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節(1 / 2)

我就是這般女子 未知 6542 字 2021-02-11

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意,「石大人,我這個不速之客上門拜訪,你不會不歡迎吧。」

她走路如風,手執馬鞭,身後還跟著佩刀的護衛,不像是來拜訪,更像是來找麻煩的。

就在大理寺的人以為兩邊會打起來的時候,哪知道石晉竟然沒有動怒,而是語氣溫和道:「郡主有話坐下慢慢說,您能來鄙府,在下十分歡迎。」

班嫿在椅子上坐下,「京城眾人素來愛說我這個人蠻橫不講理,我也蠻橫慣了,石大人不必跟我講這些虛禮。我聽說貴府買了一批珍珠,但是卻不想大理寺的人去查看。」

「郡主,下官以為這事存在誤會,」石晉勸道,「舍妹一個弱女子,若是傳出她的衣物被大理寺查驗,對她始終不好。郡主亦是女子,想來應該理解女子的不易。」

「石大人怕是忘了令妹曾經做過的事情,既然身為女人不該為難女人,為何她當初又要為難我?」班嫿迎視著石晉的雙眼,「既然石大人不願意讓我們去查看,那也可以,只要石大人立下誓言,說明此事絕對與令妹無關,那我二話不說,直接離開貴府。」

石晉看著班嫿帶火的雙眸,閉了閉眼。

四年以前,他喜歡上了一個鮮活的少女,可是這個女子已有未婚夫,失落之下他自請去邊關,直到去年他才從邊關回來。

而他想象中,應該嫁為人婦的女子,仍舊獨身一人,但是卻比四年前更加鮮活,更加美艷,耀眼得讓他不敢多看一眼。現在這個即將嫁給別人的女子,第一次如今認真的看著他,但是眼中卻沒有任何情意,只有憤怒與恨意。

他以為四年前的心思早已經化為過往,然而只要看到她,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他曾經有過的那份心思。

「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石晉嘆息一聲,「此事本與石家無關,你如此冒然而來,若是找不到半點證據,你日後又該如何自處?」

「為了家人冒失又何妨,若是我錯了,我願意當著全京城所有人的面給石家上下道歉,」班嫿冷笑,「我不怕丟人,只怕家人受到傷害卻找不到罪魁禍首。」

石晉怔怔地看著班嫿,半晌沒有出聲。

「你竟是如此……」

如此荒誕,如此不講規矩,天下怎會有這般女人?

石晉的心被復雜難言的情緒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他看著班嫿,問出了一句他不該問的話。

「你這樣做,想過成安伯怎么看你嗎?」

世間有幾個男人能夠接受這樣的女人?

世俗的眼光,他人的言論,都是破壞夫妻感情的帶血刀,每一刀都能□□心口,疼得流血流膿。

班嫿聞言竟是笑了:「我今日上門而來,就沒有想過別人怎么看我。此生有父有母方才有我,他們視我如珠似寶,愛我如心頭血,我若是衡量別人如何待我以後才回報他們,那我又有何顏面做他們的孩子?」

這番話出口,原本覺得班嫿荒誕無禮的大理寺眾人臉上略有動容。一個女子為了家人,可以沖破世俗禮儀,甚至不懼別人如何看她,這樣的赤誠之心……

班嫿見石晉站在那里沒有說話,便道:「石大人,失禮了。」

她打了一個手勢,身後的幾個女護衛帶著大理寺的女子便直接往內院方向走,大有石家若是不放人,她就帶人硬闖的架勢。

大理寺眾人緊張地看向石晉,擔心他突然暴起發作,到時候他們是幫著福樂郡主,還是不幫?

然而石晉竟然沒有任何動作,他甚至沒有開口讓下人去攔班嫿的人。

大理寺的官員手足無措的望向頂頭上司劉半山,哪知道劉半山一言不發,只是低頭喝茶,仿佛他手里的茶是由靈山茶葉泡制而成,喝一口就能返老還童,長壽一百年似的。

「郡主喜歡喝什么茶?」石晉坐回原位,看向班嫿,「據聞郡主甚喜大紅袍,鄙府雖無這等好東西,但還有一些碧潭飄雪,郡主若是不嫌棄,就請您嘗一嘗。」

班嫿睫毛微顫:「不用了,謝謝。」

石晉笑了笑,對下人抬了抬手,很快茶泡好了,正是最好的碧潭飄雪茶。

劉半山放下手中的毛尖茶,眼神在石晉與班嫿身上掃視了一遍,眉梢微動,扭頭看向大門外,任由這尷尬的氣氛繼續下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多人的茶杯見了底,可是他們內心卻更加不安起來。人進去了那么久還沒出來,這事只怕真的不簡單。不過如果真與石家有關,那么他們圖什么?

