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節(1 / 2)

我就是這般女子 未知 6609 字 2021-02-11

比嚴甄好看,她就兩種態度,她不能這么膚淺!

「郡主很美,二三月的桃花、天上的星辰,十二月的雪,都不及郡主漂亮,」容瑕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郡主的眼睛,就像是最美的星空,在下戀慕郡主以後,便覺得天下男男女女再無性別之分,僅為人而已。」

班嫿……班嫿覺得自己臉頰微微有些發燙。

因為容瑕說話的樣子實在太真誠,太耿直了,她就希望有個男人這么來誇她!

什么覺得她可愛,靈動,比想象中善良,都是一堆屁話,就不能耿直地,老實地誇她美么?一個大老爺們,說一句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就那么丟人嗎?!

她覺得自己更加欣賞容伯爺了,因為這人誠實有眼光,還懂得欣賞她的美。

這才是世上最好的贊美!

看了她,就覺得世界上女人與其他男人沒有差別,說明自己在她眼里,就是最美的女人,其他人都是渣渣啦?!

這么誇她,她好喜歡!

班嫿心情一好,便站起身拍了拍容瑕的肩:「年輕人,你這么有眼光,我很看好你。」

容瑕愣了愣,隨即笑道:「那你願意下嫁我嗎?」

班嫿摳著手指頭,開始算如果她跟容瑕成親,會有什么樣的後果。

成親,如果容瑕對她體貼溫柔,以後班家失勢後,她應該不會丟掉小命,而且家人也會受到庇護。她還得到了天下第一美男子,天下第一君子,天下第一才子,這一輩子不虧了。

成親,容瑕以後對她不好了,她踹了容瑕回家住,等班家失勢後,他們家結局應該跟夢里差不多。但她至少成功地睡了天下第一美男子,這可是養面首都養不到的極品,算起來這一波好像也不虧,還能氣死那幾個看她不順眼的女人。

可是這樣一來,容瑕好像有些吃虧。

班嫿還算正直的道德價值觀讓她開始猶豫,要不要去禍害這么好一個男人?

總覺得她要是點頭答應,這事干得有些虧心。

作者有話要說:嫿嫿:講道理,我是一個三觀比較正直的好妹紙~

第59章

「父親,我覺得姐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班恆對班淮小聲道,「這跟她小時候砸了花瓶,最後讓老鼠背黑鍋時的表情一模一樣。;樂;文;小說+」

不過那一次他姐也挺慘的,平時對她十分溫和的母親,竟然罰她跪了兩個小時候的班家老祖宗們的牌位。理由是要么不撒謊,要么就要把謊撒得完美一些,他們班家上上下下這么多下人,每天都有人負責除草除蟲除老鼠。內院里別說老鼠,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老鼠才多大,能打碎半只手臂高的花瓶?

「夫人,乖女該不會對容伯爺做了什么虧心事吧?」班淮擔憂地看著陰氏,「這可不太妙。」

「會不會是姐姐毀了容伯爺清白,容伯爺讓姐姐負責了?」班恆腦子里不知道想了什么,表情極其微妙。

「閉嘴!」陰氏忍無可忍道,「都在胡說八道什么,哪有女兒家毀男兒家清白一說,你們兩個再搗亂就給我滾出去。」

班淮與班恆齊齊噤聲,老老實實站在陰氏身後,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此時的屋內,班嫿半晌沒有開口,她低頭看著容瑕的手,不太好意思去看他的臉,「我覺得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這種事還是慎重一點。」

「郡主是對在下有什么地方不滿意嗎?」容瑕漂亮地雙眼看著班嫿,看得班嫿差點伸手摸上了對方的臉。

「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願意為了你一點點改掉。」

「容伯爺,」班嫿一臉深思的表情看著容瑕,「我給過你機會了。」

饒是容瑕心思深沉,聽到班嫿這句話,也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班嫿墊腳拍了拍容瑕的肩,嘆息道:「我答應你了。」

