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 / 2)

他慢慢地把車停在路邊,轉身問童恩,「童小姐住在什么地方?我先送你回去。」

童恩心里暗笑了一下,這么有條理的人也有這個時候。

「我住在濱江路。」

「噢,那條路環境很不錯呀。」

「是,挺幽靜的。」

宇豪從童恩懷里爬起來新奇地問:「濱江路在哪兒呀?爸爸。」

鍾岳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轉身發動著車子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鍾岳一踩油門,車子向濱江路駛去。

車子駛入濱江路,穿過高樓林立的商務區,駛入環境幽靜的住宅區,經過上次童恩和季思明去過的街心花園,宇豪被外面漂亮的噴泉和綠茵茵的草地吸引住了,他趴在窗戶上叫到:「這里好

漂亮啊!爸爸,我想在這兒玩一會兒。」

鍾岳看了一眼外面賞心悅目的景色,猶豫了一下說:「宇豪聽話,今天先送童阿姨回家,以後爸爸再帶你來玩。」

看著宇豪失望的表情,童恩忍不住說:「就讓他玩一會兒吧。這里環境很幽靜,到處都有樹陰,您也下去看看吧?」

聽童恩這么說,鍾岳看看宇豪期待的大眼睛,點點頭說:「好。」

「耶!」

宇豪歡呼起來,鍾岳剛在路邊把車子停穩,他就拉開車門,沖向了美麗的彩色噴泉。

童恩急忙跟下來,剛要去追他,鍾岳從車里出來叫住她說:「不用管他,讓他自己去玩兒吧。」

童恩不放心地看著已經跑到噴泉邊上的宇豪說:「噴泉池里的水挺深的,會不會不安全?」

鍾岳笑了笑說:「沒關系,他已經5歲了,懂得保護自己,只要遠遠地看著他就可以了,小孩子有時候需要自己的空間,尤其是男孩子,應該給他們鍛煉的機會。」

童恩佩服地看著他說:「鍾總,我發現您真是一個好爸爸,對孩子既耐心,又不嬌慣。」

「是嗎?我自己都不覺得,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急躁的。」

「我還沒有發現。像您這樣對孩子既寬容,又讓他充分鍛煉的爸爸恐怕並不多。」

鍾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說:「沒辦法,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教育孩子是一門很深的學問,我這純屬是摸著石頭過河,全憑感覺。」

童恩猛地想起許卉說過,鍾岳已經和他妻子離婚已經三年了。丟下這么可愛的孩子不要?童恩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么說鍾岳一直是一個人帶著孩子,那可真夠不容易的。

「童小姐好像很喜歡孩子?」

正當童恩又開始走神時,鍾岳在旁邊問。

「啊?噢,好像是啊。以前還沒覺得,自從碰到小宇豪,我發現我真的很喜歡小孩兒。」

「童小姐也是來看小建陽的吧?」

「是啊。鍾總是猜到我和宇豪說的話了吧?」童恩意料之中地說/

「不是,是看到你了。」

第三十六章心聲

「看到我了?」這回輪到童恩驚訝地睜大眼睛了,就差說:「我怎么沒有看到你?」

鍾岳笑著說:「我隱身了,你站在門外看他們的時候,我一直在看著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哈。。。。。。」

童恩也笑了,還真是呢,自己怎么沒想到,一個5歲的孩子,大人再放心,也不可能放任他離開自己的視線。鍾岳一定是在暗處遠遠的看著他,也當然會看見自己。今天真是有點兒蒙,一看

到他和宇豪,腦子就好像不會轉圈了。

「鍾總。」

「童小姐」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口,又同時停住了,相視一笑,都忘了自己要說什么了。

「叫我鍾岳吧,這兒又不是公司,哪來的什么老總?」鍾岳微笑著說。

「好啊。我也覺得童小姐這個稱呼挺別扭的,還是叫我童恩吧」童恩遲疑了一下,爽快地說。

「好。童恩。」

童恩對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感覺突然變的有些微妙,剛才那種輕松愉快的氣氛一時間不見了蹤影。

兩個人沿著林蔭路慢慢地走著,童恩感到心跳又開始加快起來,她吸了一口氣,想打破這令人心慌的沉默,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宇豪,沒話找話地說:「宇豪,真的很可愛。」

鍾岳笑著看看她,又抬頭看了看宇豪,轉過頭問:「對了,你們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噢,這個。。。。。。」

