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部分(1 / 2)

悍匪 未知 5999 字 2021-02-13

羅強斜眯眼盯著絕塵而去的貨車,冷冷地說:「砸得好。」

胡岩:「誰砸得好?」

羅強胡嚕一把胡岩的腦瓢,嘴角抽出表情:「你那一下,砸得真好,利索。」

……

自從這一天起,每星期來三監區食堂送貨的人,還真變成這個寸頭輝子。

這人穿著正兒八經的工作服,掛著公司胸牌,每一回來都是一臉煤土渣子,跟個黑炭頭似的。每次都准點,g活兒很賣力,而且不吭聲,不理人。

自從這個輝子來送貨,羅強發現了,胡岩也每回都跑來食堂,站崗放哨,簡直就跟倆相好的約好了似的。

狐狸一往食堂跑,邵鈞也坐不住了,不樂意了,g脆也三天兩頭往食堂跑,查崗,盯梢。

於是,三監區的食堂就變成這么一副情景:

送貨的輝子滿頭大汗地進進出出,搬東西;

小胡同志圍著這人後p股轉悠,上下打量,問長問短;

邵三爺翹二郎腿坐在門邊的藤椅里,警帽下斜眯倆眼,盯著小胡的一舉一動,手指頭一下一下地彈著腰間的警g;

羅強系圍裙站在案板邊,繼續揉他的面,擀他的烙餅,順便有一搭無一搭的,欣賞大饅頭英俊的側臉……

胡岩有一回湊過頭,拎起輝子胸前的小牌子,仔細端詳。

「你叫李輝?」

對方悶悶地點頭,倆眼發直,目光好像天生就不會拐彎兒的。

胡岩:「你不是本地人?我看你不像。」

輝子悶了半晌,說:「我老家廣西。」

胡岩:「那你跑北京來g嘛,這大老遠的?你當地找不著活兒?」

輝子:「……」

胡岩撇嘴:「噯,你會說幾句人話嗎?」

輝子冷冷地抬起眼皮,突然哼道:「你能少說幾句人話嗎?」

胡岩:「……」

邵三爺在一旁忍不住撲哧一聲:「不說話能把丫的憋死。」

羅強一邊擀烙餅一邊樂:「小胡,給老子學個貓叫。」

胡岩讓一群人輪番取笑,忿忿不平地,嘟著嘴,拎著一串葡萄跑了,回他的理發店上工,給人剃頭去了。

三監區胡總發型師的頭型很各s,與眾不同。別人都是剃成光頭,帶著一層毛毛匝匝的青發茬子,就只有胡總因為職業需要,這人又臭美發s,偏不樂意跟別的犯人一樣,於是在前額那里留長了兩寸頭發,拿發膠抓了抓,弄出個挺酷的造型。

監獄最近兩年也出台了新規定,講究人權的,犯人入獄時不必抱頭蹲下,不再明令禁止同x戀,甚至還允許犯人染頭發。

新監規橫空出世,隔壁女子監區立刻嘩啦啦染成一群五顏六s野鴨子似的,好幾對兒相好的女犯在c場上開始公然的手拉手。男監區這邊也有幾個小年輕的染成黃茬。咱們胡總這回又獨樹一幟,自己給自己捯飭成亮紫s,跑出去的時候,頭發在y光下紫瑩瑩地發光。

輝子從帽檐下甩出兩道y郁莫測的眼神,烏黑卷曲的睫毛上掛著汗。

胡岩一邊走一邊喂自己吃葡萄,走路的時候,後胯頗有韻味地扭著。

輝子視線不由自主追隨著胡岩頭上那一撮紫毛,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第二眼……

胡岩在他的小理發店里給個犯人剃光頭,抬頭看大鏡子,一眼瞧見直不愣登站在門檻上的大高個兒,木樁似的。

胡岩回頭:「呦,你咋來了?」

輝子邁進來,眼珠打量一圈兒:「你的店?」

胡岩甩出一枚得意的小眼神,示意門口的招牌:清河三監區靚麗魅影發型屋。

還他媽發型屋呢……輝子瞟一眼那招牌,嘴角略帶嘲弄:「那,你給我理一個。」

那天輝子還真坐到胡岩面前了,值班看店的管教一看這人是食堂送貨的那位,也沒攔他。

胡岩說:「你臉忒臟,我沒法下手,我給你洗洗,刮個臉。」

輝子冷冷的:「嗯。」

胡岩又說:「我給犯人剃頭是掙公分的,我給你剃頭刮臉,掙啥呢?你讓我白g啊?」

輝子:「……你愛吃葡萄?冷藏車里還兩箱玫瑰香,給你。」

胡岩給這人頭發打上泡沫,極其熟練專業的手法,指尖不輕不重,捏得這人舒服得向後仰過去,脖頸上的喉結緩緩抖動……

胡岩二指捏著刀片,湊近對方的臉,湊得很近,一絲不苟。這個人洗g凈臉,跟臟著感覺完全都不一樣,臉型瘦長,鼻梁挺直,眼睛微凹,眼神淡漠。

輝子半眯著眼,脖頸上最脆弱的要害完全暴露出來,在胡岩的刀片下滑動。

他從睫毛縫兒透出的光亮端詳胡岩一絲不苟很認真的面孔。胡岩皮膚比較細,白,這種膚s膚質的人,臉上痦子多,近看全暴露了。輝子就一顆一顆地數,小胡同志臉上,腦門上,眼角,鼻尖,嘴角,一共有幾顆小黑痦子。

