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2 / 2)

網王-錦葵 未知 6084 字 2021-02-13

可他又的的確確只是個小孩,是自己和惠子親手養大、親自教導的小孫子啊!

惠子常常說,「小葵啊!就是天照大神憐憫我們倆,特意送來我們家的『座敷童子』啊!那一身的靈氣,又豈是普通孩子比得上的!」

看著那孩子一天天地長大,骨子里蘊含著的風姿一點一點顯露出來,遮都遮不住!那雙罕見的純金色眼睛澄明而透徹,里面裝著他異常堅定的心……這樣的孩子,或許真是天照之神的恩賜吧!

「爺爺,可以開始了么?」

少年特有的清冽的嗓音打斷了誠人的回憶,天道誠人握緊手中的竹劍站起身,消瘦的臉恢復了往日的嚴肅:「開始吧!這一次我會用盡全力,所以錦葵也要一樣,千萬不能大意!」

「是,爺爺。」

天道誠人已經很明顯地老了,再加上惠子去世後他的精神一直都有些萎靡,現在和錦葵對戰的他,已經和巔峰狀態時的狀況相去甚遠,但是修習劍道這么多年,他在經驗上的優勢是錦葵無法比擬的。

錦葵在生理上還沒有到達最佳時期,但是與體力相比,錦葵更注重的是領悟。古人言,使劍的最高境界是人劍合一,錦葵雖然還沒有達到那么精妙的境界,卻因為心性的關系對劍道領悟頗深。

在誠人刻意的引導下,祖孫兩人早放棄了平日的計分方式,將『對戰』變成了純粹的劍術比試。

兩人仿佛成了手拿利刃,一絕生死的劍客。勝,則生;敗,則死。

沒有了時間與規則的限制,錦葵第一次體會到劍術殘酷絕望卻又打動人心的美!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和對手。

敵人的氣勢如山一般的威壓過來,讓身體動彈一下都覺得困難,劍的身影,已經快到無法用眼睛來捕捉,本來持著劍的自己,面對如此的威勢,竟然有了手無寸鐵的錯覺!

對手的攻勢一開始便急如閃電、密如陣雨,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反擊的余地與退路,身體僵硬的他只能憑著條件反s堪堪躲避。

歷史上曾經有著那樣的時代,武士們為了心中的信仰為各自所承認的正義而戰,他們舉刀、斬殺,染上別人的鮮血,或者讓別人染上自己的,既便與死亡如此接近,也總是義無反顧、從不猶豫,真正的武者都認為:為了守護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即使化身為鬼,也是值得的。

那是一段殘忍而悲涼的歷史,卻也是一段劍術發展最快的歷史。那些劍客的命運往往都有著難以言語的曲折和痛苦,這一點總是讓人覺得不幸,但是他們對信仰的堅定卻是大多數現代人難以企及的。

在錦葵還是莫離的時候,也犯過所有人都犯過的錯誤,為了太多華而不實的外物,放棄了對最本質思想的堅守,從而輕易地迷失了自己。不過幸好,他能及時的醒悟過來。而現在的他,擁有了第二次生命的他,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堅守著自己的心走下去!

他的劍,會一直為了守護而存在,憑借著自己的心而揮動。這世間,沒有什么能夠讓他畏懼,也沒有什么能夠停下他的腳步,也許他還會犯錯,卻再也不會迷失!

誠人一開始便毫不保留的展開攻擊,到底是第一次進行這樣的對戰,錦葵顯得十分被動,很多次都差點被擊中要害。

果然還是太早了嗎?誠人看著對面即使處於弱勢也冷靜如常的錦葵暗想,就算這孩子再怎么穩重畢竟也才只有11歲而已。正想著,誠人突然察覺到錦葵明顯的變化,小小的少年,突然爆發出不亞於自己,不!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氣勢!一直被自己的殺氣所壓抑著的身體也靈活起來,眼睛也不再總盯著他的劍,而是直直地望著他,那樣毫無畏懼的堅定眼神竟讓誠人在一瞬間生出了仰視的幻覺。

那孩子,居然可以在一場正式對戰中就成長到這樣的地步么!這樣的速度……太快了!天道誠人突然激動起來,連帶著斗志又增強了一些!他一生里能教出一個這樣的孩子也算是真正地心滿意足了吧!

