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節(1 / 2)

她的小梨渦 未知 6637 字 2021-02-13

靜靜地不說一句話,周遭的空氣卻要凝固住了似的,連宋一帆都不敢再嬉皮笑臉。

這是他發火的前兆。

許呦沉默了一會。

她從小到大都乖乖地,沒惹過別人生氣。這次公然這樣換位置的行為,讓謝辭或多或少有些難堪。許呦內心知道她的行為不對,也有點愧疚。

可是她也不能繼續坐在這里和他當同桌。比起和同學處好關系更重要的,是學習成績。

也是父母一直重視的。她並不能任性。

周圍都是嘈雜的說話聲,許呦蒼白著臉,安安靜靜站在那。

外面的陽光從玻璃窗里投進教室。打在身側,顯得她柔軟又脆弱。

兩個人無聲對峙。

宋一帆望著那抹纖細的身影,忍不住撞了撞謝辭,想讓他差不多得了。

只是他心里總有種直覺,看兄弟這幅樣子,也說不清楚。反正可能以後,就這么認栽在這個女生身上了也說不准。

謝辭依舊毫無反應,就盯著面前的人看。

許呦騰出一只手,慢吞吞地伸進外套口袋,摸索出一個東西。

一顆旺仔牛奶糖。

在她看來,是能讓人心情變好的東西。

許呦猜測他不會伸手接。於是把懷里抱著的零零散散東西擱到一邊。

仍舊低著頭,去牽謝辭的手。

謝辭頭一回沒逗她,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低下眼睛,任由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抓住。

「謝辭。」

許呦平靜地喊出他名字,松開五指,讓糖滾到他攤開的手心上。第一次心平氣和跟他講話:「對不起了,能讓我過去嗎?」

很多年以後,有人問謝辭,當初許呦那種乖乖女,是怎么把你這種橫行霸道多年,浪天浪地的混蛋收服的。

大佬思索了很久,慢悠悠地說:「可簡單了。」

還不夠簡單嗎?

一顆糖,一句話。

足以讓他潰不成軍。

所有的。

謝辭被她那么看著,手里被一顆糖咯著,心里暗暗罵了一聲操。

「謝辭?」她又喊了一句。

他被她這么柔柔地一遍遍叫名字,終究抵擋不住,雙腿跨開讓出過道的位置。

許呦心里松了口氣。她沒再多耽擱,把東西拿在懷里,越過他准備去前面的座位。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她的胳膊被拽住。

許呦沒掙扎,停下腳步看他。

「一顆糖就想賄賂我?」

「許呦?」

謝辭聲音低,有點笑。像是反復咀嚼這兩個字。

許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靜靜聽他講。

這個人真奇怪。

笑得時候像孩子,冷得時候像個謎。

脾氣也陰晴不定。像一個擁有少女心的憂郁大佬。

「你還要答應我件事。」他已經恢復成往昔玩世不恭地樣子,閑淡地說。

她沒再拒絕,乖乖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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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謝辭的折騰,許呦的生活總算恢復平靜。

