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節(1 / 2)

我就是這般女子 未知 6530 字 2021-02-11

見到的一次,就是陛下萬壽禮的雪地里,那兩人並肩走著的模樣,讓她有種若是破壞這兩人的氣氛,就是犯了天大錯處般的感覺。

她從未像今日這般慶幸,那天她選擇了沉默,而不是把事情告訴石飛仙。

石飛仙不是自認魅力非常,天下男人都會為她折腰嗎?她就要看看,到了這個地步,究竟有多少男人真正願意為她折腰。她從細瓷瓶中取出一支嬌艷欲滴的花朵,伸手掐去花冠上的花瓣,咯咯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么?」蔣洛走進屋子,見謝宛諭坐在梳妝台前,便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再過幾日是成國公的壽誕,你記得准備好壽禮。」

謝宛諭松開手,仍由花瓣落了一地。用手帕擦著掌心的花汁,她垂下眼瞼道,「殿下,既然是您外功的壽誕,你要親自前去才有誠意。」

「我知道,不用你來教,」蔣洛有些不太耐煩,「你只管准備好壽禮,到時候跟我一塊出門就行。」

他喜好美色,娶了謝宛諭以後,總覺得她長得不夠美,所以兩人成婚以後同房的次數也不多,但是現在見到謝宛諭長發披肩的模樣,又覺得有了幾分興致,便走到她身邊道:「宛諭今日甚美。」

「是嗎?」謝宛諭抬頭看蔣洛,笑著道,「可能是我心情好的緣故。」

「那你平日可要多笑一笑。」蔣洛走上前,輕輕抓住了她的手。

伺候的宮人們見狀,低頭沉默地退了出去。

三日後,刺殺靜亭公的四個刺客判了斬首,石飛仙仍舊被關在大理寺的監牢里。

太子妃在太子面前哭了幾日,連眼睛都哭腫了,她一再強調這事不是自家妹妹做的,石家對陛下忠心耿耿,不可能與惠王舊部有牽扯,更不可能安排這種小混混去刺殺靜亭公,這一定是別人陷害的。

太子被她哭得心軟,於是去了大月宮到雲慶帝面前給石家求情。

「太子,」雲慶帝看著太子,語氣有些不太好,「你是我們大業的太子,未來的皇帝,不是石家的女婿。」

太子即便是性格有些溫吞,也知道雲慶帝這話不太好,他連忙請罪道:「父皇,兒臣並無他意,只是此案疑點重重,請父皇三思。」

「你又怎么確定,這種疏漏不是石家有意為之?」雲慶帝面無表情道,「他們故意請混混動手,若是事情敗露,也能讓人以為這是有心人陷害,相府怎么可能連殺手都請不起,要找幾個小混混動手?」

「但是你不要忘了,就算這只是幾個上不得台面的混混,若不是靜亭公恰巧回頭,那么現在他們就得手了,」雲慶帝把手里的朱筆一扔,氣怒道,「大長公主為了救駕,連性命都沒了,如今這些人還想把姑母唯一的兒子給暗算了,簡直沒把朕放眼里。」

見雲慶帝如此大怒,太子一撩衣袍跪了下去:「請父皇息怒。」

「息怒?」雲慶帝看著太子的頭頂,只覺得怒氣更重,「你讓朕怎么息怒?那是你姑祖母唯一的兒子,你放著他們不管,反而要替石家人求情,你說這話的時候,對不對得起你姑祖母?」

「父皇,」太子以頭扣地,惶恐道,「兒臣對不靜亭公並沒有半分不滿,請父皇明察。」

「身為儲君,竟聽信後宅女人的話,你讓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給你?」雲慶帝頹然地擺了擺手,「你且退下好好想想,今天問石家求情,究竟應不應該。」

太子告罪後惶然而退,不敢再提石家一事。

見太子如此,雲慶帝心里更加難受。若是太子為石家據理力爭,他反而會高看太子幾眼。可是太子被他訓斥幾句後,就打了退堂鼓,這般沒有魄力,又怎么成為一國帝王?

可是想到魯莽的二兒子,雲慶帝更加心煩,太子最多也就優柔寡斷,老二就純粹是沒腦子,這個江山若是交到老二手里,遲早會出亂子。

早年因為父皇偏寵庶子,所以他登基以後,就絕了庶子們的念想,誰知道這兩個嫡子竟如此不爭氣。

雲慶帝晃了晃身體,眼前有些發黑,勉強扶住御案,才沒讓人看出異樣來。

近來他時不時出現暈眩的症狀,即便讓太醫來把脈,太醫也說不出什么來,只說他是耗費心力過度,需要靜養。

靜養?

