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其他時候各小隊之間就當彼此是陌路人都清楚了嗎
眾人齊聲答應道:清楚了
江寒青滿意地點點頭道:各人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耿思敏、林奉先,
你們兩個過來。
他又對白瑩珏和蘭兒道:瑩姨你也先留下,蘭兒就回去照顧她們吧。注意,
不要讓她們太緊張
蘭兒輕聲答應了一聲,便轉身退回院子里去。而耿思敏、林奉先和白瑩珏都
圍到了江寒青身旁。
江寒青低聲問三人道:大家對於離京之後的行程可都有考慮過
耿思敏斬釘截鐵道:我的意見是往南突到達南行口之後再想辦法西折,
不行也可以再繼續往南走。
林奉先猶豫道:我也基本贊成走南面,但是那方有翊聖、石嫣鷹,還有妃
青思,形勢也不好判斷啊
白瑩珏卻嘟噥一下小嘴,不悅道:那你還想著走南面我的意見是朝東走,
繞過平陽城,直奔三岔口。到了三岔口再想辦法。這樣路途雖然遙遠,但也相對
安全一些
江寒青本來是希望能夠從三人那里獲得一個統一的意見,好幫助自己下決定。
卻想不到三個人的意見居然跟他自己心中所想一樣矛盾,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耿思敏見江寒青苦惱的樣子,知道他是拿不定主意,便問道:明日全家出
城之後,大家都是一起行動嗎如果是一起走,那需要考慮的東西是一樣。如果
不一起走,那需要考慮的東西又是另一樣。
此話背後大有深意,江寒青斜眼看了耿思敏一眼,覺得此人看問題頗有精道
之處,難怪母親會派此人入京協助自己。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其他的人
在附近活動,江寒青低聲道:父親的主張是,明日成功走出京城之後,我和他
分道揚鑣,各走一方
耿思敏眼珠急速轉動了幾下,也壓低聲音道:我看老爺子會選擇走南面
江寒青眼放精光,盯著耿思敏問道:為何有此一說
耿思敏沒有回答江寒青的問題,反倒是一個勁將目光往林奉先身上瞟。江寒
青身邊的兩個人,白瑩珏他是已經認識,知道是江寒青最貼心的人,但這林奉先
和江寒青關系到底好到汁么程度,他心中卻是沒底。
江寒青知道他是不放心林奉先,輕笑道:思敏有什么話盡管說奉先表弟
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事無不可言。你盡管說
耿思敏這才低聲道:走南面和走東面各有好處。南面呢,不確定的因素確
實太多,但是距西域近,如果不出意外,將會很快趕到西域,東面,目前來看似
乎確實安全一點,但是路途遙遠卻是致命的。夜長夢多啊誰能擔保將來局勢會
出現什么變化
林奉先急道:這些跟你所說的老爺子會選擇走南面有什么關系啊
耿思敏笑道:當然有關系了老爺子在朝廷上混了近三十年,最在乎的是
什么東西就是權力啊
少主,這幾年風頭正勁,聽說家族里面有不少少壯勢力都支持少主盡快承家
督。老爺子難道會一點都沒有察覺我才不相信呢如今京城大亂之後,老爺子
迫於形勢不得不撤往西域。但是到了西域之後,他的根基遠沒有在京城牢固。而
且對於鳳帥來說,是丈夫更親,還是兒子更親我想如果非要在兩者間做一個選
擇,天下十個母親里面九個都會選兒子。這點道理我都明白,老爺子會不清楚
所以為了確保手中的權力,老爺子自然是要越早過去越好我想哪怕是會多冒一
點風險,只要是能夠趕在少主之前到達西域,老爺子也會甘願選擇這條路線。對
於老爺子來說,最好的情況是,等到少主從東面繞了一圈回到西域的時候,老爺
子在那方已經鞏固了權力。他繼續當他的家督,少主繼續老老實賞做自己的少主。
否則,我想老爺子也許寧願……
林奉先聽了他這番話,心里直是發毛道:你是說……
耿思敏惡聲惡氣道:我是說最壞的情況下,也許老爺子寧願少主死在路途
上,也不願意少主去西域搶奪他的權力
耿思敏這句話一出口,江寒青眼中厲芒一閃,立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而
林奉先卻憤然道:你這家伙,可不要無端挑撥少主和家督的父子關系
耿思敏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我可不是你江家的人,我只是聽命於
風帥的鳳翔軍一員。對於我來說少主之所以是少主,那是因為他是鳳帥的唯
一繼承者。你們的那老爺子家督可不是我的主人。哼再說,鳳帥在軍中已經宣
布,玉鳳軍團將來的權力全部屬於少主,跟你們那老爺子家督可一點關系也
沒有。
看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白瑩珏感嘆道:你們這些朝廷上的人啊為了
一點權力,連父子夫妻的關系都可以棄之不顧,我是真的一點都搞不懂。權力,
這東西真的有這么重要啊思敏,不是我懷疑你的觀點,你真的認為為了那點虛
無飄渺的權力,老爺子會狠心對付少主嗎少主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百年之後
那權力還不是自然會交給少主
耿思敏嘆了一口氣道:夫人,您是真的不懂這些事情啊老爺子爭奪權力,