每天三點一線,食堂、教室、寢室。除了睡覺就是學習,時間過得也快。轉眼就到了一中秋季運動會。高一高二一起舉辦,每個班在看台上劃分了自己的位置。

許呦那段時間生病,沒報項目,就閑下來無所事事。

早上是開幕式,下午才有比賽。

她睡完午覺,拿了一本散文書,帶著自己的水杯到操場邊的看台上坐好。

運動會期間,晚上有文藝晚會。一中管得很松,很多學生會翻學校圍欄出去玩。

就比如現在。許呦坐的地方,只有零零落落幾個人。其他同學不見蹤影。

九班學生有多混,一場運動會體現地一清二楚。

她伸出手擋住太陽光,眺望了操場一眼。跑道上有學生彎著腰已經開始熱身。

被煦風吹著,也很愜意。是她難得放松的時刻。

許呦收回目光,低下頭,一頁頁翻著手上的書,看得津津有味。

操場上的廣播放起來,偶爾有槍聲砰砰砰響。

「許呦!小可愛!」

許呦正看著書,仿佛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懵然抬頭。

付雪梨站在看台底下。她已經換了身衣服,粉白色的小裙子,有點跟的涼鞋。她帶著墨鏡對許呦招手。

「怎么了?」許呦跑到欄桿那,雙手搭在上面和付雪梨講話。

付雪梨仰頭,手放在唇邊坐喇叭狀,「你先下來,下來了我再跟你講。」

許呦還以為她有急事,點點頭,就從旁邊的樓梯順著跑下去。手里拿著書,一個轉身。

頭一抬,看到迎面走來一群人。

謝辭打頭,懶洋洋和身邊的人男生說著話,沒看這邊。他今天照樣沒穿校服,短短的黑發有點凌亂。袖子松松卷起,外套拉鏈也不拉好。

里面的男生一個個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往籃球場的方向去。

那一群浩浩盪盪的人經過,引起許呦身邊人的低聲議論。

「這是高二的男生?」

「對啊,快看快看,那個穿藍白色外套的男生。」

「看到了,怎么了?」

「就是我跟你說的謝辭啊,怎么樣,很帥吧!」

「他就是年級老大?」

「不知道啊,說的玩玩的吧,不過應該認識很多人就是了」

「長得蠻好看的,比校草都帥,就是有點凶聽說」

許呦背貼著牆,看著謝辭走遠了,才往另一個方向跑去找付雪梨。

「雪梨,怎么了?」

付雪梨正在玩ipad,看到許呦終於來了,她吐口氣,摘掉墨鏡。

「呦呦,拜托你個事啦。」付雪梨遞了個黑色手機給許呦,「幫我過半個小時之後給謝辭,他在籃球場。」

許呦出手去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啊?給他」

付雪梨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我現在有點事,麻煩你了。」

走之前,她又想到什么似得,轉頭沖留在原地的許呦喊:「明天穿好看一點啊,帶你出去玩。」

---

許呦不太想去找那群人,但是好友拜托,她也不好拒絕。

盡管是運動會,籃球場這的人氣一點都沒減。

男生在場上揮灑汗水,球被拍得咚咚咚響,場下有一些女生圍著尖叫。

許呦稍微有點近視,分不清那幾波打籃球的,只能走進了才能看清楚。

在這一群人里,穿著藍白校服穿梭的她,還算是有點顯眼。

她正想著,謝辭他們是不是沒打籃球,翻出校門去玩了

耳邊就有人喊她名字。

是宋一帆。

他剛剛下場,跑來許呦身邊,渾身汗水淋漓,擦了一把汗笑嘻嘻地問:「來找阿辭?」

許呦看清來人,心里暗暗松口氣,點點頭把手機遞過去,「哦,對,我來給個東西,你能幫我給他嗎?」

哪想宋一帆立馬擺手拒絕,毫不避諱地說:「別別別,這個你要我來給,我手都要被掰折了。」

他手指向一個方向,對她說:「阿辭還在打球,你先等等。」

男生打球,許呦向來不懂。就看著他們在場上兩邊跑,投球。

好脾氣等了一會,人群中起了喝彩。某個人投進三分球。

謝辭終於肯下場,三四個女生圍過去,給他送水遞毛巾。

他全都拒絕了,扯起籃球衣的下擺,隨意往臉上抹汗,往籃球架那走。

勁瘦的腰線隨動作起伏露出。

許呦等人稍微散了,才走過去。

謝辭背靠籃球架一邊,大大咧咧坐在地上。喉結上下滑動,仰頭正在灌水。

他眼角余光看到許呦靠近。

離他有兩米的距離停下。

她安安靜靜等他喝完水。

謝辭眼睛直勾勾盯著許呦,喝完的水瓶放在手里捏扁,丟到一旁。

「你的東西。」許呦往前走了兩步,把手里東西遞過去。

謝辭上衣的兩邊袖子全部刷到肩胛骨以上,單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就這么看她。

他坐,她站。這個姿勢不太好。

許呦猶豫了一會,蹲下身子,和他視線平齊,「給你。」