童恩看看在噴泉邊蹦來蹦去的宇豪,轉頭看著鍾岳說「是在馬克西姆。」

「馬克西姆?」

「對。你大概忘了,差不多一個月之前,你帶著宇豪在馬克西姆吃西餐。」

「噢,我想起來了,怪不得那天宇豪說他遇到了一個像仙女似的阿姨,原來是你呀!」

鍾岳恍然大悟。

童恩也意外地笑了,「原來我在宇豪眼里這么美好啊?怪不得他在餐廳門口一個勁兒地沖我招手。」

鍾岳眼含笑意地問:「你給他施了什么魔法?」

「沒有啊。他的小汽車跑到女廁里去了,請我幫他拿出來,我就幫他拿出來了。你不知道他那天有多可愛,滿臉通紅地說他是男子漢,死活不肯跟我進女廁。」

童恩開心地會議著當時的情景,面孔微微仰起,美麗的眼睛閃著笑意,清亮地看著鍾岳。

鍾岳呆住了。

這雙眼睛清澈的像碧藍的大海,瞳仁又黑又亮,眼白是淡淡的藍色,純凈的沒有一絲雜質。鍾岳猛然想起拍賣會上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是這雙眼睛,和宇豪那清澈的像一汪泉水的眼睛太相

似了。

童恩正說的高興,突然發現鍾岳兩眼直直的看著她,似乎在想什么。她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迅速把頭轉向前面,心里又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

「童阿姨,童阿姨,你快來」宇豪在前面招著小手大聲叫著。

童恩像被解放了似的,撒腿向宇豪跑去。

鍾岳看著童恩向前跑去,心里像有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被自己腦子里猛然蹦出的念頭給嚇住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在心里不停的對自己說。

生活中哪有這么巧的事情?這種只有在小說、電視劇里才會有的情節,怎么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真的太像了。還有,那天和她握手時那種心跳的感覺怎么解釋?

難道僅僅是對異性的心動嗎?

他的腦子里像有一鍋的水在翻滾著。

自從最後一晚分手後,他就將張曉棋這個名字封存在了記憶的最深處。他必須忘記這個名字,他們的開始就決定了他們必須相互忘記。

但是,他自嘲地發現,這種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這個千方百計想把自己銷聲匿跡的女子,像個幽靈一樣在他的生活中忽隱忽現。他根本無法忽略她的存在,鍾宇豪,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像一個醒目的標志牌,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著她的存在。

自從宇豪在襁褓中來到這個家,張曉棋就無法阻擋地進入了他的生活。在宇豪的哭鬧聲中,在林夕懷疑的眼光中,在長達兩年的否認、解釋、爭吵中,女人,女人,一個不能說出名字的女人

,讓林夕漸漸崩潰了,也讓他變得麻木,於是,不再解釋,不再爭吵,曾經那么相愛的兩個人,變得形同路人。但是,面對天真無邪的宇豪,林夕漠視排斥的目光,仍讓他心痛難當。

終於,在一次突然爆發的爭吵中,林夕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別。生活突然變的安靜了,安靜的讓人心悸。

然而,就在剛才,這個名字毫無征兆、毫無准備地蹦了出來,把鍾岳早已淡漠的心翻攪的波濤洶涌。

「爸爸,爸爸,你快過來呀。」

宇豪見鍾岳站在原地一直沒有過去,著急地大聲叫他。

鍾岳猛然地清醒過來,心里暗笑自己竟然有這么荒唐的念頭。他抬腿朝宇豪和童恩正在玩耍的地方走去。

宇豪坐在搖椅上,舒服的閉著眼睛假睡,童恩在一旁一下一下地推著椅子。鍾岳走過來說:「我來吧。」

童恩笑笑,走到另外一邊,兩人一起一下一下地推著。搖椅盪的更高了,宇豪睜開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美滋滋地又閉上了眼睛。

鍾岳狀似不經意地問:「童恩,你是一個人住在這兒還是和家人一起住?」

「一個人。我家不在本地。」童恩沒有在意地回答。

「那你家在什么地方?」鍾岳心里有些緊張。

「青島。」

「噢,青島,好地方啊。」鍾岳松了口氣。

「是」童恩笑笑。

不是,絕對不是。

鍾岳想起他只呆了一周的那個偏僻的海濱小城,心里不知道是安心還是失落。

「鍾總。」童恩脫口而出。

四目相對,童恩不好意思地笑笑,改口說:「鍾岳,我在鵬飛的資料里看到你是北大經濟管理系畢業的,而且還同時拿到了建築工程學的文憑,你在學生時期就是個強人啊!」

鍾岳抬頭看著遠處一座比一座高的商務樓,有些感慨地說:「看見那些高層建築了嗎?設計者一開始就決定了要蓋的樓層,所以在設計地基是就是按所要蓋的樓層數承重設計的。現在高樓蓋

