年。

「忘憂,你在這里繼續清修吧」逍遙子說道,轉身打算離開。

「師尊,忘巧怎么樣了」忘憂問道。

「她很好」

說到這里,逍遙子不得不感嘆,也許是自小的經歷不同,忘巧的性情要堅韌些。忘巧經過這四年的清修,心中的仇恨已經漸漸的放下。

不,若是說放下,也有些言過其實。

但起碼,她不像忘憂一樣,執著於仇恨之中,不能自拔。

「你要下山也好,要去找那個人報仇也罷只要你周圍的泉水不再如現在一樣焦灼沸騰。為師就放你們下山。」

逍遙子擺了擺長袖,轉身離去,只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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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烈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