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節(2 / 2)

她的小梨渦 未知 6682 字 2021-02-13

許呦嚇了一跳,食指堵住嘴唇,『噓』了一聲。

和他們一排,靠著過道坐的中年男人已經閉著眼睛在休息。

她怕吵到別人,刻意壓低聲音,「聲音小一點。」

謝辭湊近,往她耳邊吹了口氣,故意說:「這樣可以嗎。」

許呦不理他,低頭把安全帶重新系好,外套橫搭在膝蓋上。

因為飛機延誤的原因,大概晚上九點才能到目的地。

還好飛機上供應晚餐。柔黃的燈光一盞盞亮起來,空姐推著推車走過,每一排地發礦泉水和飛機餐。

安靜的機艙里漸漸吵鬧起來。

等問到許呦他們這一排,謝辭說:「只要一份。」

他把滾燙的小餐盒接過,放下許呦面前的桌架,放到上面。

許呦看著他的動作,一愣,「你不吃么?」

謝辭搖頭。

這個人真是太挑剔了

許呦拿起筷子,撕開餐盒的蓋面。

里面是咖喱牛肉加土豆,熱騰騰地散著香味。

她嘗試著吃了兩口,意外地發現味道還不錯。

謝辭視線低垂,看許呦捧著餐盒安安靜靜地吃,一小口一小口,特別慢,就像進食的小白兔,腮幫子一鼓一鼓地。

淺淡的鵝黃丨色燈光落在她身上,幾縷發絲自然垂下,遮掩住小半部分側臉。

許呦胃口很小,吃了一些就飽了。

她伸出舌尖舔舔唇邊的殘漬。一抬頭,和旁邊謝辭目光撞上。

許呦登時就有點不好意思,嫩紅的櫻口微張,「你餓了嗎?」

謝辭喉嚨干澀,搖頭,默了半晌。

她拿著手里的一袋餅干反復研究。

「這個是什么呀?」許呦好奇地問。

謝辭瞄了一眼,「餅干。」

「哦哦。」

許呦不好意思地笑,「我第一次坐飛機」

「第一次?」

「嗯」

「對了。」說到這,她又想起來一件事,「我們要把回去的機票買了。」

「等會我去醫院,偷偷看完外婆,晚上就可以做凌晨的飛機回臨市了,這樣明天還能趕回去上早自習。」

謝辭順手抄起她剛剛喝過的半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可以啊,等下了飛機我買。」

「嗯嗯。」

又過了一會,許呦輕聲說:「我還要給你錢呢,坐飛機的,這次真的很謝謝你。」

謝謝你

好像這句話就最近一段時間,跟謝辭說過很多遍了。

許呦一時怔愣。

雖然他大多數時候都插科打諢找不著調。可每次她最難過的時候,他都陪在身邊。

旁邊的人沒有回應。

她正打算再說一遍,謝辭漫不經心地問:「你哪來的錢。」

「我有錢,我存了的。」

許呦額頭抵住前面的座椅,想了想,跟他說:「從小到大學校的獎學金,還有競賽的獎金。」

她那小模樣一板一眼還挺正經。

謝辭『嗯』了一聲,故作驚訝:「喲,看不出來你這么有錢啊。」

許呦打了個愣,就聽到他說:「那感情好,你以後就是老大,我跟你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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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鎮不算大,中心醫院就一家。

飛機一落地,許呦就帶著謝辭隨便攔了個的士,直奔目的地。

時間有點晚了,醫院大廳來往的人不多。白晝的燈光下,零零散散幾個人在櫃台辦理手續。

許呦飛快跑到前台詢問:「你們醫院今天有送進來一個出車禍的急診病人嗎?」

那個穿著護士服的年輕女人皺皺眉,翻了翻放在旁邊的記錄冊,「你說的什么,早上還是下午?」

「早上。」許呦急急忙忙回。

翻了一會,小護士問:「你是吳雲的家屬的嘍?」

吳雲是她外婆的名字。

許呦點頭,「對,就是她。」

謝辭坐在醫院長廊里,手肘撐在椅背上,看著浸在白熾燈下的許呦。

她無助地站在大廳中央,瓷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消毒水的氣味漸漸彌漫。

「怎么了?」謝辭看她在電梯那徘徊半天,站起身,走過去問情況。

許呦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

她仰頭,神色是放松後的疲憊,「我阿嬤沒有太大事情,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那挺好的啊,你現在去看嘛。」他抬手,按下電梯。

