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2 / 2)

然而現在,他卻帶著溫暖撲向陽光般地撲向自己,在下意識抱住這小小身體的同時,林夕內心深處常年不化的一塊堅冰開始融化了。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林夕後退的那一步,每一個人的心里都像被刀子劃了一下。許卉和傑瑞不可置信地互看了一眼,林一南已經在心里憋了多天的怒火一下子沖到了頭頂。四年前的惡夢一剎那回到了鍾岳的腦子里,他閉上眼睛,痛苦地握緊雙手。而童恩,在林夕直覺地退出那一步時,那一步便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扎進了她的心里,看著宇豪踉蹌了一下還是撲了過去,她的心疼得幾乎失去了知覺,眼淚一下子沖到了眼眶,指甲死死地c進手心的r里。

幾個人全都如泥塑般怔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面前不和諧地令人心碎的畫面。

宇豪幸福地撲在媽媽的懷里,感覺媽媽的手越來越緊地抱住了自己,他小小的心臟被突如其來的幸福充填的快要爆炸了。這是媽媽呀,是他夢寐以求的媽媽的懷抱,他都不敢哭,怕一哭夢就醒了,媽媽又會不見了。

林夕有些尷尬地抱著宇豪,這么近距離地和宇豪接觸她還很不習慣,但當她抬起頭看到那兩雙擔心的眼睛時,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瞬間控制了她,她親熱地摟緊宇豪,用十步之外也能聽到的聲音說:「宇豪,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宇豪抬起頭,兩只清亮的大眼睛自豪地看著林夕說:「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媽媽,我有你的照片,就放在我的床頭櫃上,我天天都可以看見你,不管你在哪兒我都能把你認出來。」

林夕心中一陣柔軟,拉住他的手,聲音有些遲疑地問:「宇豪,你想我嗎?」

「嗯,媽媽,我可想你了,你為什么都不回來看我?你去的地方很遠是嗎?童恩阿姨說,你去的地方很遠,而且也不能打電話。媽媽,你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宇豪使勁地點著頭。

「你想讓我留下嗎?」

「嗯,我想讓你留下。媽媽,你別走了,好不好?」

林夕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鍾岳。

鍾岳沉默著沒有說話,林一南沉不住氣了,快步走上前低聲地問林夕:「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前兩天不是還說……」

「一南,我沒有開車,就搭你的車回去吧。宇豪,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林夕迅速打斷弟弟的話。

「好,太好了。童阿姨回來了,媽媽也回來了,舅舅,你不高興嗎?」宇豪興奮地拍著手直跳,看見林一南黑著臉不解地問。

這時,鍾岳在童恩耳邊耳語了兩聲後也走了過來,他看著林夕,心情復雜地笑笑說:「林夕,你回來了。」

四年了,四年前最後一次爭吵後,林夕不告而別,整整四年,他們沒再見過一面,乍一見面,竟想不起該說些什么。

「鍾岳,四年不見,你看起來還是老樣子,歲月對女人真是不公平,我是不是已經老了?」不想這樣,可話一出口依然帶著淡淡的酸味兒。

鍾岳笑著看了林一南一眼,兩個人會心地在心里搖搖頭,還是沒變,四年的歲月,雖然在外表有了一些改變,但骨子里的林夕依然是最初那個任性不講理的小女孩。

「鍾岳,你曾經說過,你會一直呆在原地,只要我願意,這個家的大門永遠向我敞開。不知道今天這話還算不算數?」

「姐,你說什么呢?不是你自己說……」林一南再也忍不住了。

「一南,這是我和鍾岳之間的事,你不要c手好嗎?」林夕又一次打斷了弟弟的話。

「爸爸,媽媽說要跟咱們一起回家,我太高興了。」宇豪不知大人們在說什么,只管表達自己的意願。

鍾岳對林一南說:「一南,你先帶宇豪上車吧,我想和你姐單獨談談。」

「好吧。」林一南點點頭,拉著宇豪上車。沒想到宇豪一下甩開她的手,緊緊地拉著林的手說:「不,我要跟媽媽在一起。」

林夕的嘴角挑起,帶著微微的得意說:「鍾岳,你想說什么,現在說吧。」

鍾岳無奈地皺起眉頭,剛要開口,幾步外的童恩突然開口叫道:「鍾岳。」

鍾岳一愣,回頭看向童恩,童恩極輕敵搖了搖頭,鍾岳明白了童恩的意思,他心里長嘆一聲,轉回頭對林夕說:「那就先回去,有什么話,以後再說吧。」說完大步走回童恩身邊,伸手拉起她的手說:「走,我們回家。」

