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花瓶這個詞，從來都沒有被聯系到孟桃夭身上，她表現出來的精明甚至蓋過了她自以為最倚仗的容顏。

企業內部出現的問題，甚至都不需要錢多多操心。

一早錢多多在學創中心和久未逢面的陸升坐了會兒，昨晚其他研發團隊成員回了公司，陸升索性留在寢室睡了一覺，據說是最近最正常一次囫圇覺，然後起來就跑到學創中心去打掃衛生，接待早上到達的各部分成員。

這種寵辱不驚的態度讓學創中心成員、創業團隊、孵化小組都很吃驚，上學期敲鑼打鼓送去有高升意思的陸總怎么愈發顯得低調了。

有些聰慧的甚至從他身上看到點錢多多的影子。

陸升也確實是在等著錢多多的，就坐在主任桌邊，沒有獨立的辦公室，他向自己的室友求惑。

昨晚在寢室跟老三他們談了以後，都建議還是和錢多多談。

陸升很誠懇：「城市新信息化團隊的研發很緊鑼密鼓，但學術之外的事情非常頭疼，那些體制內的專家這樣師那樣師，非常喜歡過來指手畫腳，可是我們一旦接觸他們的研發內容，又非常抵觸，暮氣沉沉的感覺就是在磨洋工混日子，然後迫不及待的等著來爭功勞出風頭搶話語權，這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

講起來簡直有點觸目驚心，機關單位般的那些科室團隊效率低下得令人發指，不願擔責，不願冒險，成天渾水摸魚的出工不出力，越是老員工就越是老油子，那些新來的年輕人還有點活力，科室話語權又被壓制得非常厲害，明顯只有跟著混日子，變成和那龐大臃腫的人浮於事一樣，才能被接受有上升的可能性，明明是帶著科技性質的單位，到處都講資歷講關系，而且動不動就擺那些過時的老掉牙經驗，特別不重視基礎科研，這種地方待下去太難受了，真的很懷念學創中心這種生機勃勃的氣氛。

忿忿不平的陸升使勁壓低聲音，不讓自己的表情被其他人注意到，可還是有點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沈蓯雯在對面的辦公桌邊隱約聽見，抬頭看了好幾眼，起身坐到兩人外面，擋住了其他人偷瞄的目光和豎起的耳朵。

錢多多就安靜的聽著，慢慢的跟隨陸升說的點頭。

一直到老大說得都有點憤青的味道了，不好意思的抓了水杯喝兩口：「老三說還是聽你的，你這一兩年接觸體制內很多，肯定感觸比我深，可看你沉穩得很，我這段時間閑暇零碎時間都在研究中庸了，想找到說服自己的理論。」

錢多多才點點頭：「我不懂什么理論，給你說兩個我親身經歷的例子，一個是廚房，這個我很熟悉，掌勺廚子、小打荷、刀工墩子、面點之類反正各種崗位都是師傅帶徒弟的出來，時間長了必然產生老油子，哪個廚房都有，特點就是能偷懶就偷懶，能霍霍就霍霍，而且還以禍禍新人跟他們一樣為榮，因為這才能讓他們更理直氣壯的偷懶摸魚，所以做得好的廚房團隊，往往都具有自我分裂的特點，就是過段時間就分出去一部分人，把新手中間好的融合進來，老油子踢出去，美其名曰你們自己再去承包個廚房，這樣就形成新陳代謝、優勝劣汰，我爸就很擅長這個，所以他留在身邊的人永遠都是挺好的。」

陸升認真，欲言又止。

錢多多懂：「你說你們那不可能新陳代謝、優勝劣汰對吧，你還沒那個權力，或者說老油子們個個都比你資格老職位高。」

陸升趕緊點頭：「你說的道理沒錯，但我那沒法用啊。」

錢多多說第二個：「最近我感觸很深的就是房車研發中心，我去參觀過他們現在的研發內容狀態，也看到了之前山城汽車研發中心的很多東西，這就跟你很像了，雖說李大少家這汽車產業是民營企業，但實際上是從原來的幾個國營汽車廠、機械廠收購合並形成的，算是從老國營企業兼並盤活，研發中心雖然是企業自己搞的，但風氣我估計就跟你去的這種地方一樣，充滿了國營企業的效率低下，還記得么，當時喬萬他們和我搞房車研發的時候，誰還說過，人家大廠家大品牌的研發中心專家們還比不過你們這些半路出家的大學生嘿嘿，我看還就是比不過。」

陸升撓頭：「那會兒好像我都這么覺得。」

錢多多點頭：「就是這樣，這個道理跟廚房一樣，時間長了，必然會產生老油子，偷奸耍滑的多吃少干，這是人性必然的，我們學創中心一撥撥的都是年輕人還不斷更新，當然朝氣蓬勃，你去那種企事業單位，有家有室的都要考慮自身，怎么花少力氣獲得最大利益，效率低下是必然的，這就是我對你抱怨的回答，哪里都一樣。」

陸升也熟悉他：「那要怎么解決呢」

錢多多笑：「為什么老姚要我這么個大學生來搞學創中心，不讓哪個處長科長或者他身邊的熟悉人來干聽話得多。就因為我們有朝氣，不像那些老干部來了想的都是怎么迎合領導怎么不犯錯，平平穩穩的到下班時間回家，以不出錯為大任，為什么那位林老會要求江州大學提供研發團隊，並且由學創中心來主導，道理一模一樣，不然以他們的地位，隨便從哪個級別的研究院、科學院調人組織研發團隊都是大牛，要的就是我們有沖勁，要的是我們能做榜樣表率，能夠帶領更多年輕人，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