謝辭臉上全是汗,睫毛也被打濕,沒了往常懶洋洋的樣子。

因為沒上課,她的頭發隨意扎著,衣領口處,白皙的脖頸纏繞著一根細細的紅線。

汗水從緊綳的頸線流下,他眼睛里有幽暗的光。

「許呦。」謝辭喊她名字,有點啞,接過她手里的手機。

許呦『恩』了一聲。

他說:「你別故意勾引我啊?」

第18章 事故

許呦極為平靜地看著他,「yin者見yin。」

謝辭被噎住。

「你現在膽子挺大啊, 還跟我頂嘴?」

他昂著下巴, 故意痞痞地, 伸出食指點點許呦的肩膀, 「小同學, 怕不怕校霸揍你?」

這個人肆無忌憚坐在地上, 渾身上下一種無賴強硬的氣質, 又帶有點童真。

許呦差點被逗笑。

遠處兩三個人聚在一起打趣。

一個人脖子上掛著短毛巾, 手搭在宋一帆肩上, 小聲問:「噯,那個穿校服的女生, 辭哥女朋友?」

眾所周知,謝辭人特別混,換女朋友跟玩兒似的。也許這次和他出去玩還是那個女生, 下次和他打球就看到又換成另一個。所以這次大家看到一副新面孔,仍舊是見怪不怪, 以為謝辭又換了個新的。

只是這次的,比以往的,恩看上去

稍微朴素了那么一點。

宋一帆笑:「追不追的上, 都還沒個准呢。」

「就阿辭這條件還用去追別人?」一個人訝異,不太信。

另一個人也贊同似地附和:「對啊, 以前好像都是別人倒貼, 倒是沒怎么見過阿辭追女生。」

怪只怪他們這群人太年輕。

宋一帆笑而不語, 想起上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 他還和謝辭一起討論過追女生這種事。

謝辭當時還在和高三一個女生談,是怎么說來著,哦對:

談戀愛么,談談就算了,誰還用心啊。

宋一帆問:「你喜歡被人倒追?」

被問的人嗤了一聲。

宋一帆又說:「我看你歷任女朋友都是倒追的你誒,以為你有這種癖好。」

其實和謝辭談過戀愛的女生,都會有一個感受:

太累了。

他花心也算不上,就是從來不願意有任何付出,跟小孩似的有種天生的冷漠感。

直到那個轉學生來了之後,宋一帆就覺得謝辭對她和別的女生有點不一樣。

根據他的觀察,謝辭對女生,一般很少主動出手去調戲。在眾人面前,就算是和女朋友也只偶爾互動。但是對許呦,謝辭那真的叫一個窮追猛打,每次不把人欺負地狠了就絕對不收手。可惜許呦反射弧太長,並不能理會這其中的特殊。

還有人閑閑地站在一旁八卦討論。

宋一帆過了會,才慢悠悠道:「謝辭要是喜歡誰,還輪得到別人倒追他?」

話剛落音,籃球場內突然有女生失聲尖叫。

一顆在半空中脫手的籃球,呼啦啦帶著迅疾的風聲,砸向籃球架。

那兒有兩個人。

許呦還沒反應過來,只看到謝辭一個快動作,把她撲倒在地。

她被那股極大的力氣帶翻,下意識閉上眼,頭磕在地上,咚地一聲。

耳旁哐地一聲巨響。

心跳被嚇地急速搏動,一驚一跳。

她感覺身上的人被砸地一聲悶哼,撐在她耳邊的手臂一軟。

籃球砸在人的身上,又被反彈回去,在地面上一下一下彈跳。

過了兩三秒,被這場突發事故嚇傻的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圍上去大呼小叫。

許呦呆呆愣愣地,還驚地沒完全回過神。

嘈雜的人聲,和混亂的腳步聲里。

有汗從他下巴滴落。

謝辭按住她的肩,偏過頭,趴在她耳邊輕聲說:「別怕。」

---

當晚許呦躺在寢室的那張小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翻來覆去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謝辭被一群人攙扶著走遠的背影。他有沒有怎么樣。

寢室還沒熄燈,舍友都上了床,在討論今天運動會的各種趣事,以及年級里的各種大大小小八卦。

「誒,你們認不認識曾麒麟啊。」一道細細的女生響起來,是陳小。

「曾麒麟?」廖月敏想了想,「好像知道,高三的吧?」

「對,校隊的。」陳小回答,帶著一點神秘地語氣說:「我們學校好像前幾天和二中的人杠上了,過幾天曾麒麟估計會找人去二中堵他們。」

「我的天,什么事啊,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廖月敏驚訝的聲音響起來。

李玲芳和許呦一樣,對這種話題興致缺缺,還沒看小說來得有趣。所以寢室里一時間只剩下兩個人在一問一答。

陳小分享著自己所知道的八卦:「具體為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我朋友就跟我說二中的人惹到曾麒麟他們了。」

