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方略(1 / 2)

斜風 紫釵恨 1338 字 202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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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廉先落一下,然後才說道:「俞道客氣了,我出身監生,走的不是正途,只不過先皇看我世為忠仆,辦事還算得力,才賞我簡放浙江,你是二甲進士出身,胸中才略不知勝我多少倍。」

俞樹風沒把慶廉的客氣話當一回事:「運司,你常在先皇身邊行走,不但常沐恩澤,而且最曉軍機,我雖然是二甲出身,但是按位次來排卻是倒著數的,差一點就淪落到同進士中去了。」

他是道光九年的二甲進士,只是位次是倒著數,確實差一點落到第三甲去了,但是在場的眾人也不會把這當俞道台的真心話,位列二甲,賜進士出身這事可是俞樹風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

「既然俞台要趕鴨子上架,我也在溫處做了十幾年的父母官,也就隨便說說!」慶廉語氣卻變得嚴厲起來:「平賊第一要務,便在募勇!」

「昔日平定七省教匪,國朝勝在鄉勇土勇,發匪倡亂,亦是鄉勇最為得為,現在現在上上之策,在於多募鄉勇。」

他這話一句,下面都是連聲稱贊,不在於方略對錯,而在於大有油水可撈。

如果以額兵來說,溫州鎮總兵下轄綠營兵八千八百,雖多有空額,但是拿來平定紅巾軍這等倉促起事的民變,實在是綽綽有余,平時又常募有閩勇、土勇若干,理論上的兵力已逾萬人。

但募勇是一件大在有利可圖的事,誰也不會老老實實足額募勇,大可借機吃空額撈上一把,昔日在溫處道任上,慶廉算是很有良心的一位,募勇百名,道台衙門只拿走十個空額,剩下的空額由大家分潤便是,只要不要做得太過份,壯勇百名實有五六十名,慶道台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何況除去空額之外,尚有置裝費、制械費、開拔費等諸多名目可以上下其手,在場官員都覺得慶廉果然是老於世故,最懂人心。

「第二樁要務則在於籌餉,孫子有言,軍無輜重則亡,新募鄉勇每月需數萬金,鎮兵接仗,亦需用銀,因此要多勸捐輸,多設委員,力求糧餉充裕。」

一聽到這話,俞樹風心中就格外熱切:「運司說得甚是,軍無輜重則亡,籌餉最是緊要。」

他是今年新上任的溫處道,為了這個道台光了一萬一千兩銀子,上任之前又找晉商借了七千兩銀,雖然是刮了不少地皮,但是撈來的銀子除了付息,只還了三千兩本錢,還倒欠晉商四千兩,更別提為了道台下的一萬一千兩銀子。

他正想著名目撈錢,慶廉這話簡直是天賜良機,下面的官員也是連聲叫好:「運司果然深謀遠略!」

籌餉不僅僅是有利可圖,還可以借機廣設機構,安插故舊鄉親,更可以大設名目,廣開財源,誰不贊同這樣的主張。

俞樹風又補充了一句:「籌餉緊要,當用良人。」

什么是良人,自然是他的貼心人,他一心想要把籌餉這事抓到手,慶廉也不揭破:「第三件要務,在於請兵請餉,福州、杭州、寧波,都要把事辦得周全體面。」

福州是浙贛總督駐所,杭州則有浙江巡撫、布政使、按察使、學政等諸位老爺,寧波則是統管全省綠營的浙江水陸提督駐地。

慶廉說的是這三處都要打點周全,請兵請餉的救急奏折絕不能少,平時的冰敬炭敬也不能缺,務求上下一致,齊心升官發財。

到時候若能兵餉齊至,則紅寇還是勢大,那實是非戰之罪,而能平定紅寇,則是浙閩齊心,總督以下皆建奇功。

如果兵餉不至,紅寇成事,那還是非戰之罪,而如果能剿滅紅寇,那是溫處文武官員公忠體國,誓死平賊,皆有奇勛。

在場諸位都是連連點頭,心道:「難怪慶運司會步步青雲,雖然是監生出身,卻能做到一省大員。」

在歷史上,這個慶廉也是個升官發財的能手,咸豐七年升任浙江布政使,咸豐十年更是一步登天,做到河南巡撫。

但是他雖會撈錢,可既不會打仗,也不會治民,其時捻軍縱橫河南,慶廉身為河南巡撫,卻是措手無策,貽誤軍機,反倒和河南布政使不斷互參,最後被降為江西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