石家如今權傾朝野,女兒又是太子妃,班家只是閑散宗族,又不跟石家爭權利,他們家刺殺班淮能得到什么好處?而且堂堂相爺府,難道連個拿得出手的殺手都請不到,非要找幾個辦事不牢靠的混混?

總不能說,這是石家二小姐因為吃醋,所以想要殺了班嫿的父親?

那還不如殺了班嫿呢,殺了情敵的父親有一文錢的用處?

「劉大人!」一個大理寺的帶刀衛匆匆走了進來,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石晉,「有人來報,昨天傍晚時分,有位年輕女子帶著婢女途徑破廟。屬下等人經過查驗,發現這名年輕女子正是石府二小姐。」

石晉端著茶盞的手抖了抖,杯中的茶水濺在他的手背,瞬間燙紅了一片皮膚。

「你們含血噴人!」石飛仙從外面走了進來,伸手指著班嫿道,「班嫿,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殺你父親有什么用?我若是真想誰死,那也不是靜亭公。」

「而是我對不對?」班嫿冷笑著瞪回石飛仙,「我早就在想,你既然心里恨著我,何必整日對我保持著笑臉,早這么指著我的鼻子跟我吵,豈不是更解氣?」

「我不跟你說這些廢話,」石飛仙現在已經氣極,她沒有想到班嫿竟然讓護衛強闖進她的院子,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幕後主使究竟是誰。」班嫿語氣冰寒,「若是石小姐與此事無關,不必如此動怒。」

石飛仙胸口劇烈起伏,她扭頭看向石晉:「哥,把她給我趕出去,這里是石家,不是讓她為所欲為的班家!」

「石小姐,這恐怕不能如你願了,」劉半山揣著手,似笑非笑的看著石飛仙,「我的下屬在你屋子里發現一雙缺失了珍珠的綉鞋,而且這雙綉鞋上還沾著廟宇里的塵土與干草,請問您一個閨閣女子,為何要去那等地方?」

石飛仙怔住,她愣愣地看著劉半山,「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石小姐,」劉半山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不好意思,恐怕要暫時請您到大理寺做幾日嬌客了。」

「你憑什么帶我去大理寺,」石飛仙冷笑,「你算什么東西。」

班嫿冷笑一聲,「石小姐又憑什么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又是二合一~

謝謝大家的營養液,竟然多了這么多~

晚安,么么噠~

第85章

古人曾經說過,當女人的戰役打響的時候,男人最好不要插嘴,不然就會成為女人戰役中最大的犧牲品。

至少大理寺眾人看到福樂郡主與石小姐爭鋒相對以後,都忍不住放輕了呼吸聲。

「班嫿,你休要猖狂,這天下可不是你班家說了算!」石飛仙道,「我不會任你欺負。」

「這天下當然不是由我班家說了算,這個天下是陛下說了算,」班嫿上前一步,把石飛仙的手反剪到背後,在石飛仙的尖叫聲中,把她的手綁在了一起,「既然是陛下說了算,那么你現在身上有嫌疑,就該到大理寺說清楚。」

「你放開我!」石飛仙沒有想到班嫿如此膽大包天,她掙了一下沒有掙開,轉頭想去向石晉求助,結果頭還沒轉過去,就被班嫿給扳住,愣是不讓她回頭,「石小姐,請吧。」

大理寺眾人:跑到別人家搶人,還當著人家哥哥的面把人給綁了起來,福樂郡主這膽氣……

「郡主!」石晉攔住班嫿,手還沒靠近,班嫿便道,「你想做什么,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

眾人看著石晉尷尬的收回手,臉上還帶著尷尬與無奈。

劉半山干咳一聲:「請石大人放心,只要令妹說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們就會放她回來,定不會讓她受委屈。」

「你們都要把犬女帶到大理寺了,還說不讓她受委屈?」石崇海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女兒的手竟然被反綁在身後,沉下臉道,「劉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石相爺不要誤會,因石小姐拒不配合大理寺的調查,我才迫不得已把她綁了起來,」班嫿對石崇海行了一個福禮,「還請石相不必如此動怒。」

「此案乃是大理寺負責,福樂郡主為何來插手?」石崇海對班嫿並不客氣,「這恐怕有些不合規矩。」

「石相爺請放心,小女子已經請示過陛下,此事小女子有權利跟進,」班嫿美目一掃,落在了石崇海的身上,「石大人若是對小女子此舉不滿,也只能請您多多包涵了。」

這話等於是在挑釁石崇海,連皇上都沒有意見,你有什么意見呢?

