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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文合集 小說 3152 字 2021-02-13

,人卻已是憑地不見。

纖翳拖朱閣,薄綺疏欞,靜聽春雨飛瓴甋,衣風飄叆叇。

門扉輕啟,縷清風挾素梅心香,倏悠而過。張君房回頭,便見端著葯碗進來的人臭了張臉,言不發地走到他身邊,啪嗒聲將窗關上,有些沒好氣道,」我還想你多活幾日。」說罷吹了吹手里的那碗葯,遞給他。

張君房沒有接,看著季懷措淡聲道,」季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費神,君房傷得如何自己心里明白,天山雪蓮得之不易,季公子還是留作他用罷。」轉身,徑自往榻邊走去,」師父有命,讓君房早日回去,故而准備擇日啟程,季公子也可順路回京以免宰相大人擔心。」

季懷措被他激,心里不禁惱了起來,箭步上去把拽住他胳膊,」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情緒激動之下沒能控制住手下的力道,張君房被他扯,臉刷得白了下來,還來不及抬手,殷紅的液體已經從嘴里噴涌出來,染在粉白的中衣上,如蓮綻放。

季懷措只覺心底悸,便知自己回雪山去取雪蓮這幾日,他的傷又重了幾分。

他直在生他的氣,若是開始就知道太極圖會讓他變成這樣,自己當時說什么也不會同意用這個方法,只是自己阻得了他擺」妖陣」,但卻阻不了他再的拿自己性命亂來。

常言,若心無所牽,生死都不為所動。

君房,你便是這樣的人么

在這世上,難道就沒有什么能讓你牽掛於心留戀不舍

這想,到底都是自己的廂情願,不覺苦笑,」你若是堅持要回去,我也不阻你,只是這葯你不喝也是倒了的」

張君房抬眼看了看他,伸手從他手里取過那碗用天山雪蓮熬成的葯汁,仰首飲而盡。季懷措有些哭笑不得的接過碗,將他扶回榻上,」上次用得這么靈驗,想來這次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別人是求都求不到,你卻」

季懷措的聲音漸小,圓睜著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張君房。只見他表情痛苦地捂著胸口,血從他緊咬地齒縫間溢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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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內,漫溢著股子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就算金蟾嚙鎖熏香裊裊,卻依然聞得真切。

榻上的人靜靜地躺著,清眉緊鎖,面色如死,唯的那點血色,是方才嘔血後來不及擦去,此刻洇在唇上的點嫣紅。

大夫診完脈,捋著胡須臉愁雲地搖了搖頭,」楊將軍,季公子,我們借步說話。」

出了暖閣,季懷措輕掩上門,轉身,便聽見大夫低嘆了聲。季懷措和楊義互相看看,臉上不禁顯出擔憂之色,」不是說天山雪蓮能肉白骨活死人,而且上次也證實了其神效,為何這次他反倒嘔血不止」

大夫回他道,」張真人現在五內俱損,氣血不順,天山雪蓮固然神效,只是以他現在的狀況,連調理氣血都不能,葯重分,傷重分,故而會出現氣血逆行嘔血不止的情況。」

」大夫,那沒有別的法子了么」

」老夫無能為力」

心底涼如同當頭捧冷水澆下來,季懷措身體不穩向後趔趄了步,幸而被楊義把扯住。撫了撫他的肩膀安慰道,」總會有辦法的我先送大夫出去,你陪著君房。」

季懷措有些茫然的點點頭,看楊義和大夫在廊上走遠,轉身回到暖閣里。

那人還沒醒過來,露了只手在綢被外,手指自然蜷曲著,蔥白纖長,膩玉雕琢般。季懷措在榻邊坐下,情不自禁地執起他的手,揉在手中只覺得冰樣的涼,便暗暗運力輸了道真氣過去。

張君房並沒有睡得很沉,意識朦朧間聽到有人走進來,挨著床榻坐了下來,靜了陣自己的手被執了起來。那人的手掌很暖,然後有股不大的真氣順著相握的手傳過來。他動了動手指,將那股真氣推了回去。

對方似乎愣了下,緊接著又股真氣輸了過來,較之之前的力道稍稍大了些。張君房雖然闔著眼,意識卻已清明了不少,運力又將那股真氣推了回去。對方似乎並不肯罷休,任他如何推拒,仍是堅持不懈地將真氣輸過來,兩人來二去幾個回合下來,張君房便感氣力明顯不支,遂睜開眼,正對上季懷措有些懊惱的表情。

」季公子這樣只是白白浪費氣力而已」好言提醒他,順便將他又輸進他體內的那股真氣推了回去。

隔著臉皮,對方咬牙切齒的動作看得分明,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只是他待他太好了,好得令他都有些不知所措,而那種好,和師父師叔待他的又有些不同,但是究竟不同在哪里,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總覺得這種關切包含著別個不同尋常的感情在里面,他辨不清,看不明,便有些想躲開。

正愣神著,驀得床榻震,緊接著身上沉,魂游的神思被扯了回來,卻發現季懷措翻身上了榻此刻正壓在自己身上。張君房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眼睛眨了眨,對方臉慍色,熱氣噴在他臉上,語氣惡狠狠的,」既然這么想死,直接掐死你算了」靜默了片刻,然有些無可奈何地嘆氣,」但我下不了手」說著手探入綢被拽出他另只手,兩只手都被他握著然後牢牢控在他身體兩側。