禍害了這么一個絕世美男子,罪過罪過,以後她會盡量對他好,好好補償他的。

「多謝郡主!」容瑕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一定會好好對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看著眼前笑得幾乎有些傻氣的男人,班嫿心頭微微有一些酸疼,也不知道五年後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她會不會害了他?她忽然有些後悔,她這輩子做什么都順心而為,就連這件事也做了一個自私的選擇。

「容伯爺……」

「你叫我君珀或者容瑕就好,」容瑕臉上的笑容怎么也壓不住,「郡主不用對我如此客氣。」

班嫿忽然笑了,對容瑕福了福身:「謝謝你。」

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至少這輩子她吃了世間最美的食物,穿了最華麗的衣服,有對她如珠似寶的父母弟弟,還即將睡了這個世間最優秀的男人,這是多少人不敢奢望,也不可能得到的?

容瑕再次愣住,似乎在班嫿面前,他常常會詞窮:「是我該感謝郡主才對。」

「既然你都讓我叫你名字了,你也叫我名字吧,」班嫿很有原則的講究了公平,「平時家人叫我嫿嫿,你也可以這么叫我。」

「好,」容瑕後退一步,對班嫿深深一揖,「嫿嫿。」

有些人的聲音,天生就能勾人。聽到容瑕溫柔的生意,班嫿覺得自己胸口酥酥麻麻,像是被小貓撓了一爪子。

「咳,」班嫿干咳一聲,「現在我正在孝期,正式議婚的事情,待孝期過後再談。」

「嫿嫿忘了么?」容瑕道,「大長公主殿下,已經為我們訂好婚了。」

憶起祖母離去那一日發生的事情,班嫿臉上的笑意淡去,盡管離當日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但是只要想起祖母沒了,她的心里便空落落的,摸不著底。

「嫿嫿。」溫柔如水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智。班嫿點頭看著容瑕,眨了眨眼,掩飾了眼中的酸澀。

「我會好好待你的,不要害怕。」他把手伸到班嫿面前,弓著腰平視著她,「相信我。」

班嫿伸出食指在他掌心戳了戳,她的手心有些涼,他的手掌很溫暖。

抬起頭,班嫿對容瑕笑了笑,然後收回了手。

容瑕見她嬌憨可愛的模樣,低低地笑出聲來。這個笑聲,讓班嫿想到了當初跟弟弟偷埋金銀珠寶,結果卻被容瑕看到時的尷尬場面。

難道容瑕就是被她特立獨行的性格給吸引了?

讀書人的愛好,她是真的不懂。

忠平伯府里,謝宛諭正在試嫁衣,看著嫁衣上綉的金翅鳳凰,她原本低落的心情勉強好了一些。

本來過兩日就該是她嫁給二皇子的吉日,哪知道大長公主因為救駕遇刺身亡,她跟二皇子的好日子便被挪到了兩個月以後。她心里有些發慌,只有看著這件喜服心里才踏實。

「姑娘,」謝宛諭的丨乳丨母走進來,面上有些紅潤,似乎有什么事情讓她格外亢奮,「有件事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

「媽媽,」謝宛諭見是與她感情不錯的丨乳丨母,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什么事?」

丨乳丨母正想開口,想起自家姑娘與石家二姑娘的感情不錯,一時間又有些猶豫,「這事與石家二姑娘有些關系,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太妥當。」

「有什么不妥當的,我們只管關上門說事,不傳出去便好,」謝宛諭語氣有些淡淡,「你盡管說。」

見姑娘根本不介意,丨乳丨母方才敢繼續道:「奴婢聽人說,石家看上了成安伯,想要讓成安伯娶石家二姑娘,所以特意請了戶部尚書姚大人去當說客,你猜成安伯怎么說?」

謝宛諭來了精神,她不自覺坐直身體:「他說什么?」

「說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丨乳丨母一臉神秘,「成安伯竟然有未婚妻了。」

謝宛諭驚訝地看著丨乳丨母:「這事外面一點消息都沒有,你怎么會知道?」

「姑娘,我有個好姐妹在姚夫人身邊伺候,這事是她無意間聽來的。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酒,她酒量不好,喝了兩杯就暈了頭,把這話說了出來,」丨乳丨母壓低聲音道,「這事老奴也不敢跟別人說,想著姑娘您與石家二姑娘來往甚多,便跟您提上一句。」