身在高位者,身上大多帶著一股讓很多人敬畏的威嚴,大理寺一些低品級的官員甚至不敢直視石崇海,站在他的面前就忍不住心生膽怯之意。

可是班嫿是誰,她可是連皇帝面前都是撒嬌哭鬧的主兒,又怎么會懼怕石崇海身上的這點氣勢,她把石飛仙推到大理寺護衛面前,皮笑肉不笑道:「石大人,石小姐,只能先暫時得罪你們了。」

「福樂郡主!」

石崇海臉色十分難看,他伸手想去拉女兒,但是班嫿卻攔在了他面前:「石大人這是心虛嗎?」

「福樂郡主請慎言!」

「既然石大人不懼真相,又何必攔著我們帶走石小姐。石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女兒,擔上□□的罪名可不好,不如早些查清案子,也能還她一個清白。」班嫿寸步不讓,現在如果讓石崇海把石飛仙攔下了,那他們日後想帶走石飛仙就很難了。

石崇海面沉如水:「福樂郡主當真打算這么做?」

班嫿道:「非我要這么做,這是大理寺查案的流程。」

石崇海不再看班嫿,他轉頭看向劉半山:「劉大人,你們大理寺辦案,是如此流程嗎?」

他的眼神里帶著威脅,在他看來,劉半山不過是個從三品的大理寺卿,根本不敢跟他作對。

「石大人,」劉半山微微一笑,對石崇海拱手道:「我大理寺辦事的規矩,確實如此,請石大人見諒?」

石崇海沒有說話,他半眯著眼看著劉半山,劉半山恭敬地回望著他,臉上的笑容不變。

「大人,成安伯求見!」

「不見!」石崇海聽到成安伯這三個字,就沉下臉來,「請成安伯自行回去。」

「等等,」石崇海看了眼哭泣的女兒,想起這件事鬧大以後有可能引發的後果,沉著臉道:「讓他進來。」

女兒雖重要,但是石家更重要。

班嫿沒有想到容瑕竟然也跟著過來了,她扭頭朝外面看去,就看到身穿淺色錦袍的容瑕大步而來,在她記憶力,容瑕走路似乎很少這么快過。

「石相爺,」容瑕走進內廳,對石崇海與石晉拱了拱手,「冒昧前來,石相爺見諒,不要責怪在下的叨擾。」

「不敢,」石崇海淡淡道,「容大人乃是皇上面前的紅人,石某豈敢有責怪之意。」

「石大人這話說得,讓下官如何自處?」容瑕走到班嫿身邊站定,微笑道,「在下受陛下聖令,協助大理寺徹查靜亭公遇襲一案。」

「哦?」石崇海挑眉,「容大人乃是吏部尚書,怎么還管到大理寺上面去了?」

「非管,而是協助,」容瑕道,「為陛下分憂,乃是為人臣子的職責,與下官在那個部門任職無關。」

「父親,不是我,我沒有做過這種事,」石飛仙見到容瑕進來,掙扎得更加厲害,「我是被冤枉的,班嫿這個賤人她陷害我。」

「石小姐,」容瑕臉上的笑容盡消,「此案一直是大理寺在審查,你身上的疑點有人證有物證,與福樂郡主又有何關系?」

石飛仙怔怔地看著容瑕:「你不信我?」

「在下信證據,信大理寺的查案結果,」容瑕對石飛仙抱拳道,「在下對石小姐還有一句話要說,請石小姐聽了以後,不要動怒。」

「你想說什么?」石飛仙有些失神,看著這個俊美無情的男人,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身為人,說話時當留口德,」容瑕語氣微寒,「在下的未婚妻是個好姑娘,何賤之有,還請石姑娘日後慎言。」

石飛仙怔住,原來他是在為班嫿打抱不平么?

她被班嫿反手綁了起來,被人闖進院子四處搜查,難道這一切不是班嫿帶來的嗎?

若不是班嫿,她又怎會有今日之恥?