身為帝王,又怎么做到靜養?

想到早年那些事,又想到為自己而死的姑母,雲慶帝嘆了口氣,難不成這是老天給他的報應?

太子受了皇帝訓斥的消息雖然沒有傳開,但是東宮的氣氛卻不太好。太子妃心情不佳,太子也整日待在書房,不去太子妃房里,也不去妾室房里,這讓他們做下人的,心里怎么能安?

太子妃沒有想到她讓太子幫著求情,太子去了大月宮以後,就不愛理會她了。冷淡地丈夫,陷入麻煩中的娘家,這讓她心中十分煎熬,每夜都枕眼淚睡著。

若此事只是單純的爭風吃醋便罷了,可偏偏還牽扯到惠王舊部。宮外的人不知道,她心里卻很清楚,刺死大長公主的刺客是誰派來的。他們家若是洗不清罪名,在陛下眼里,就等於與惠王有染。

他們家與一個想要造反卻不成功的王爺牽扯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處?

「太子昨夜還是宿在書房嗎?」太子妃看著鏡中的自己,小心地揉著眼角,覺得自己似乎憔悴了。

「回太子妃……太子昨夜並沒有去其他妾室處。」

太子妃聞言苦笑,他若是去妾室那里反而好了,偏偏卻睡在書房。他這是在怪她,還是在表明他對石家的態度?

「來人,備下厚禮送到靜亭公府上。」太子妃站起身,看著窗外一點點冒出新芽的樹木,班家若是願意松口,石家尚有余地。班家人行事張狂,恐怕連惠王府試圖謀反一事都不知道,若是班家人松了口,陛下就算有所不滿,也不會明著為難石家。

這樣石家至少尚有喘息的余地。

很快東宮備下的厚禮,以太子的名義送到了班家。

班家人看著珠寶首飾,葯材字畫等物,都有些莫名其妙,東宮這是准備把庫房搬到他們家嗎?本來他們想要多問幾句,哪知道東宮的人放下東西就走,連他們送的荷包都不敢收,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讓班家人忍不住懷疑,他們是洪水猛獸嗎?

「這東西恐怕不是太子送的。」陰氏翻看著禮單,「太子雖然細心,但也細心不到這個地步。」有些東西,是後宅女人才會注意到的,太子又怎么會准備這些。

「是太子妃?」班嫿頓時反應過來,「太子妃這是想跟我們家示好?」

「她跟我們家示好有什么用?」陰氏放下禮單,「現如今事情已經不僅僅是石家與我們家的恩怨,而是朝廷黨派之爭。太子妃以為我們家是傻子還是沒見過好東西,拿了東西就會給石家求情?」

「那這些東西怎么辦?」班恆道,「難道給她送回去?」

「既然這是太子送給你父親的壓驚禮,那我們就好好收著,」陰氏輕笑一聲,「這跟石家有什么關系么?」

東西照收,至於其他的?

對不起,他們家的人腦子不太好,想不明白。

「明日你進宮去給太子謝恩,就說謝謝他送來的壓驚禮,」陰氏對班恆道,「懂么?」

班恆恍然大悟:「是,兒子明白了。」

班嫿猶豫地看著陰氏:「母親,這事……真的是石家干的嗎?」

「是不是石家已經不重要了,」陰氏嘆口氣,輕輕摸著班嫿的頭頂,「重要的是,陛下覺得這是石家做的。」

班嫿沉默下來,片刻後道:「可是,我不想放過幕後主使之人。」想到父親差一點點就會出事,她的心里便無名火起。

陰氏冷笑:「誰說要放過呢?」

這些人都把班家當傻子,可是誰又真正能欺負到他們頭上來?

「伯爺,」一個穿著極其普通的中年男人大步走進書房,來到容瑕面前,「查出來了!」

「誰?」

「謝家大郎,謝重錦!」

「他?」容瑕眉梢動了動,「謝家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能耐了?」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屬下發現,陛下另一支密探似乎在此事中查了手。」

「是在靜亭公遇襲之前,還是之後?」

「遇襲之後。」

容瑕聞言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看來他的心還沒有狠到極點。」

「伯爺,需要屬下把疑點弄到明面上么?」

容瑕靜立在窗前,良久以後道:「不用。」

他素白的手放到窗欞上,窗外一只鳥兒嘰嘰喳喳叫著:「安排好密探護住福樂郡主,不可讓她有半點意外。不要讓班家人,牽扯到這些事情中。」

「左右……他們也幫不了什么忙。」

「是!」中年男人面上露出異色,但是很快便低下了頭。

班家人身後的那些武將舊部,怎么可能幫不上忙?