可不是想的將來要交給少主這回事啊。是的。少主是他唯一的兒子,是他權力的
唯一趙承者。可是在此之前,那些權力都是他的。誰要想從他手里分走絲毫,就
算是兒子也絕不允許。你倒想一想,古往今來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有多少父
子親人最終反目為仇啊
林奉先由於年紀的關系,還從來沒有接觸過如此黑暗的政治內幕,聽了耿思
敏這一席話,站在一旁是呆若木雞,嘴里呢喃道:真的嗎……可能嗎……
江寒青從沉思中突然回過神來,咬牙問耿思敏道:那你說咱們應該怎么辦
耿思敏道:如果事實證明小的說的話沒有錯。那么少主也應該不顧一切,
搶在老爺子前面趕到西域
江寒青傍了一下,反問道:你是說陽奉陰違
耿思敏點頭道:對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可以往南走,我們也可以換
一條路往南走。
江寒青本來對於到底是向東走,還是向南行,確實一直拿不定主意。可那也
不過是純粹對於路途安全與否的一個考量,完全沒有涉及與乃父的勾心斗角。如
今聽了耿思敏這一席話,卻還真是對父親的心思不放心起來。
緩過勁來的林奉先在一旁忿忿不平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呢咱們走著
瞧看看老爺子是不是你想的那么惡毒
耿思敏無動於衷道:走著瞧就走著瞧我還怕你不成
白瑩珏見兩人還真對上了,而在一旁沉思的江寒青絲毫沒有干涉兩人的意思,
便出來作和事佬,勸兩人道:你們兩個這是怎么了好像天生有仇似的別說
了都別說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說那么多閑話干什么
耿思敏知道白瑩珏是江寒青寵愛的人兒,不敢得罪她,便順勢答應道:好
都不說了我也不跟那小鬼一般見識
林奉先嘟噥道:小鬼,小又怎么啦呸死老頭
耿思敏欲待再說點什么,見白瑩珏面露不悅,就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吞回肚里,
掉過頭也不再看林奉先。
江寒青卻還一直在心里盤算著自己的念頭,根本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口角。
也正因如此,直到多年以後江寒青都不是很清楚,為什么自己手下的兩員愛將林
奉先和耿思敏一碰著就要吵架。林奉先說東 ,耿思敏就要說西,耿思敏說要做的
事情,林奉先就嚷著千萬不能做。其實真正的根源就在於這次的口角。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過來的還不止一個人。白瑩珏警惕地望向
聲音傅來的方向,原來卻是江浩羽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白瑩珏低聲對林奉先道:奉先,剛才那些話你可千萬別泄漏出去。
林奉先慨然應允道:您放心我雖然不贊同,可也知道這些話不能亂說。
耿思敏和白瑩珏這才都放心地點了一下頭。
江寒青卻兀自還在沉思中,白瑩珏使勁拽了一把他的衣袖道:你父親過來
了還在想什么啊
江寒青這才啊的一聲驚醒過來,看看已經快要走近的父親,對身邊三人
道:你們三個先進去吧老爺子可能找我有什么事情丨
三個人剛轉身離去,江浩羽一行便也來到了江寒青身邊。看著離去的三個人
的背影,江浩羽問兒子道:你都准備好了嗎
見江寒青點頭應是,江浩羽便道:那你跟我在大院里逛一逛明天早
上的事情還要給其他都布置一下呢
江寒青也不便推辭,就順從地跟在父親身後往其他地方行去。路上江寒青小
心翼翼地試探道:父親,明天出城之後,咱們是往哪一個方向走呢
江浩羽哦了一聲,輕捻胡須緩緩道:這個我已經考慮好了出城之後,
我就向南直行,然後找機會轉向西域。你呢,就向東走,等京城的風聲過了
段之後,你再掉頭西行。這條路線相對遠些,但也比較安全。
江寒青裝模作樣焦急道:父親,你往南走很有可能碰上石嫣鷹啊不若你
朝東走,兒子向南。這樣如果有什么問題,也可以保證您老人家的安全
江浩羽一愣之下,腳底下的步子也立刻停了下來。他轉頭很仔細地打量兒子
的表情,看到他滿臉焦急之色,便微笑道:青兒啊你是我和你母親唯一的兒
子。如果你有什么三長兩短,我這老頭子就算安全活下來又有什么意思呢你不
要跟為父爭了,咱們江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往東行,不要急於掉頭,一直要
等到確信時勢絕對安全,再想辦法折回西域你母親那兒。如果到時候我這老爺子
還在世上,咱們一家三口就又可以團聚在一起
江寒青心里暗罵道:死老賊,果然不出耿思敏所料丨就是擔心小爺奪你的
權你等著瞧,看看最後抓住大權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哼有母親的支持,我還
怕斗不過你
一個邪惡念頭又一次在江寒青心底涌起。
到時候當著你的面操母親那賤人。哼看你還有什么臉活在世上氣都要
把你給氣死
表面上江寒青卻感激涕零地擠出兩滴清淚,跪到地上嗚咽著道:父親……
孩兒…
…孩兒……