好了,構造結實,外形美觀,人見人誇,其實功勞不是他自己的,是設計者和施工者的。但是其中的苦只有自己才知道。它每天矗立在這兒,內,要承載幾千人和物體的重量,外,要抵御狂

風暴雨、烈日嚴寒的侵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承擔著設計者和歷史賦予它的責任。

他回頭看著童恩。

「我就是那些高樓中的一座。我是獨子,我父母在我三歲的時候在一起事故中雙雙遇難了。我是祖父養大的。我祖父在我父親離世之後重新又擔負起了鵬飛的一切,那時侯,他已經六十多歲

了,他就像設計高樓一樣給我設計了成長的道路,我就是按照他老人家的規劃一步一步,分秒必爭地成長起來的,直到他認為我已經可以獨立站在那里承擔自己的責任了,他老人家才離開。

童恩目不轉睛地看著鍾岳,在他平靜的表情和語氣中,感覺到深深的疲憊和無奈。像吹過了一陣強烈的勁風,吹掉了他光鮮的外表,童恩看到,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是一個並不快樂的人,

也許,他從來就沒有快樂過,因為他肩上有太多的責任。

面對童恩沉默的目光,鍾岳驚覺自己突如其來的感慨。

這些思想,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哪怕心里壓力再大,再煩悶,也沒有向任何人傾吐過,包括林夕,因為林夕一直那么柔弱,對他那么依賴。

他有些歉意地笑笑,說:「聽起來好像有點牢s的味道啊。如果你是記者,一定會說:『鍾總,您不覺得這種說法有點得便宜賣乖嗎?」

童恩搖搖頭,淡淡地說:「每個人都要承受生活負於他的一切,他努力地承受了,並不等於他必須甘之如飴。」

鍾岳深深地吸了口氣,把目光轉向遠處的高樓,忽然覺得它不再那么孤獨,也顯得不那么沮喪了。

第三十七章幸福

鍾宇豪幸福的靠在搖椅里,耳朵里只聽到搖椅晃動時發出的「吱扭,吱扭」的聲音和兩個大人平緩的說話聲。

雖然他沒有聽懂大人們說話的意思,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注意大人們談話的內容,他只是在單純的享受此時此刻幸福的感覺,在他小小的心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滿足過。他覺得現在這個時刻

,他的世界是完整的、沒有缺憾的,他真想有什么魔法能把他們全班小朋友都變到這里來,讓他們看看,就像他平時用羨慕的眼光看他們一樣。每當早晨和下午幼兒園接送孩子的時間,他就

忍不住用羨慕的眼光看著爸爸媽媽一起來接送的小朋友,而他們也故意大聲地說笑大聲地向爸媽撒嬌來炫耀自己的幸福。

他把眼睛悄悄地睜開一條縫,看看爸爸,再看看童阿姨,他發現爸爸的臉上有一種光,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一種光,亮亮的,眼睛也亮亮的,他有些費勁地想了想,想不出怎么形容,只是覺

得老爸的臉和平時不太一樣,看起來比以前更帥了。

至於童阿姨,宇豪說不出為什么就是覺得很親,特別地親。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不覺得陌生。當她面對面看著他的時候,不管是說話還是微笑,宇豪都覺得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從那雙

美麗的眼睛里,他幼小的心靈能感受到全心全意的愛,心無旁騖、沒有任何干擾、完完全全是給他的愛,這種愛他在別的阿姨,包括陳姨、肖老師的眼里都沒有看到過,是只屬於他自己的愛

,特別特別令他滿足。

今天在車里第一次看到她,他的心里就開始歡笑,開始唱歌,乃至她坐進車里,他就忍不住地想把心里的秘密告訴她,這種無條件的信任鍾宇豪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即使意識到了他也說不

出原因。

現在,他坐在自己最喜歡、最信任的兩個人中間,心里那個美啊!