「幾樓?」

電梯門在兩人面前打開,里面走出來一對夫婦。

「三樓。」

她讓了一步,怕擋著別人的路。

「那就走啊。」

謝辭率先一步踏進電梯里,把還在原地愣著的許呦扯進來。

她稍微掙扎了一下,說:「可是我怕碰到我媽媽。」

「怕什么怕。」

謝辭:「我幫你看著,你進去和你外婆說幾句話就走。」

「我媽媽或者我姑姑肯定守著,進不去的」

到最後,謝辭想出一個餿主意。他把外套脫了給許呦。

純黑色的外套很大,完全覆蓋了許呦整個人。

刷地一下。

拉鏈直拉到她下巴以上,接近鼻梁處,只露出一雙眼睛。謝辭後退兩步打量她幾眼,又上前,哐上帽子。

這件外套比許呦人都大了幾倍,袖子垂在身側,完全包住她的手,像個臃腫的企鵝。

「好了,這回你親爹都認不出來你了。你就去門口看看你外婆,我醫院門口等你,好了下來找我。」

他彎腰,把口袋里的煙和打火機,手機掏出來拿到手里。

許呦微張口,剛想說什么,謝辭就轉身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閉的一瞬間,他似有若無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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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呦到最後還是去了外婆的病房。

陳秀雲不在,外婆在病床上睡得很熟。

許呦靜靜站在床邊看了一會。也不敢久留,幫外婆掖了掖被子就悄聲離開。

夜晚似乎更冷了。

她從醫院大門口出去,風刮在臉頰上生疼。許呦繞了幾圈,終於在一旁的停車場避風口處找到謝辭。

只有一點點的光亮落在他身上。

他側著身子背抵著柱子,低著頭手機,唇角咬著一支煙。

她從陰影里走出來。停到他身邊外兩三步。

謝辭沒發覺。

許呦抬手摘掉他叼著的煙,輕聲說:「別抽了。」

「喲。」

他挑了挑眉,抬起手指勾了勾許呦下巴,啞著聲音一笑,「管起我來了?」

許呦卻皺眉,低頭,反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好冷。」

真的很涼,像冰一樣。

她心一揪,這才反應過來,他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許呦急急忙忙拉開拉鏈,脫下外套遞給謝辭。

「快穿上,小心感冒了。」

「終於有點良心了。」

謝辭在她唇邊流連了一下,咳嗽兩聲,拿過自己的衣服。

靜默良久。

許呦把手里的煙丟到旁邊垃圾桶里,睫毛輕輕顫動,在安靜的夜里,小聲說:「餓了嗎,我帶你去吃東西。」

第34章 冷夜

謝辭當然立刻說道:「好啊。」

許呦低頭思忖片刻, 猶豫著問:「那你喜歡吃什么?」

「都可以啊。」

十幾分鍾後,兩人去了溪鎮很有名的一條長街, 深深繞繞的弄堂隱在兩邊。

夜晚起了淡淡的霧,空氣泛著清涼。

街道兩旁掛著紅燈籠, 青石板被昨天的雨水打濕,斑駁了一路。

時間有點晚了,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少。

謝辭東看看西看看。他個子高高的, 穿著黑色外套,里面白色體恤從下擺處露出一截。

許呦掃一眼他,「把拉鏈拉上。」

他頭一偏, 薄薄的唇勾起一點弧度。

「怎么越走越繞了,你不會想偷偷把我拐回家吧?」

許呦聽謝辭的話,有點無語, 「我為什么要把你拐回家」

「因為我帥啊。」他想也不想。

許呦:

她帶著他去了一家湯面館。店面不算大, 時間這么晚了, 在外面露天坐著等待的人倒是很多。

許呦和他到里面找個位置坐下。並排的座位,地方有點小, 許呦不得已和謝辭挨近。

「吃什么?」

許呦扯了一張衛生紙, 碎發垂在臉側, 她埋頭認真地擦面前有些油漬的木桌。

「我怎么知道。」

隱隱約約有食物的悶煮的香氣飄來。

謝辭擠過去,小半部分重量壓到她身上, 故意說:「你是主,我是客,就這么招待的?」

「你很重。」許呦急忙抬手推了推他的肩, 「起來。」

兩個人小打小鬧著,老板娘拿著小賬本和一支筆走過來,「阿拉丘撒?。」

用的當地方言問的,謝辭聽不懂,皺起眉,「什么啊?」

這回老板娘反應過來,以為他們是外地人,又用很蹩腳的普通話又問了一遍:「你們吃什么哇?」

許呦放下衛生紙,回頭擺手說:「伊切吾毋吃哩。」

謝辭湊在她耳邊,眼珠一轉,「你又在說什么鳥語?」

「我說,我不吃,只有你吃。」她低聲解釋。

看兩人神態親昵。

老板娘笑了一聲,轉而又問「擱嬤妹妹幫弟弟維屋里廂咯?(帶男朋友回家呀)」

「毋茲毋茲(不是不是)」

老板娘只當她害羞,又問:「儂對象切撒?(你男朋友吃什么)」

許呦搖頭,「伊毋茲吾對象(他不是我男朋友)。」

這回謝辭連蒙帶猜,聽懂了兩個字。他很認真地問,「你們在誇我帥呢?」

老板娘笑起來。

許呦小小白了他一眼,「你吃什么,快一點。」

最後點了一大碗湯面。

用托盤送過來的時候,白瓷碗里裊裊浮起熱氣,蔥蔥綠綠的碎蔥撒勻在面上。

謝辭擰眉,站起身,「我要他重新做一份,我不喜歡吃蔥。」

「你別這么浪費啊。」許呦忙拉謝辭,讓他坐下。

「我幫你挑出來。」

許呦說著伸手拿了一次性的筷子,攤開一張衛生紙放到油膩的方木桌上。她把浮在湯面上的蔥花一點點剔除。

熱霧熏過她干凈的臉。

狹小的餐館,聲音喧擾嘈雜,旁邊牆壁上掛著破舊的小電視機,放著很久之前的港劇。

謝辭不緊不慢地,看許呦一系列動作,輕笑一聲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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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乘晚班飛機趕回臨市,到了之後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深藍色的天空宛如巨大的黑幕,稀稀淡淡的星光,一輪月亮彎而寂靜。

在飛機上時,許呦已經困乏,半開的眼睛支撐不住閉了起來,睡了一小會。此刻從出口處出來,人依舊打不起精神。

謝辭側目瞅了瞅她,欲言又止道:「我們」

許呦抬頭:「恩?」

「要去開房嗎?現在才3點不到,能睡一會。」

許呦立刻搖搖頭。

像是瞧出她內心在想什么,謝辭咳了一下,「我又不會對你干什么。」

「而且」

他還想再說,許呦急忙讓他打住,「不是,你別誤會了,我就是不喜歡睡賓館。」

謝辭:

沒辦法,從機場走出來之後,他們隨便攔了個的士去市區。

一路上,司機師傅幾次好奇地從後視鏡打量他們。那不加掩飾的目光讓許呦有些不自在。坐她旁邊的謝辭不耐煩,沖前面喊:「不是,您看路啊師傅,一個勁盯著我媳婦看干嘛啊?」

司機師傅目光轉向謝辭,呵呵笑了一聲,打趣道:「年紀這么小就談戀愛啊。」

謝辭閑著玩,和他瞎侃起來,「沒,不小了,我們去年證都扯了。」

「真的?」司機師傅驚訝。

「當然真的,我媳婦就是看上去顯小,你不知道別人老說她像高中生。」

「的確像個高中生。」

謝辭笑起來,「是。」

許呦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小聲嘟囔道:「你亂說什么呢。」

前面的司機師傅又問,「那你們這深更半夜地干什么去了?」

謝辭有模有樣地回答:「陪我媳婦回去看外婆了。」

「哦這樣。」之後司機師傅便專心開車。

兩人在長正路下車。這里離學校很近,有個購物廣場,燈火敞亮,附近還有幾家24小時便利超市。

許呦不想去酒店開房,也想不出去哪過夜。反正就幾個小時,謝辭就陪她壓馬路。

沿著人行道旁邊走,凌晨的街頭,空曠無人,偶爾有呼嘯而過的摩托車。

許呦低著頭。

謝辭雙手插兜走在她旁邊,不時垂眼留意。

「今天」

「別跟我說謝謝。」他回應的很快。

許呦頓了一下,撲哧一聲笑出來,「為什么?」

謝辭站定,冒出一句:「說謝謝多沒意思啊,來點實際行動唄。」

「什么實際行動?」

謝辭眯起眼睛笑了,他彎腰和她對上視線,「親一下?」

這個人怎么這么不按常理出牌

許呦緊了緊衣服,平靜地問:「你是不是有過很多女朋友?」

時間似乎突然靜止。

這突如其來的發難,讓謝辭眨了眨眼睛,噎住了,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往前走,邊走邊說:「她們說你很壞,因為追你的女生都很傷心。」