這次,是兩道真氣同輸進體內,經過之前那番糾纏,張君房早沒了氣力再將它們硬推還回去,便任憑這兩股真氣在身體里游走。許是季懷措多少會些玄門正宗,真氣在他體內運行並不怎么受阻,幾個周天下來,張君房忍不住自己去引導這兩股真氣,順了圈又順還到了季懷措身體里。

季懷措這下真真叫恨得牙癢,要是能把眼前這人抽筋扒骨吞下去,估計他早這么做了。磨了磨牙,想,你不讓我這么做,我偏要逆著你的意思來,看誰狠過誰。

接連又輸了幾道真氣過去,沿著經脈匯聚至丹田,又被張君房由丹田運出繞行周後還給他,輸多少還多少,點也不含糊。個時辰之後,兩人皆都被汗水浸透,略略喘氣,這搬物什也是要花力氣的,更何況是將氣血運來運去,若不是控制得當,估計早就走火入魔了。

季懷措有些挫敗地爬下床榻,靜氣凝神將真氣導回丹田,卻聽見身後細細索索布料摩擦的聲響,回過身去,就見張君房竟然也下了榻來,便有些沒好氣道,」你下來作什么,還不躺回去」

張君房看了他眼,顧自取了外袍披在身上,」不知怎得,覺得有些餓了,想是沒有用午膳的緣故。」

季懷措以為自己聽錯了,皺了皺眉,」你說什么」未等他答了,便已箭步上去拽過他的手,手指搭在脈處。

病入膏肓者,垂死之際往往會顯出回光返照之像。這些時日張君房除了湯葯粒米未進,這會聽到他說餓,季懷措腦中頓時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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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此刻手下脈象細數,卻較之之前要平穩了些,不禁有些疑惑,」君房,你運口氣試試」

見他這么吩咐,張君房閉上眼自丹田運了口真氣,淤塞的經脈不知何時被沖開了幾道,連他自己也是驚訝不止。季懷措蹙眉想了想,然後問他,」方才輸真氣給你的時候,有何異狀」

張君房垂著眸子忖了下,而後道,」季公子的真氣充沛渾厚,所行之處能引導君房的氣血運行」

季懷措似恍然大悟地捶了手掌,」我知道了」隨即有些興奮地看向張君房,見他神色平靜臉願聞其詳,便繼續往下道,」道家講究爐鼎,你身體受損,爐鼎亦損,故而無力自行引導真氣調動氣血,方才真氣在彼此體內循行回轉,我無意中充當了你的爐鼎助你氣血運行,所以才會有此效果。」

啪的聲,張君房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季懷措低下身去撿杯子的碎片全然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神色有變,笑著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如此來就用這個法子替你療傷了」

」不行絕對不可以這么做」張君房情緒有些激動,下從凳子上蹦起來,搖了搖頭連聲否絕,」汲取他人元氣精血用以補益己身,此為采補之術,若是這樣,君房和那些以精養氣用以提高修為的妖邪還有什么分別」

聽他這么說,季懷措只覺胸口悶,手顫了下,竟讓碎瓷片在指上劃了道口子,立時殷紅的血絲滲了出來

兜十指連心,所以此刻才會覺得心痛萬分

這樣自欺欺人的想法不禁連自己都覺得可笑,季懷措低頭嘴角弧了下,笑得甚為苦澀,然後起身,見他面色緋紅扶著桌沿大口喘氣,便知是急血攻心,遂沉了口氣柔聲道,」君房,我只是說助你導引真氣貫通經脈,並非讓你汲取精元用以煉養你這樣激動,會加重傷勢的。」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張君房抿著嘴不響,良久才淡聲道,」即便不是采補之術,但真氣游走對季公子還是會有損害,君房傷得有多重自己心里明白,這個方法根本行不通。」

轉身望向窗外,梅香清幽循風而至,絲絲淡雅沁人心脾,不覺輕淺笑,」與季公子相識時日雖不長久,然朝夕相處,嘻笑促狹,不勝歡愉。季公子對君房照顧備至,數次以性命相救,君房不甚感激,只是如今君房命如殘燭,不值得季公子如此犧牲。」

室內霎時靜了下來,熏香繚繞,淡淡幽馥。張君房席話輕輕悠悠,宛若汩汩細流,撞進季懷措心里。嘗聞人世間,生死別離最是難耐。他活了千年之久,看盡滄桑,身邊同族生老病死,來了又去,不過就當它們重入輪回,陰曹地府走遭,也許來世里還能碰到,生死於他輕如鴻毛,低如塵埃。只是直至此時,他才開始體會到」不舍」之意,也開始明白為何世人會道情愛,直教生死相許

若是現在有株鎖魂草,或許我也會將你魂魄鎖住,即便永世不落輪回,也甘願,也無悔。

手指,攀上他的肩膀,隔著布料亦能感覺到他的削瘦。他回過頭來,墨亮的發絲水轉般流泄肩頭。

」君房,我知道你心如止水身如明鏡,齋戒禁窺避俗世,不會明白,我也不奢求你能明白,但是我要你知道若是為了你,要我以性命相交我都願意。」季懷措輕聲說道,然後伸出胳膊將他攬進懷里,」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