童恩按住他的手,輕輕地搖搖頭說:「鍾岳,你先帶宇豪回去吧,我們回頭再聯絡。」

鍾岳的臉猛地變了顏色,他反手抓住童恩,急切地說:「童恩,你什么意思?你可是發過誓,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會離開我。難道你現在還不相信我?」

童恩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說:「我當然相信你。別忘了,你身上有我蓋得私章,這一生,我不會把你再讓給任何人。但是,我不想讓宇豪傷心,成人之間的事情,不應該讓孩子來承擔痛苦。這個時候你讓林夕離開,宇豪一定會非常傷心的。放心,我只是另外找一個住處,明天,我們再聯絡。」

鍾岳盯著童恩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說:「好,聽你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童恩肯定地點頭,「我相信你。」

「那我打電話給你訂一家飯店。」

「不用了,我住許卉那兒。好嗎許卉?」童恩急忙阻止他。她知道,如果她住飯店,鍾岳一定不會放心。

「好啊,就住我那兒。」許卉急忙點頭。

「那太好了,許卉,那就拜托你了。」鍾岳一聽這才放了心。

「交給我了,保證完璧歸趙。」

童恩笑著對鍾岳說:「這回放心了吧。趕快走吧,別讓宇豪等的著急。我們坐傑瑞的車走。明天再見。」

鍾岳使勁握了握她的胳膊,「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童恩定定地看著她,心里覺得一陣溫暖,「我不會忘的,答應我,照顧好宇豪,少一根頭發絲,我都不答應。」

鍾岳笑了:「放心,一根也少不了。少半根你罰我。」

童恩抬頭依依不舍看看宇豪,宇豪也正笑著往這邊看,看到童恩看他,使勁地沖她招手,「童阿姨,快過來呀,咱們回家啦。」

童恩的眼睛又潮濕了,她笑著沖宇豪擺擺手,心里默默地說:「兒子,很好,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轉身對傑瑞和許卉說:「咱們走吧。」

三個人轉身朝著傑瑞停車的方向走去,鍾岳默默地看著童恩的背影,童恩的堅強又一次讓他感動。林夕也無語地看著童恩挺直的背影,心里有說不出的一鍾感覺。

就在這靜默的時刻,宇豪突然大叫了一聲:「童阿姨。」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掙開林夕的手撒腿朝童恩跑去。

童恩聽到喊聲一回頭,就在這靜止的一瞬間,她看到一輛切諾基正從對面斜著開了過來,車速並不是太快,但對於正處在車子正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影,童恩覺得快得就像一架飛機。

「宇豪……」

童恩覺得她的嗓子在一刻已經失去了聲音,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支配不了兩條腿,她大張著嘴,眼睜睜地看著那架高速飛機和那個小小身影撞在了一起。

她的眼前突然升起了一片金色的光芒,好亮,好刺眼。

第八十四章生命

在以後的很多年里,只要看到迎面開來的汽車,童恩的四肢就會瞬間發麻、冷汗涔涔,不知有多少次,她被夢中清晰的畫面嚇醒,夜深人靜,她總是悄悄地起身來到宇豪房中,靜靜地看著酣睡中兒子的臉,很久心里才覺得安寧。

在童恩二十七歲的生涯里,即使再難再苦,她從沒想到過死,沒有人又權利放棄自己的生命。但那一刻,她聽不見了任何聲音,靈魂飄離了她的身體,發瘋似的撲向前方的只是她的軀殼。

事後不止一個人跟她說起當時汽車剎車的聲音又多恐怖,可她確實沒有聽見,她甚至沒有看清楚宇豪那小小身體和高速行駛的龐然大物相觸的一剎那得情景,她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飄到了半空中,迷茫地看著地面上觸目驚心的畫面,相信這只是電視劇中的一個鏡頭,但所有演員的表演是那么真。

她看見自己瘋了似的撲到兒子身前,拼命用雙手去擦去堵兒子身體、嘴里流出來的鮮血,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凈,怎么堵也堵不住。她看見自己的嘴張的大大的,可她聽不到自己在喊什么,她看到自己緊緊地抱住兒子,渾身上下都染上了兒子身上流出的鮮血,那束手無措的無助,哀哀看向鍾岳的表情,讓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她流淚了,大聲地沖自己喊:「傻瓜,假的,別當真啊!這只是演戲,一會兒戲演完了就可以和兒子一起回家了。」

下面的人誰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她徒然地喊著,直到嗓子喊啞了,再也喊不出聲音。她無奈地看著鍾岳抱過渾身是血的兒子,踉踉蹌蹌地跑向一輛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汽車,而自己還死死地抓著兒子的一只手,苦苦地跟著跑,汽車絕塵而去,很快,人們全都不見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只魂魄,凄苦無助地飄盪著,尋找著,人都上哪兒去了?為什么沒人來通知我戲已經演完了?