等兩個人的對戰終於結束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柔和的夕陽斜斜地灑進道場里,給整個道場鍍上了一層金光。

祖孫兩人正對著,坐姿端正而庄重。

天道誠人欣慰地看著優秀的孫子,臉上雖然愉悅卻掩不去濃重的疲憊。那一場對戰,似乎用盡了他最後的力氣,現在的他,和那些即將走到人生盡頭的普通老人沒有什么區別。

「既然能夠戰勝我,就說明你可以出師了!」

錦葵平靜地看著對面的老者,並沒有開口,只是安靜地聽著,今天爺爺提出要全力對戰的時候,他就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一些不同。

「我所有可以教的都教給你了,你有一顆比我還要堅定的心,之後就該走你自己的路了!」蒼老的聲音里滿是感慨,還有絲絲不舍。

「天道錦葵,你的劍道是什么?」老人的聲音突然拔高,出奇的嚴厲。

「我的劍,憑著自己最本質的心意而揮,為了守護而存在!」清冽的聲音里還殘留著孩童的稚嫩,卻異常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聽到這樣的回答,老人嚴厲的臉終於緩和起來,他還記得八年前的夏夜,這孩子也是用同樣的語氣說著類似的話語!這么多年來,這孩子在變,卻也始終保持著不變,那顆純粹的心,依然如同自己最開始見到的那樣。惠子,你說的並沒有錯,錦葵確實是神的恩賜啊!

「去吧!去拿那把刀吧!」說著誠人指了指供奉在道場神龕里的那把古老的武士刀。

「是,爺爺。」錦葵起身走到神龕前,先拜了拜,才伸手去拿那把刀。這把武士刀從自己來道場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供奉在這里,平常也沒有見爺爺用過,不過每次到道場都會拜一拜,還曾被爺爺叮囑一定不要動這把刀。記得葉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告訴他說這把刀是一把凶刀,上面附著不祥的怨靈,可能正是因為這樣才被供奉的吧!

在拿起刀的那一瞬間,錦葵感到刀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誠人遠遠地看著,在看到刀身顫動卻很快平靜的時候,不禁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他原本以為,那孩子現在已經有能力拿那把凶刀而不受影響了,沒有想到……他竟然那么輕易地就將刀完全凈化了!!

錦葵雙手托刀平舉走到原來的位置跪坐,聽著爺爺的吩咐。

誠人仔細看了看刀,確認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刀上的不祥之氣,臉上竟有了難得的笑容,積攢了那么多怨念的刀,居然就這么被凈化了!錦葵,你究竟還會帶來多少奇跡呢?

「從今以後,這把刀就是你的了,給它取個名字吧!」

「爺爺,這把刀以前沒有名字么?」既然一直供奉著,之前應該是有名字的吧,錦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刀鞘上紛繁而古老的花紋,何況是這么古老的一把刀。

「有,不過它現在得到了新生,也該有個新名字了!」誠人微笑著,看得出來非常開心,這還是是惠子去世以後他第一次開心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嗯,從此以後它就叫『葵』!」

第十一章

「錦葵,天道爺爺好些了么?」

葉看著錦葵從書法社里出來,趕緊跟了上去,雖然還是懶散的樣子,臉上卻滿是擔憂。

「……還好,昨天已經能吃一些東西了。」錦葵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還很早,應該可以先回家一趟,做一些清淡的粥給爺爺送過去。

好像是夏天的那場對戰耗盡了天道誠人最後的精力,入秋以後,誠人就一病不起,多種老年並發症像約好了一樣同時爆發了。誠人一天一天以看得見的速度衰老著,卻總是不願意去醫院,直到新年過後才在錦葵的強烈要求下住院。

但還是晚了,醫告訴錦葵,本來像爺爺這種情況如果好好調理的話還可以堅持幾年,可最糟糕的是病人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意願。錦葵知道,惠子乃乃的去世給爺爺帶來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了乃乃的陪伴,爺爺好像怎么都無法融入這個世界,那次授刀儀式就好像是爺爺在做最後的道別……

「錦葵,你……」

可能是在一起相處久了,即使錦葵還是那種冷淡的表情,葉卻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憂傷,想說些安慰的話,在看到錦葵眼睛的時候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看著葉擔憂的樣子,錦葵微笑著搖搖頭:「我沒事。只是你今天又要翹掉社團的活動么?」他參加的是書法社,只要定期交上作品就好了,不一定要參加部活。可是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葉好像參加的是讀書社吧,那個社團最近不是有很多活動么?