真想把這個搖椅搬回家去,讓這一刻無限延長。

這時,鍾岳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打開放在耳邊。

「是我,噢,帶宇豪在外面玩會兒,回去,好,再見。」

掛斷電話,鍾岳對童恩笑笑說:「一玩兒起來就忘了時間,家里都等急了,也耽誤了你這么長時間。」

童恩搖搖頭「我沒關系,一個人,又沒有什么要緊事,到是宇豪,該回家吃飯了。」

「我不回家吃飯,我想在這玩兒。」宇豪兩只手死死地抓住搖椅。

「宇豪聽話,陳姨把飯都做好了,等著你呢。」鍾岳耐心地勸道。

宇豪眨眨大眼睛,忽然問童恩「童阿姨,你吃飯了嗎?」

童恩有些意外地說:「我?沒有啊。一會兒你回家吃飯,我也要回家吃飯。」

「那你去我家吃飯吧?陳姨做的飯可好吃了。」宇豪語氣急切、充滿渴望地說。

兩個大人都被孩子這突發奇想的邀請給弄懵了,全都沒有心里准備。

鍾岳沒有立刻說話,略帶希翼地看著童恩。

童恩十分為難地看著宇豪,心里迅速思索著該如何拒絕,可緊急之下竟想不出穩妥的措詞,她盡量委婉的對宇豪說:「宇豪,是這樣,阿姨今天還有一些事情要辦,真的沒有時間,對不起。

宇豪一臉失望,聲音中含有一絲委屈:「你剛才還和爸爸說沒有什么事情。」

童恩有些尷尬地看著鍾岳,不知怎么解釋才好,面對天真的孩子,心里真的很不忍心。

鍾岳已經知道了童恩的明確態度,他蹲下身,看著兒子的眼睛說:「阿姨只是說沒有什么要緊事,並不是說沒有事啊。童阿姨已經陪你在這兒玩了這么長時間了,又工作了一天,需要回家休

息。宇豪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些道理都懂,對不對。」

看著宇豪有點想哭的樣子,童恩忽然覺得心里特別難受。她伸手摩挲著宇豪的頭發說:「宇豪乖,跟爸爸回去吃飯。小朋友如果不好好吃飯,會生病的。如果生了病,就要打針吃葯,還不能

跟小朋友一起玩兒,那多痛苦啊。」

宇豪忽然抬頭對童恩說:「生病了才好呢,生病了就可以向小建陽一樣幸福。」

童恩心里一驚,眼睛看向鍾岳。鍾岳也有些吃驚的看向兒子,不知道他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童恩想了想,坐到宇豪身旁,摟著他的肩膀問他:「你為什么會覺得小建陽很幸福呢?」

「他生病住在醫院里,但他爸爸媽媽天天都在身邊陪著他,可我只有爸爸,沒有媽媽,阿姨,他真的很幸福。」

童恩的心像被鈍器撞了一下似的,酸痛酸痛的。宇豪天真的話語觸到了她內心深處傷口,她輕輕地把宇豪摟在懷里,喉頭有些干啞,澀澀地說不出話來。

鍾岳心里也像被尖刀扎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他站起身,有些窘困地對童恩苦笑了一下,拍拍兒子的頭說:「誰說宇豪沒有媽媽?爸爸不是告訴過你,媽媽去國外出差了嗎?」

「是嗎?原來宇豪的媽媽去國外出差了?那宇豪還有什么可擔心的?等媽媽做完她的工作,就會回來陪宇豪了。」童恩故作語氣輕松地說。

「可她都去了好長時間了,還沒有回來」宇豪有些賭氣地說。

童恩的心開始疼,深處的某塊傷疤被撕扯了一下,尖利的痛襲遍全身。

她摟緊宇豪,有點像自言自語似的說:「她一定很想回來,可是她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沒辦法回來。她一定也非常想宇豪,就像宇豪想她一樣。」

「那她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我們班王倩倩的爸爸在澳大利亞,每個星期都給她打電話。」

「可能她去的地方太遠,比澳大利亞還遠很多很多,不能給你打電話。但是她知道,她的寶貝兒子一定生活的很好,很快樂,她的兒子一定是個又乖又懂事的好孩子,她很放心很放心,所以

,她才沒有給你打電話。」童恩的臉緊貼著宇豪的小腦袋,雙眼夢臆似的看著地面,聲音很輕很輕地說。

「是真的嗎?爸爸」宇豪仰起小腦袋,眼睛亮亮的問鍾岳。

「是,是真的,兒子」鍾岳微笑著對兒子說,心里真的很感激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