伯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第87章

皇後聽說太子被皇帝訓斥以後,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沒有為太子求情,也沒有在雲慶帝面前提起過此事。

直到第二天班恆進宮謝恩,皇後才讓人把班恆與太子一起叫到了自己跟前。看到班恆吊兒郎當的模樣,皇後臉上不自覺露出了幾分笑意,「聽說你進宮來謝恩,是要謝哪門子恩?」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班恆笑嘻嘻地給皇後行了一個禮 ,「前幾日太子殿下讓宮人送來不少的東西,家中二老心中感激不盡,便讓微臣進宮來給太子殿下謝恩了。本來兩天前就要進宮的,哪知道微臣的父親這兩日身體又不大好,所以便在家里耽擱了幾日。」

「自家人談什么謝不謝,」皇後笑著轉頭,見太子面上有異,心里頓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太子,你給靜亭公家送什么了?」

「兒臣……」太子不敢直視皇後的雙眼,「也不是什么稀罕東西,表叔一家太過客氣了。」

皇後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一遍,隨後對班恆笑道:「聽見太子說的話沒有,下次再這么客氣,我可是要生氣了。」

班恆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次因為家父的事情,累得陛下如此費神,事情還牽扯到……」他看了眼太子,尷尬的把話咽了下去,「早知道事情會鬧得這么大,微臣就勸著家人了。」

「勸什么?」皇後瞥了太子一眼,語氣有些冷淡,「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你們可是本宮與陛下的親戚,這些膽大包天之人也敢算計,遲早有一天他們也能算計到本宮與陛下的頭上。」

太子聽到這話,面色有些不自然,但是皇後仿佛沒有看到他一般,只道:「日後你再不可跟我說這種話,不然我可要生你的氣了。」

班恆別的不擅長,但是跟自家母親與姐姐待久了,哄女孩子開心的手段卻是練出了幾分,所以沒一會兒就把皇後哄得眉開眼笑,竟是忘了太子還在場一般。

太子是個性格柔和之人,見皇後這般待他,心里想到的首先不是怨恨,而是想著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讓母後不高興的事情。他原本聽了太子妃的說法,覺得石家確實無辜,才願意幫石家求這個情。

這幾日他在書房里細細思索過,石家確實有被冤枉的可能 ,但是也有撒謊的可能。太子妃說她的妹妹是個只知詩畫的弱女子,可是他派人打聽過後,發現太子妃的妹妹並不是她口中那般模樣。

與多個男子有染,甚至與嫿嫿曾經的未婚夫不清不楚,現在嫿嫿與成安伯訂了親,又傳出她心儀成安伯這等流言。這讓太子不得不懷疑,石二姑娘心術不正,甚至有意在針對嫿嫿。不然為何京城里那么多男人不選,偏偏總是與嫿嫿有婚約的男人有牽扯?

最重要的是,就連二弟成婚當日,都還要特意去見她,這是何等的魅力,才能讓二弟做出拋下新娘子的事?想到二弟總是與嫿嫿過不去,甚至故意欺負嫿嫿,難道也是因為聽信了太子妃二妹的話,才做出這種事來?

人的腦子很奇怪,當自己認定一件事以後,就算事情有地方不合理,他也會自動把它補充完整,讓它變得合理起來。

太子妃近來一些行為,已經讓太子不滿,可是他性格軟和,又念舊情,所以一直把這種不滿藏在心底,甚至有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絲不滿。直到這次因為石家的事情,他被父皇斥責,他恍然清醒過來,他現在做的很多事情,很多決定,都與石家有關,以至於他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有事就愛找岳父問幾句。

可是岳父終究是岳父,不是他的父親,這個天下也姓蔣不姓石,難怪父皇對他如此失望。

想明白這一點,在看到班恆以後,太子對班家的愧疚之情就忍不住了。別說現在皇後當著班恆的面冷落他,就算是班恆罵他兩句,他也不會回嘴。

班恆在皇後宮里坐了小半個時辰後,就起身提出告辭。他身為兒郎,在後宮待太久不太妥當。皇後留他不住,便讓身邊得臉的宮人送他出宮。

待班恆離開以後,皇後的臉色沉了下來。

「太子。」

「母後,」太子垂首站在皇後面前。

看著兒子這般模樣,皇後是又氣又心疼,「你啊你啊。」

「兒臣讓母後失望了,」太子握住皇後的手,「只求母後莫氣壞了身子。」

「你這性子,應該改一改了,」皇後拍了拍他的手背,嘆息道,「你是太子,未來的帝王,怎么能連自己後院的事情都管不好。班家收到的厚禮,是你送過去的,還是太子妃借你的名義送去的?」