「石姑娘,此事就要請你多多包涵了,」容瑕說完這句話,對首在外面的衛兵道,「把人帶走。」

「你……」石崇海往前走了一步。

「石大人,下官勸你還是不要抗旨的好,」容瑕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石崇海,意有所指道,「被滅口的那人,可是惠王府的管事。」

石崇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大變,他看著滿眼祈求的女兒,長長嘆息一聲,轉過身不再看女兒的眼睛。

「父親?」石飛仙不敢置信地看著轉過身的父親,難道連父親也不願意幫她了嗎?

她倉皇四顧,最後把目光落到了石晉身上:「大哥,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石晉想要開口說句什么,可是他看到父親緩緩搖了搖頭,他張開的嘴又艱難地閉上了。不過他沒有躲開石飛仙祈求的目光,而是走到她面前,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妹妹,你且安心,我跟父親一定會盡快把你帶出來的。」

石飛仙想說,她不是想要他們把她帶出來,而是想要他們阻攔這些人把她帶走。

可是她知道,在家族利益面前,她已經不那么重要了。她從小就該明白這一點,生來她就學著心計謀略,後宅御下之術,母親總是對她說,你是石家的女兒,不可以任性。

都是貴族出身,為什么班嫿卻可以什么都不顧忌?班家人難道就不需要女兒來博得好名聲,為班家謀得權勢嗎?

被人帶出石家大門的時候,石飛仙腦子里一片空白,她抬頭看著灰蒙蒙地天空,眼淚簌簌落了下來。

「石小姐,請上馬車。」

她面前的馬車收拾得很干凈,甚至精致講究,但是她知道,今天只要她坐進這個馬車,日後她的名聲便會一落千丈,比現在還要不如。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班嫿,「這下你如意了?」

班嫿微愣,隨後被石飛仙這理直氣壯地態度氣笑了:「我有什么如意不如意的,你好與不好,於我而言又有什么影響呢?」

石飛仙目光掃過班嫿身後,忽然笑道:「你處處針對我,不就是因為謝啟臨當年與你定親以後還心悅於我么?我早就勸過他不要再接近我,可是他就是不喜歡你,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走在班嫿身後的容瑕靜靜地看著石飛仙,面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她這些話有什么變化。

「他喜歡你就喜歡你唄,與我有什么關系?」班嫿微抬下巴,「我的未婚夫長得比他好看,地位比他高,才華橫溢又體貼,我稀罕他干什么?就這么一個人,也值得你特意說出來?」

「算了,」班嫿見石飛仙表情十分難看,「如果這么想能讓你開心一點,那你就這么認為吧,我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石飛仙看到容瑕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心里就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她轉身鑽進馬車,再也不看班嫿一眼。

這個賤人!

賤人!

石飛仙恨得把唇角咬出了血,此刻這股滔天恨意與羞意,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班嫿騎上馬背,與容瑕並肩前行。

容瑕面上帶笑,似乎心情極好。班嫿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開口道:「你在笑什么?」

「嗯……」容瑕摸了摸下巴,「心情好,就笑了。」

班嫿心想,當年謝啟臨與沈鈺每次看到她做出一些超出常人的舉止後,可從未笑出來過。

「為什么心情好?」班嫿想了想,「看到我跑到石家來鬧事,你……有什么想法?」

「這事你確實做得不太妥當。」容瑕皺了皺眉,「太過沖動了。」

「哦。」班嫿覺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冷漠。

「下次要去找誰的麻煩,提前告訴我一聲,好歹讓我心里有數,若是遇到麻煩,我還能幫你一起解決,」容瑕眉梢微皺,「你性子直,我怕你遇到魯莽之輩會吃虧。」

班嫿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容瑕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嫌棄我腦子不夠用,會吃虧?」班嫿癟嘴,「我武藝還是不錯的。」

容瑕啞然失笑,這怎么成了嫌棄她了?

「有句俗語說得好,叫男女搭配干活不能,文武並重,能打退熊。」容瑕忍著笑意道,「你會武,我會文,雙管齊下,對方豈不是更吃虧?」

班嫿恍然大悟:「你這話說得也很有道理,那我下次叫上你一起?」

「嗯,好啊。」容瑕笑著應下了。

跟在容瑕身後的杜九維持著一張麻木臉,裝作自己什么也沒聽見的樣子。

比如他沒有聽見伯爺要跟著郡主一起去使壞,比如他沒有聽見伯爺幫著郡主出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