不知怎么的,謝宛諭腦子里浮現出了班嫿的臉,她拍了拍臉,覺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成安伯的未婚妻是誰?」

「這倒是沒聽說,」丨乳丨母不太在意道,「想來應該是哪家身世顯赫的姑娘吧。」

謝宛諭恍然點頭,腦子里滿是班嫿與容瑕走在宮中雪地上的一幕。

又是大朝日,班淮因為守熱孝,所以沒有上朝。一些看班淮不太順眼的朝臣看著屬於班淮的位置空盪盪的,都有些不是滋味,這個人真是命好,眼看著最有權力的親娘死了,他咯嘣一下,由侯爵變成超品國公了。

他雖然沒有建寸功,但是誰讓人親娘有救駕之功,親娘沒命享,便福及後人,這班家人的命,真是好得讓人沒話說。

最尷尬的應該是謝家,欽天監定好的大吉日,也要因為大長公主的緣故往後挪。皇子又如何,皇室親家又如何,還不得乖乖守孝?明明已經是皇室板上釘釘的親家,可帝後卻還是更加偏愛班家人,真不知道是二皇子與謝家面子不夠,還是班家人面子太大。

「姚大人,你看成安伯,」姚培吉身邊的工部尚書對姚培吉小聲道,「這表情就像是撿了幾大箱寶藏,你跟成安伯是往年交,知不知道他發生什么好事了?」

姚培吉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須,高深莫測道:「人生有三大喜。」

升官發財死老婆?不對,成安伯還沒成親,哪來的老婆可有死?

工部尚書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成安伯要成親了?」

姚培吉看了眼站在前面的石崇海,故意道:「成不成親我不知道,但是成安伯幾個月前已經定親了。」

「嗬?!」工部尚書驚訝地睜大眼,隨後小聲道,「是石家的姑娘?」

姚培吉搖頭:「非也非也。」

工部尚書這下更吃驚了,他可聽女兒提過,石家二姑娘似乎心儀成安伯。成安伯定親了,未婚妻卻不是石家姑娘,這事可有些意思了。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這么有能耐,竟然能讓成安伯不接受石姑娘一顆芳心,決定娶她?

「張大人。」容瑕走到工部尚書身邊站定,笑著與工部尚書拱了拱手。

「容伯爺,」張尚書回了一禮,「容伯爺面色紅潤,這是有什么好事?」

「卻有好事,」容瑕毫不避諱道,「張大人好眼光,竟一眼便看出來了。」

張尚書心想,這不是廢話么,你那一臉的春光燦爛,誰還看不出你有喜事?

成安伯此人,平日里向來不溫不火,情緒很少外露,像今天這樣毫不掩飾情緒,當真是難得一見,可見成安伯對他的未婚妻十分滿意啊。

朝會結束後,雲慶帝把容瑕叫到了宮里,然後特意問起了容瑕與班嫿的婚事。

「班家同意了?」雲慶帝聽了容瑕的回答,頓時臉上露出了喜意,看來班家雖然做事有些荒唐,但是只要他提出來的事情,班家人還是很給他面子的嘛。

「君珀啊,」雲慶帝得意道,「這事你可要好好感謝朕,朕可是替你在你未來岳父面前說了不少好話。」

「多謝陛下,」容瑕滿臉感激道,「就連國公爺也都這么說,如果不是因為陛下您做的媒人,他連班家大門都不打算讓微臣進。」

「你岳父就是這般荒唐的性子,但他的心是好的,就是過於寵愛女兒些,」雲慶帝笑著勸道,「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後多相處相處就好了。」

君珀娶了嫿嫿也好,班家雖然顯赫,但是卻沒有實權,這樣的臣子用起來也更讓人放心。

不過班家人確實一片赤誠忠心,他日後應該對他們再好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黃桑:容卿家好,班家也好,朕心甚慰。