「是……太子妃。」

「這都怪母後,當年見這石氏端庄大氣,又頗有賢名,便覺得她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選,哪知道她竟是如此……」皇後又連連嘆息數次,「這事不可外傳,更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事是太子妃做的,她糊塗了你可不能糊塗。」

「兒臣記下了。」

「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皇後揉了揉額頭,「你退下吧。」

「幕後,兒臣見你面色不太好,要不找太醫替您把把脈,」太子見皇後神情疲倦,心中愧意更濃,「不然兒臣內心難安。」

「沒事,都是老毛病了,」皇後輕輕搖頭,「你跟你弟少氣我些,我就什么毛病都沒有了。」

「是。」

太子回到東宮,見太子妃跟前伺候的太監一直在書房門口張望,想起母後說的話,便沉下臉對身後的宮人道:「把那個探頭探腦的小太監抓起來,杖十下。」

「太子殿下,那是太子妃……」

「孤說的話不管用了么?」

「是!」

太子與太子妃成婚這些年,太子妃膝下無子,太子也不曾讓太子妃受到半分難堪,這一次太子妃的顏面,只怕是保不住了。

不過沒有臉面的太子妃也是太子妃,他們這些做宮仆的,除了乖乖聽話以外,便沒有多余的選擇。

很快前朝開始出現彈劾石崇海的奏章,石黨們紛紛尋找門路,這副惶惶然的模樣,就像是去年嚴家失勢前的模樣。只可惜嚴暉的前車之鑒沒有讓他們學會低調,反而因為嚴暉失勢,變得更加得意猖狂,才終於惹下了今日的禍端。

石崇海又怎么能認下買凶刺殺朝廷國公這種罪,所以兩邊人一直在打著嘴仗。

大理寺的監牢里,石飛仙除了失去自由,沐浴洗漱不太方便以外,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折磨。看守監牢的護衛對她客氣,飯食味道雖不講究,但也是干凈能下咽,甚至也不阻攔相府的人來看她,她幾乎算得上是整個監牢中,最受優待的人。

這與石飛仙預想中有些不同,她以為容瑕會因為班嫿的關系,故意讓人為難她。可是這些天過去,她才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太過小人。若是容瑕對她殘酷一些,她心里或許更加難受,而他只是再沒出現到她面前,仿佛她與大理寺其他犯人一樣,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石姑娘,」牢頭走了過來,客客氣氣給她行了一個禮,「你的母親來看你了。」

「母親?」石飛仙抬起頭,看到石夫人以後,激動地站起身,「母親!」

「孩子,」石夫人看著形容憔悴的女兒,心疼的走到牢門邊,隔著圍欄抓住女兒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母女兒子執手相看淚眼,好好地哭了一場後,石夫人便開始說著家里一些瑣碎小事,什么太子妃受了天子厭棄,相爺在朝堂上舉步維艱,御史咄咄逼人,以前那些石黨都是牆頭草,真正得用的沒幾個人雲雲。

石飛仙聽著母親的抱怨,看著自己許久不曾保養,變得沒有光澤的手臂,內心的情緒一點一點平靜下來。

「母親今日來,就是為了跟女兒說這些的么?」她聲音有些發抖,松開了抓住石夫人手腕的手。

「孩子……」石夫人看著女兒,話在嘴里打了無數個轉兒,卻始終說不出來。

「母親是不是想讓我把罪獨自扛下來?」石飛仙雙眼含淚,卻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左右我現在壞了名聲,就算出來也只能找個沒什么用處的男人入贅,卻還要連累整個石家。不如我把罪名擔下來,父親大姐大哥都不會受到連累,您說對不對?」

石夫人捂著嘴痛哭搖頭,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可我沒有做過這些,你們身為家人,不該為我討回公道嗎?」石飛仙聲音變得尖利,「就像當初靜亭公那樣,誰欺負了他的女兒,就去砸了誰家的門,就算女兒名聲再差,也要護著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這才是父母家人該做的事,不是嗎?」

石夫人趴在圍欄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不敢看女兒的臉,也沒臉面對女兒。

「我知道了,」石飛仙看著痛哭不止的石夫人,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你走吧。」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