當童恩的神志完全清醒的時候,她正坐在醫院急救室外的長椅上,身邊緊緊摟著她的是鍾岳那雙有力的大手。她抬起頭,目光清晰地看著眼前的每一個人,眼睛哭得紅腫的許卉,焦急痛心的林一南,站在急救室門口的傑瑞和季思明,還有獨自一人站在不遠處的林夕。

她把目光轉向身旁的鍾岳,忽然覺得自己一恍神的功夫鍾岳顯得蒼老了許多,她心里清楚了,這不是演戲,也不是做夢,這是真的,真實的已經使她的心開始撕裂般的疼,疼啊,疼的她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哭,絕不能哭,她的宇豪還在急救室里和死亡搏斗,她怎么能哭呢?兒子這會兒最需要的是力量,可是她怎么才能給兒子活下去的力量呢?她真想把兒子重新放回自己的肚子里,讓媽媽來替你承受這一切苦難吧。

鍾岳感受到了童恩的目光,他側臉看向她,驚喜地發現童恩的目光重新恢復了清澈和理智,他的心既安慰又酸痛,大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臉,聲音嘶啞地說:「放心,宇豪會沒事的。」

童恩伸手撫平他眼角的皺紋,堅定地點點頭,「一定。」

突然,急救室門上的紅燈亮了起來,醫護人員匆匆從里面跑出來,沒有回答林一南的焦急詢問,很快又匆匆跑進去,當那個穿著綠色手術服的大夫從門里走出來,鍾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問:「大夫,我兒子怎么樣了?」

大夫摘下口罩,神情嚴肅地問:「你是患者的父親?」

「是,我是。」鍾岳連連點頭。

「患者因外力撞傷造成肝脾破裂,引起大量失血,我們已經為他進行了修復手術,失血雖然止住了,但患者年齡太小,失血量過大,引起心肺功能衰竭,必須大量輸血,否則有生命危險,可是我們醫院血庫的存血已經用完了,這里離市中心血庫又太遠,現在去取恐怕來不及了……」

「抽我的,我是他爸爸,抽我的吧。」鍾岳不等大夫說完就挽起了袖管。

「你知道自己的血型嗎?」

「知道,我是o型血。」

「o型?患者的血型是b型,你不能給他輸血。」大夫皺起了眉頭。

「怎么可能?我是他親生父親,怎么可能不一樣呢?」鍾岳額頭上的血管都綳了起來。

「不是每一個父母都和子女的血型一樣,孩子的母親呢?孩子的母親在嗎?」

幾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獨自站在一旁的林夕身上,林夕默默地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姐……」林一南忍不住脫口叫道。

「大夫,我是b型血,抽我的。」一直站在鍾岳身邊的童恩突然開口說。

所有的人,包括林夕的目光唰地投回到童恩身上。

「你是b型血?那你跟我來吧,還有再化驗一下。」大夫說完轉身往回走,童恩緊隨其後。

「童恩……」

童恩回頭,鎮定地看著鍾岳,語氣堅決地說:「我是宇豪的親生母親,就該抽我的血,只要能保住他的生命,我身體里的任何東西都可以給他。」包括我的生命,最後一句話童恩沒有說出口。

「童恩。」鍾岳激動地叫道,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童恩和鍾岳的背影消失在急救室的大門里,門外面的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林一南走到林夕身旁,難過地看著她,聲音暗啞地叫了聲:「姐……」就說不出話了。

林夕沖他笑笑,笑容里的苦和澀,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當童恩說出「我是宇豪的親生母親」時,季思明的眼睛忽地閃了一下,隨即深深地暗了下來,他終於知道童恩再星空酒吧的眼淚是為誰流的了,他終於知道他為什么輸了,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這個唯一讓他心疼,讓他想呵護、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徹底離他遠去了。

無一例外,所有人心中那個大大的問號,因為剛才那一幕全部消失了。宇豪出事以後,童恩和林夕的表現,曾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許卉,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她默默無語地站在那兒,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想起童恩在信中那句話:許卉,我只能告訴你,我必須走。看著林夕努力挺直的孤獨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她二十幾年的生活經驗顯得那么貧瘠。

她忽然想起童恩說過的話:「其實我覺得這個世界大多數的人都是平庸的,但卻不是每個人都幸福,如果能做一個平庸幸福的人,不是挺好嗎?」她臉紅了,為自己的幼稚和自以為是。

童恩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臉色白的幾乎成了透明的,鍾岳坐在她身邊,可以清晰地看見她臉上青色的血管,鍾岳的心此時就連輕微地喘口氣都疼得無法忍受。