晚安~

第60章

「姐,我對你太失望了。網值得您收藏 」班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班嫿,「為什么你就不能矜持一下,再折騰一下。女人就是要多折騰,男人才會懂得珍惜,你明不明白?」

「那也不能怪我,」班嫿捧臉羞澀笑,「他長得太好看了。」

「看男人,不能光看外貌,還要看內涵,」班恆語重心長道,「我自己就是男人,還能不知道男人那點小九九?」

「那男人的小九九都有那些?」班嫿頓時來了興趣,「你快跟我說說。」

「男人的嘴巴說得再好聽,你別相信,重點是他做了什么,」班恆沉默片刻,「反正他肯定沒有我對你好。」

「那當然啦,」班嫿點頭,「我家恆弟是最好的。」

「哼,」班恆有些別別扭扭的哼了一聲,「那是肯定的。」

「不對,你別轉移話題,」班恆盯著班嫿,「姐,你是不是真心喜歡容瑕。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去悔婚,寧可得罪他,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沒有,我覺得他挺合適的,家中沒有長輩,若是我想要回娘家居住,也不會有人管著我,」班嫿笑盈盈地看著弟弟,「更何況放眼整個京城,還有哪個男人比他長得更好看,嫁給他怎么都不吃虧。如果他對我不好,我就跟他和離回家,對不對?」

「你……真的只是因為這個才嫁給他的?」班恆半信半疑道,「姐,你千萬不要為了我們,委屈你自己。」

「傻不傻你,」班嫿笑著敲了班恆的額頭,「我是會委屈自己的人么?」

班恆抱著頭沒說話,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你跟容瑕並沒有多少感情。」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當初我跟沈鈺定親時,與他又有多少感情?」班嫿十分灑脫,「而且每天對著容瑕那張臉,我能多吃幾碗飯,挺好的。」

「那……你高興就好,」班恆想了想,「我覺得石相爺家的石晉長得也挺好看,你不是向來喜歡他那種長相?」

「看男人,不能光看他怎么樣,還要看他的家人與你能不能相處,」班嫿覺得自己在這一點上,還是看得很清楚,「石晉太沉悶了,不太適合我。而且他那個妹妹,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太友好,我才不要嫁到這種人家受小姑子的氣。」

「那倒是,那位石姑娘一看就比你聰明……」

班嫿白了他一眼。

「不,一看就比你有心機,」班恆立馬改口,「不過我覺得容瑕並不比石晉幽默到哪兒去。」

「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是不同的,」班嫿一臉高深莫測,「我可以肯定,容瑕比石晉有情趣多了。」

班恆嘖了一聲,隨後嬉皮笑臉道:「我才十五歲,不懂男人是正常的,我只需要懂女人就好。」

「那就更難了,」班嫿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班恆,「女人是世界上最復雜的一本書,即使是世間最聰明的男人,也不可能把這本書全部讀懂。」

「這話說得……好像我們男人很好懂似的,」班恆作為男人的至尊之魂爆發了,「那世間有幾個女人能讀懂男人?」

班嫿伸手提起他的袖子:「走吧,我們家的小男人,該用午飯了。」

圓飯桌上,班嫿吃著味道鮮美的蘑菇,開口就想說,祖母最喜歡這種野味,不如去給祖母送些過去。話還沒有出口,她恍然想起,祖母已經不在了。

她眨了眨眼,埋頭吃了一大口飯,喉嚨哽得差點咽不下任何東西。

「知道你喜歡這個,底下庄子的人,今天一早就送了一筐來,」陰氏夾了一筷子香菇在她碗里,「你近來清減了不少,身體不好怎么行?」

「謝謝母親。」班嫿吃了一口飯,抬頭對陰氏燦爛一笑。

「你這孩子,跟我客氣什么?」陰氏溫柔地看著她,「你把自己養得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班嫿默默地點頭,看起來十分地乖巧。

吃完飯,班嫿騎上馬出了府,來到了離家不遠的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府大門處掛著白綾與白紙糊的燈籠,上面大大的奠字,刺痛了班嫿的眼睛。她知道,待孝期過去,大長公主府的東西會被抬到他們家,而這棟宅子即將被封存起來。