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些心虛地看了錦葵一眼:「呃……反正社團人多,少我一個他們也不會發覺的啦!」他就算去了也只是坐在角落里發呆罷了,「況且馬上就要畢業了!」社團活動對畢業生也是很寬容的。

「啊!對了!錦葵想好要考哪所中學了嗎?」

「嗯,出雲國中。」那所學校離家最近,而且交通方便,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真的?!」葉有些吃驚,更多的是高興,「我也是考那里呢!沒想到錦葵和我一樣!這樣國中又可以和錦葵在一起啦!」

錦葵彎了彎嘴角:「嗯。」

「呼~我開始還以為錦葵會報一些外地的私立中學呢!全優生一般很少留在出雲念國中的。」前幾天還因為會和唯一的好朋友分開感到沮喪來著。

「別的學校太遠了。」老師也跟他談過,學校想推薦他到島根私立國中部就讀,可是那太遠了,所以他謝絕了。

「唔,對哦!錦葵現在要回家嗎?」

「嗯,做一點吃的給爺爺。」

「吶~我也一起去吧!」

「嗯。」

小學畢業典禮錦葵沒有出席,因為在那前一天,天道誠人去世了。

當一個人喪失求生意志的時候,就算醫生再努力,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誠人直到臨死之前,都一直叫著惠子的名字,也許死亡對那時的他來說,比活下去更容易也更有意義。

因為有誠人的弟子們幫忙,葬禮很順利的舉行,錦葵並沒有煩惱太多,只是葬禮過後看著空盪盪的家覺得有些難受,即便如此,錦葵還是謝絕了藤真邀請他到自己家住一段時間的建議,他已早過了會逃避自己情緒的年齡了。(雖然生理年齡只有12歲==)

「天道君,你好!我是天道先生的私人律師上村建武,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穿著職業西裝的中年男子嚴謹卻又不失溫和,看著打開門的錦葵微笑著點點頭。

「您好,上村先生,請進!」說著錦葵側過身,讓上村建武進屋。

「關於天道先生的事,還請天道君節哀!」

「嗯,謝謝您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上村喝了一口茶,就開始念天道誠人的遺囑。

「天道君聽懂了嗎?」念完遺囑的上村看著對面端坐的少年,少年有一張極為秀麗的臉,卻絲毫不顯得女氣,真人比照片上的更有氣勢,只是從自己念遺囑開始,少年臉上冷淡的表情一直沒有變過,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波動,他真的只是一個剛剛小學畢業的孩子嗎?

「嗯,聽懂了。」

錦葵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自己都理解了。那些專業詞匯別的孩子可能聽不懂,自己卻是熟悉的。

上村看了看錦葵,還是有些不放心,秉著職業道德又用通俗的語言給錦葵解釋了一遍。

「天道先生將天道家所有的財產都已轉到了你的名下,按現在的折算比率,共計?(反正不少,大家自己想象)日元,雖然你還未滿20歲(注:日本法律規定20歲算成年),但可以隨時使用那些財產。因為你還未成年,天道先生已將你的監護權轉交給神奈川的閑院伊泉先生,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他會撫養你直至成年。」

「還有,天道先生托我轉告,希望你能原諒他私自決定你的監護人。他已經和閑院先生達成了協議,閑院先生負責撫養你,給你良好的生活環境和教育條件,但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如果閑院先生違背協議,你可以采取法律手段保護自己的權益。無論怎樣,他都希望自己走後,你能有一個更好的環境。」

「嗯,我知道。」錦葵心里長嘆一聲,點點頭:「爺爺是為了我好。」那兩位老人,已經為他付出了太多,就算他和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也一直毫無保留地關愛著他,而他,除了把他們牢牢地刻在心里,接受他們的好意,好好地生活,還能做什么呢?

「所有的程序都已經辦完了,再過幾天閑院先生的律師會來拜訪。以後如果還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聯系我。」上村溫和的微笑著,眼前這個孩子太過堅強懂事,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謝謝您,上村先生!」

送走客人,宅子里又恢復了平靜,錦葵站在清冷的院子里環視著四周。如果監護人是閑院伊泉的話,他可能很快就要離開這里了吧。其實監護人什么的他不怎么在意,就算只有一個人他也能好好的生活,只是要離開出雲……有些不舍,畢竟生活了十多年了,也算是他的第二故鄉,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呢……

不過,即使現在不離開,終有一天他還是會走的,習慣了流浪的風,不可能只停駐在一個地方……再怎么留戀,也不能忘記飛翔啊……停下的風,還能叫「風」么?