童恩已經給宇豪輸了一千毫升的鮮血,一千毫升啊,幾乎是她自身血y總量的百分之二十多。看著她纖瘦的身體,白得像一張紙似的臉,最後一次抽血時,小護士無論如何也扎不下去,童恩急得恨不能奪過針管自己給自己抽,小護士為難地看著鍾岳,「已經六百毫升了,再抽的話太危險了。」

「不會有危險,我感覺很好,這點血損害不了我。」童恩極力地說服小護士。

「童恩,再等等,也許很快情況就會好轉,再等等。」鍾岳矛盾地說。里面是生命垂危的兒子,外面是虛弱到極限的心愛之人,鍾岳恨死了自己血管里的血,他情願把生命給這兩個他至愛的人,也不願意承受這種錐心的痛苦。

童恩眼圈紅了,從宇豪出事她一滴淚也沒流,不是不讓自己哭,是欲哭無淚,她被一口氣頂著,只要宇豪還沒脫離危險,她這口氣就呼不出來。

「不,鍾岳,你心里明白,不能等,一分鍾也不能等。宇豪就躺在里面,他在跟死神搏斗,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得幫他,……,他太小了,他的力量不夠,我們得幫幫他鍾岳……」

鍾岳流淚了,他想幫,可他幫不上。

最後四百毫升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流進宇豪的血管里,人們在等,等待一個生命的奇跡。

童恩像澆鑄在門旁的雕塑一樣守在門口,沒有人能把她勸回床上休息,她蒼白著一張削瘦的臉,纖弱的身軀倚靠在鍾岳的胸前,兩只大眼睛亮得出奇,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扇象征生命的大門。

兒子,你行的,你一定行的。媽媽知道,我的宇豪是最勇敢最堅強的孩子,媽媽在這兒,就在你門外,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醒來。

「綠了,燈綠了!」許卉突然尖叫起來。

童恩抬頭,急救室門上的燈閃著綠色的光,像生命的綠蔭,使希望的幼苗瞬間在童恩心里成長起來,她騰地站起來,身體晃了晃,被鍾岳緊緊攬住。

門開了,穿綠色衣服的天使走出來,滿面笑容,臉上閃動著興奮的光芒,「血壓升上來了,一切生命指標恢復正常,孩子醒了。」

童恩笑了,笑得那么開心,笑得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流了出來,她回頭看著鍾岳,笑得那么甜美。

「他醒了,鍾岳,咱們的兒子醒了。」

第八十五章原諒

外科病房的監護室外,鍾岳站在寬大的窗子前,平靜、專注地看著屋子里面。

季思明沿著長長的走廊走過來,和他並肩站在窗前向里面看。

病房里一片溫馨的景象,宇豪躺在病床上,小臉微微上仰看著靠在他身邊的童恩,童恩一受摟在他的肩上,輕輕撫弄著他漆黑的頭發,一手握著他的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在講故事。

兩雙大海一樣清澈的眼睛互相凝視著,孩子的眼中充滿了依戀和幸福,母親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愛慰藉著孩子飢渴的心靈。宇豪眼中快要溢出的幸福和童恩眼底深深的歉疚令窗外的兩個男人同時感到心疼。

「原來還以為你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優點,其實不過是運氣好了一點。」季思明眼睛看著屋里美麗動人的畫面,頭也沒回地說。

鍾岳目不轉睛地盯著房間里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嘴角向上挑起。他從不否認上天對他的眷顧,這一刻,他更加感謝上蒼。

「不管怎么說,這一次是你贏了。但老天不會永遠眷顧你,如果命運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放手,你好自為之吧。」說到最後一句,季思明側臉對鍾岳一笑,轉身離開。

鍾岳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房間里那令他心顫、心酸,但卻無比幸福的畫面,就在季思明轉身與他擦肩而去的一剎那,他淡然一笑說:「別欺騙自己了,你永遠都沒有機會,還是面對現實吧。」

季思明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心里暗嘆:「偷著樂吧,你這個幸運的家伙。」

鍾岳靜靜地看著屋子里的童恩和宇豪,直到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他慢慢地推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到病床前,親了親宇豪已經泛起淡淡紅色的小臉。

「爸爸,別吵,我在聽故事。」宇豪小聲地對鍾岳說。

「好,我消失,你們繼續。」鍾岳抬眼和童恩會心一笑,走到床櫃前在童恩身後的椅子上坐下,把頭輕輕靠在童恩後背上,閉上眼睛。

童恩微笑著刮了一下宇豪的小鼻子說:「好,我們繼續講,現在你可以想象一下,匹諾曹這時候是多么地驚奇,因為他醒來一看,他已經不是一個木偶,卻變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