江浩羽輕嘆一口氣,伸手拉起江寒青,滿面愛惜之色地輕輕撫摸他臉上腫起
的地方,一把哭腔地說道:孩子,為父剛才下手太重,把你臉都搧腫了你不
要怪父親啊
江寒青作勢一下撲到父親懷里,啜泣道:孩兒不怪父親孩兒不怪父親
江浩羽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輕拍江寒青背脊道:乖孩子,乖孩子快別哭
了二十幾歲的人,還哭什么哭咱們又不是一定就會死在j賊手上走一起
去看看其他地方。
說完便拉著江寒青的手往前走去。
江寒青走在父親身邊,用衣袖使勁擦干眼淚,卻還抽泣了好一會兒,才作出
情緒平復下來的模樣。
父子兩人的這番做作,如果讓白瑩珏看到,估計又會感慨半天了
入夜之後,天下起了大雨,瓢潑大雨像水桶倒下來一般。
江家大院此夜實行燈火管制,絕大多數的燈火都被熄滅掉了。
所有的人都早早躺到了床上,可是真正能夠睡得著的卻沒有幾個,大多數人
的心思都飛到了明日的突圍上。聽著窗外劈里啪啦的雨點聲,許多人都仿佛在風
雨聲中聽到了明日廝殺時的陣陣慘叫聲。膽子小一點的緊緊抓緊身上的薄毯子,
向同伴身上拼命靠近過去,似乎這樣能夠尋找到一點精神上的依靠。
夜,難熬的夜,無眠之夜啊
耿思敏和林奉先率領的十幾個武士按照江寒青的吩咐,在他那個院子的外面
臨時搭起了幾個帳篷,十幾個人就蜷縮在那幾個帳篷里度過這在永安府的最後一
晚。
雖然這群人中的每一個都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真刀真搶的搏殺,可是面臨明
天那種家族生死存亡系於一線的歷史性時刻,每一個人心里還是感到一種難以言
喻的緊張。
耿思敏也不能例外,躺在帳篷里輾轉反側,怎么都睡不著。不過嚴格來說,
他那種情緒不應該叫緊張,而應該稱為興奮。
多年來在西域玉鳳軍團中磨練出來的軍人本色,讓他這樣的人一聽說廝
殺就會感到興奮,血管迅速地賁張,渾身的筋肉都充滿了力量。可是說來也是奇
怪,越是這樣興奮,他的頭腦卻越是比平常還要冷靜。
耳朵里傳來的是外面豆大的雨點激打在地上發出的啪啪聲響,耿思敏的
腦海中回憶的卻是從西域出發前拜見鳳帥的場景。
那天也是下著這樣大的雨,耿思敏已經收拾好行裝,只等第二天一早雨停下
來就立刻出發。
鳳帥的一個婢女找到了他的府上,對他道:鳳帥請大隊長過去還有事情要
交待
前面幾天陰玉鳳已經單獨召見過耿思敏多次,該交待的事情應該已經交待得
差不多了,為什么在這出發的前夜還要再召見他一次呢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耿思敏不敢怠慢,迅速跟著婢女來到了陰玉鳳位於日落城中心的西域都護
府。
陰玉鳳仍然像白天一樣身著全套戎裝,端坐在書房的書桌前,呆呆地望著燈
籠出神。
耿思敏跪倒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道:鳳帥,耿思敏覲見
說完耿思敏全身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對於玉鳳軍團的將士們
來說,陰玉鳳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神,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只能是俯首貼地。
陰玉鳳悅耳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
哦你來了坐吧不必拘禮
耿思敏爬起身來,恭敬地彎著腰退到一旁的椅子邊側身坐下。
陰玉鳳道:思敏,該交待你的事情其實都交待得差不多了今天叫你來,
只是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耿思敏道:請鳳帥指示末將一定牢記於心丨
陰玉鳳側頭看著燈籠里閃爍的燭火,良久沒有說話。
耿思敏不敢說話,只是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陰玉鳳。以前雖然他也有過多次
和鳳帥單獨的會見,可是面對高高在上的無敵統帥,他的眼神卻從來不敢有稍微
多片刻停留在她臉上。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大膽地觀察像神一樣存在的風帥。
美麗的杏眼所流露出的眼神是那么的憂郁,就像那閃爍的燭火一樣讓人捉摸
不透,俏麗的臉頰上似乎掛著一絲淡淡的悲愁,讓人禁不住想要替她分擔心底的
憂愁,修長雪白的頸項似乎正適合她清高的身份,那高傲的氣質讓人只能仰視。
耿思敏心底一陣激動:這就是天下無敵的美女戰神這就是我們至高無上
的鳳帥是什么讓她如此憂愁難道是在擔心她遠在京城的兒子
耿思敏有一種沖動,如果能夠讓陰玉鳳開心,他願意跪在她的面前,將自己
的心挖出來作為祭品呈現給她。
陰玉鳳終於開口了。
浩羽和青兒的來信中總是強調翊宇又有什么動作,王家又是如何得勢,他
們卻根本沒有搞清楚形勢。在我看來,翊聖、翊宇、王明德、李志強這些家伙都
不過是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