守在大門口處的護衛見班嫿站在大門口,既不進門,也不離開,都不知道這位郡主在想什么,也不敢上前詢問,只好朝她行了一個禮後,繼續規規矩矩地站在那里。

班嫿才上石階,推開公主府大門,里面的花草白色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還有留在府里打掃的仆人,但是她卻感到了冷清的味道,那種冷清能夠穿透人的骨子,冷透心底。

一路直接走到了正堂,班嫿看了眼身後跟著的丫鬟與護衛,小聲道:「你們在外面等著。」

「郡主……」如意有些不放心地看著班嫿,擔心她看了大長公主殿下住過的屋子觸景生情。

班嫿沒有理她,徑直走了進去。

春寒料峭,絲絲涼風吹在飄揚的白紙燈籠上,發出唰唰地聲響。班嫿站在門口苦笑,若是以往,只要她站在這里,祖母必定會親熱的叫著她嫿嫿,然後讓下人拿吃的喝的,仿佛她在侯府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似的。

推門的時候,門發出吱呀一聲,屋子里有些陰暗,她進門好一會兒才適應屋子里的光線。

屋子里所有東西都纖塵不染,但是班嫿就是覺得,祖母常常坐的椅子看起來有些暗淡,就連上面的漆料看起來也失去了光澤。她走到這個椅子上坐了坐,卻感受不到半分祖母的溫暖,只剩下空盪盪的涼意。

猶記得年幼時,祖父與祖母最愛坐在這個屋子里逗她玩耍,祖父還會爬在地上,讓她在他身上騎大馬,說她是大業最厲害的女將軍。那時候她還小,不知道祖父身上有舊疾,任由他老人家背著自己,在地上爬了一圈又一圈。

母親斥責她,她剛掉了一兩滴眼淚,祖父便心疼得不行,偷偷拿了很多好東西去哄她,還說漂亮的小姑娘不能哭,哭了就不能像祖母一樣,做大業最美的女人了。

繞過前廳,班嫿走到了主卧,主卧鋪著柔軟的地毯,架子上擺著的花瓶,都是她跟恆弟送的,沒有皇家御賜的花瓶稀罕,但是祖母卻收起了御賜的東西,全部換上了她跟恆弟送的擺件。她甚至還看到了一套草編娃娃,那是一年前她覺得這套娃娃有意思,特意送給祖母的。

屋子里有太多她熟悉的東西,唯有那張鳳紋床上,拆去了帳子與被褥,華麗的床架看起來空空盪盪,就像是這座府邸,空盪得讓她害怕。

班嫿走到梳妝台前坐定,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像哭的笑。

「祖母……」她伸手撫摸著冰涼的鏡面,「嫿嫿……想你了。」

「嘩、嘩。」

院子里起了風,種在外面的石榴樹發出唰唰地聲響,就像是人的腳步聲,一直在院子外徘徊,舍不得離去。

班嫿走到院子外,抬頭望著這棵已經十分粗壯的石榴樹,臉上露出笑容。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但她仍舊記得,這棵樹是她跟祖父一起種下的,那時候她應該不到五歲,因為她說石榴籽很漂亮,紅得像寶石,祖父便從同僚家中找了一棵樹苗,與她一起種了下去。

後來她孩子心性,很快就把這事忘了,可是祖父卻還記得,經常親自給這棵樹澆水。

可是還沒有等到石榴結果,祖父便去了,後來便是祖母給這棵樹澆水。那一年,石榴結果了,結的果子並不多。祖母帶著她,讓她捧著石榴去給祖父上墳,那時候的她哭得稀里嘩啦,祖母卻沒有哭過,只是用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頂,一直都沒有放開過。

「祖父,祖母,明日我就讓人把樹移栽到我院子里去,」班嫿撫著樹干,「我會守著它開花結果,每年都帶著石榴來看你們。」

風再起,石榴樹枝丫搖來晃去,仿佛是在回答班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