「曾麒麟很厲害嗎?」

陳小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我好像沒怎么聽別人說過啊。」

「那是人家低調啊,他家里有權有勢著呢,還是混過黑的。」

許呦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自己專心發著呆。

八卦還在繼續。

於此同時,許呦放在枕下的手機輕輕震了一下。

是一條短信的提示音。

其實她平時不怎么用手機的,都是鎖在櫃子里,偶爾拿出來和父母小姨打電話。只不過今天運動會,答應了明天要和付雪梨出去玩,就拿出來方便聯系。

她翻了個身,摸索到手機,拿到眼前。

涼涼的金屬殼貼在掌心。

許呦按亮屏幕,眯著眼睛適應突然的強光。

發短信的是一個陌生號碼。短信內容只有一個句號。

許呦納悶了一會,她的手機號來臨市以後才辦。知道的也就親人和付雪梨,以前同學都沒來得及告知。這個陌生人又會是誰

正當她以為是誰誤發,准備關手機的時候,又一條短信過來,依舊是簡短的兩個字:

【睡了?】

突然,許呦心里有種預感,隱隱猜測到他是誰。

仿佛和她心靈感應一般,陳小在旁邊說:

「哦對了,謝辭你總該知道吧,曾麒麟是他哥哥。」

謝辭

許呦想問問他是誰,在發送信息欄里刪刪打打。還是忍住了。把手機收起來,放回枕邊。

沒多久,又有叮叮叮的短信提示音傳來。

第四次響起來的時候。許呦嘆口氣,抓過手機准備調成靜音。打開之後,她的手指還是一頓,不由自主點開信箱。

那個人很是執著,又發來幾條:

【你很囂張啊】

【不理我】

【?】

連個標點符號都要單發一條,話費像不要錢似的。

許呦無奈地搖搖頭,斟酌著字句,給他發回去:

【謝辭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

【不然呢?】

許呦又是半晌想不出來話回他。

手機卻在持續震動:

【有沒有良心啊你這人】

看到莫名的譴責,許呦摸不著頭腦。愣了下,她回:

【我怎么了嗎?】

這條短信被謝辭一收到,他讀完這幾個字的瞬間就忍不住笑起來。甚至可以想到許呦發這條短信時候的表情,有多么認真,多么正經,還有點小心翼翼。

他忍俊不禁,單只手打字,拇指在鍵盤上飛:

【你當然怎么了。】

許呦靜靜捏著手機,打開他的消息看,琢磨了小半會。

也沒琢磨出什么來,就只覺得兩人對話太無聊了。她把手機收起來,准備睡覺。

那邊卻不依不饒,打了個電話過來。

電話鈴聲一響起,宿舍人的話頭都止住,朝許呦床上看。

「誰呀阿拆,這么晚跟你打電話。」陳小問。

許呦被這么一問,開始心虛起來,也沒看電話想直接掛斷。

誰知一個不小心按錯了,那邊立刻傳來一聲——

「喂?」

猶豫了兩三秒,許呦從床上坐起來,把手機放在睡衣口袋里,摸索著爬下床。

「是我哥哥。」許呦硬著頭皮解釋,又干巴巴加了一句:「他應該剛剛下晚自習。」

陳小聊八卦聊著正開心呢,也沒發現她表情不自然,點點頭相信了。

許呦拉開陽台上玻璃窗的門,一個側身鑽過去。

「喂?」她聲音小小的,被夜風一吹就散。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戲謔:「跟我偷情呢?還專門跑出來接電話。」

「那是因為不想吵到舍友。」許呦忍不住反駁。

深夜的校園,樹旁有暈黃的路燈。蟲鳴蟬叫,漫天的星光。

遠處隱隱有不知名的混合花香飄來。

許呦盯著某一點發呆。她本來就寡言,謝辭不說話,她更說不出來。

「呵。」

他在喉嚨里低低笑了兩聲,「喊兩句哥哥來聽。」

許呦知道他剛剛肯定聽見了,故意說的。她臉不由一紅,尷尬極了,「你不要老跟我開玩笑好不好。」

「沒啊。」他說,「我認真的。」

「你」她皺著眉,沒搭理這茬,而是遲疑著,「沒事吧,下午被籃球砸了。」

謝辭答,「怎么沒事?老子可疼了,哪想到你這么沒良心,轉眼人都不見了。」

他感覺出許呦的內疚,更加得寸進尺,「你自己說,怎么賠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