真是抱歉呢,葉,上同一所中學的約定,好像要被打破了啊……

靠著辦公椅背做的舒服的閑院伊泉心情很不好,本來就很冰冷的金色眼眸又冷了幾分,盯在井上信和的身上似乎能戳出兩個d來。

「你說他出國了?」y冷的聲音讓井上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井上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的冷汗,心里叫苦不迭,那個二少爺真是把自己給害慘了啊!

「是的,昨天天聽完安排,錦葵少爺就說他近期要出國一趟,回來之後再和我聯系……」

「結果你今天再去的時候他已經出國了,而且只有他一·個·人!而且你完全不知道他去·哪·個·國·家了!」閑院伊泉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像現在這么生氣過了,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

「是,是的。」井上哭喪著臉回答著,為什么閑院伊泉對這個二少爺這么關注啊!平常對大少爺不是很冷淡么?難道是因為二少爺的母親么?但是一直以來也沒看見他對哪個女人特別過啊!還有那個錦葵少爺,也不說清楚,他還以為他出國只去兩三天呢!

「那你還坐在這里?!」閑院家的現任家主怒極地大吼。

「啊?」被上司的怒氣震的暈頭轉向的井上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混蛋!去查一下他的行蹤!」

「是,是!」井上好像得到了特赦一般,趕緊撤退。他從來沒看見一直冷靜的不像人的閑院伊泉這么生氣過,竟然還會大吼,估計等會出去全公司的女性都要來找他問八卦了!

「等一下。」

井上身體一僵,強制停下了急於叛逃地兩條腿。

「他同意改姓『閑院』么?」

「沒有,錦葵少爺還是堅持姓『天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盡快查到他的行蹤!」聽見否定的回答,閑院倒沒有了剛才那么大的怒氣,好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

「是!」井上松了一口氣,剛才還擔心會再「受一遍刑」呢!還好,還好!唉~上司的心思真難猜啊!

第十二章

可能是東京人口太密集的原因,才六月初就很熱了。剛從畫展中心出來的幸村精市只覺得周圍異常悶熱,陽光明明並不灼熱,卻照的人暈暈的。算了,既然看過了畫展就回神奈川吧!幸村想著也沒了再逛逛的念頭,直接走向地鐵站。

正好是星期天,地鐵里的人特別多,幸村上車的時候已經沒有座位了,只好站在一邊。

「嘿嘿~小姑娘,要不要坐叔叔這兒啊?」

幸村才上車沒多久,就聽見了一個很惡心的聲音,他皺了皺眉,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坐在他不遠處的中年男子,穿著皺巴巴的西裝,領帶也圈到了腦門上,看起來是剛喝過酒,整個人身上彌漫著一股酒味兒,眼珠渾濁,眼神發直,正死死盯著一個站在角落里的女孩子。

「過來嘛~小姑娘!你不過來叔叔怎么讓座給你呢!」說著竟站起身向那個女孩走過去。

車廂里的人很多,卻很不巧地大都是帶著孩子出門的媽媽或者年輕的學生,見到這樣的情況雖然不平卻不敢挺身上前阻止。

看著中年男子越靠越近,躲在角落里的少女臉都嚇白了,一邊後退一邊求助地看著周圍的人。

幸村實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備上前阻止,不過他才走出幾步,就有一個人影已經先他一步,擋在了女孩的面前。

被擋住路的猥瑣大叔努力瞪大那雙綠豆眼,正想醉醺醺地罵上幾句,在看清楚眼前的人後,罵人的話又全部咽了回去,不過眼神越發猥瑣了。

「喲~你也想坐叔叔的座位么?嘿嘿~只要你聽叔叔的話叔叔就讓給你坐哦~」

幸村看著那個比自己更快一步的少年,對!是少年!估計只有那位喝醉了酒的猥瑣大叔才會把他錯認成少女吧!

那是一張極為端麗的臉,如果單單只看臉不看眼神的話顯得非常精致,不管是五官分開來看還是組合到一起都十分的細膩柔和,若長在女孩子身上,就算用「傾國傾城」來形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