謝辭立刻回應,急忙問:「誰說我壞,我哪壞了?!追我的女生明明很開心才對。」

前面是一個台階。

許呦站上去,回頭接著問:「真的嗎,有什么好開心的。」

「你吃醋了啊?」謝辭突然反應過來。

許呦站在高處,低著頭看謝辭。

腦海里想。

他啊,有時候脾氣不算太好是真的,偶爾會有耐心。好像認識很多人。

大多數的時間里,總是一副懶洋洋又散漫的模樣。

她覺得,他可能是夏天里的一陣風。

吹過人間,離她太遠。

夜晚漆黑,很靜。她懶得再走,也不想再吹風,隨便找了個避風的長椅坐下來。

謝辭在她身邊,打了個哈欠。

「我們倆能試試么?」不知道過了多久,謝辭開口。

他嗓音壓得很低。

所以許呦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

「你很缺女朋友嗎?」她問。

謝辭:「你是真傻還是跟我裝傻呢。」

到後來,他忍不住,手捏著她的下巴扳過來,微低頭和她面對面:「你在別扭什么?」

許呦垂下眼,睫毛輕輕顫動。

謝辭傾身,拉近兩人距離,「是不是你仗著成績好,瞧不起我啊?」

「我」

她調開視線,想了想才說,「不是瞧不起你,只是我們倆」

「我們倆怎么。」他淡淡地應聲。

「不太適合。」

許呦說:「可能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也許是一時興起,或者是無聊寂寞的時候,隨便的消遣」

「操。」

謝辭聽她說的,又想生氣有想笑。

「我無聊?我寂寞?!我消遣?!我寂寞了大把人等著我,我想消遣至於和你耗這么長時間么,你真看不出來我真喜歡你啊?」

「對不起,我用詞可能有點問題。」

她靜靜地想了一下,然後解釋,「我想說的是,我覺得我們都太小了,不管是感情還是什么也許都不成熟」

謝辭的眼睛看著她。

他鼻梁挺直,臉很窄,睫毛很長卻不算翹。眼尾修長內向,有輕微的折痕。

「我管你說什么。」

許呦愣住。

謝辭一只手繞到她背後,勾住她脖頸,不由分說地吻上去。

她想推開他,手卻被人反抓住。

他翻身把她壓在長椅上,從紅潤的唇,一路咬到她白白軟軟的臉蛋,最後流連在她薄薄的耳廓處。

喜歡到不行。

「你別這么壞啊。」

他低垂著頭,聲音啞啞的,「折騰死我才甘心是吧?」

「我沒有!」許呦掙扎,雙耳燒熱,「你別壓著我。」

謝辭不為所動。

貪得無厭的欲念發狠似得冒出來,燒的人內心空虛又焦灼。

他重新覆上她微張的唇,喃喃道:「就當可憐一下我行不行,喜歡我會死嗎?」

第35章 幫你寫

長椅旁的樹, 伸展著枝椏,錯落地擋住街道旁霓虹的彩光。

他外套上有很清淡的煙草味, 月光層層疊疊撒落,所有的視線都被黑暗吞噬。

許呦不敢動, 側著臉,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干脆就緊閉著。

這種感覺太陌生。

心跳加速地不知所措。

謝辭稍重地喘息著, 手臂繞過她的腰,壓向自己。

雖然有厚厚的衣服阻隔,背抵著堅硬的木頭, 還是疼。

「你起來一點,別壓著,我疼。」許呦微微抵抗。

謝辭彎著眼, 笑了。

緊接著, 下一秒, 她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

視野翻轉,姿勢變成他在下, 她在上。

「這樣行了?」謝辭抬頭問, 白皙的頸線綳直。

還沒回答, 唇又被人重新咬上。

他似乎是上了癮,纏摟著她, 反反復復卷弄唇齒。

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他輕輕喟嘆了一句,「日哦你好瘦」

唇被人含著, 細細地吮。

許呦頭腦不清,思緒一片空白,被弄得全身卸了力氣,「起來」

「起不來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唇才舍得離開那點溫熱。

「你喜不喜歡我?」

謝辭碎發垂在額前,聲音喑啞,一遍又一遍地問。

「喜不喜歡我啊,說話。」

「不喜歡。」她沒有一點猶豫。

「喜不喜歡?」

「不喜歡!!!!」

「到底喜不喜歡,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他單手捏緊她的下巴,威脅著說。

「不喜歡」

「操,真的不喜歡?」

「真的真的,不喜歡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到最後許呦不耐煩了,猛地左右擺頭,把謝辭的手掰開,掙脫他的禁錮。

連滾帶爬地撲坐到長椅另一邊。她把自己的帽子拉上,一副拒絕繼續和他說話的模樣。

「你別跑啊。」

氣都沒踹勻,他又蹭過來,抬起手,揪了揪她帽子上一圈白毛。

「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