胡岩這回不是用剃的,正經剪了一個他最拿手的發型,鏡子里現出一張細瘦俊臉,線條流暢,兩鬢修得薄如刀削。

「滿意?」胡岩嘴角翹出弧度。

輝子點點頭,不說話,直勾勾地盯著鏡子里的人……

胡岩順手拉起對方一只手,輕輕摩挲對方的手指關節,動作透出那么幾分若有若無的挑逗意味,薄薄的清秀的眼皮勾出月牙樣的眼睛,隨口道:「我給你磨個指甲。」

……

當晚,澡堂子里,二大隊一伙人洗完澡剛出去,一大隊五六七八班的崽子們呼嚕呼嚕地涌進來。十五分鍾的戰斗澡,沒時間閑晃,一個個兒飛快拖鞋扒衣服,十五秒迅速脫光,速度都練出來了。

羅強沉著臉混在人群里,目光警惕地掃過一張張臉,一個個擦肩而過的人。

收垃圾的工種讓他攬下了,每天盯著垃圾站的動靜兒,如今食堂後門又來了這么個陌生可疑的輝子,每周出入監區,羅強能不起疑?

一切蛛絲馬跡都在悄悄地預示,清河監獄里可能要出大亂子,比上一回譚龍策劃炸監更嚴重的沖突正在醞釀,而且幕後有人。

羅強用眼神示意順子,順子會意,趁值班管教不注意,蹲下假裝搓腳丫子,伸手往窗邊暖氣管子下邊一摸……

順子摸到東西,張開掌心,給羅強看。

羅強一瞅,小刀片,鐵釘子,改錐……都是利用做工機會從廠房順出來的。這么多家伙事兒,顯然不是一天兩天能湊齊的。廠房丟了東西,管教們也會察覺,所以這些東西一定攢著藏了很久。

羅強一擺頭,示意順子,再把東西原樣放回去,別讓對頭發現。

七班鐵桿小團體洗完澡,出來穿衣服,羅強從衣服里掏出濕漉漉一顆煙,點上了叼嘴里吸著。

小胡同志發s,往內k褲襠里塞了一只肥皂盒,跳到屋子當間兒的長條凳上,眾目睽睽之下扭了扭胯。

圍觀群眾哄笑作一團,羅強斜眼笑罵:「你丫的,s玩意兒,褲襠里沒貨,你還硬往里塞。」

胡岩:「塞了就有了。」

羅強:「塞了誰看不出來是假的?」

胡岩:「哥,你看得出來我褲襠是假的,人家都往咱監區里塞人了,你看不出來嗎?」

羅強表情頓時沉下來,沖小胡勾了勾手,不動聲s……

七班一伙人迅速穿衣服,身上都來不及擦g凈,套上囚服回屋,關上門,全部聚集到大鋪的床上,秘密會議。

羅強問:「小胡,你剛才啥意思?」

胡岩皺眉道:「大哥,你說我啥意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食堂送貨那個輝子,絕對有問題!」

胡岩腦瓜子轉得飛快,兩眼發光,壓低聲音,連珠炮似的向大鋪報告他這些天收集到的各路情報:「大哥,他們二大隊的貓膩兒,我都幫你打聽來了。垃圾車從各個牢號里收東西,就是他們聯絡串聯鬧事兒的套路!外面有人接應,毒煙卷肯定不是咱樓下物美超市里搞的,是外邊兒遞進來的!還有,送貨的咋的偏偏這時候換個生臉兒?還有最重要的!那天我拿球砸那個輝子,他一只手托著幾十斤的土豆另一只手把球打回來,你看這人像個民工司機嗎?這人手腳絕對有功夫,右手中指還有槍繭我摸出來了,是練家子,大哥你要提防著!!!」

小狐狸一口氣說完,思路條理十分清晰。而且這人在監區里人緣好,「相好」的可不少,耳目眾多,又碎嘴愛瞎打聽,啥都攙和,所以啥都知道。

小胡講的一套都是羅強在腦袋里反復琢磨過的,不謀而合。羅強聽著,眼底透出光亮,嘴角浮出贊賞的笑:「精豆子,可以啊?」

胡岩嘴唇劃出一道月牙的形狀:「哼,他們那些小貓膩子,能瞞住我?」

羅強嘲弄地說:「老子還以為你崽子叫春兒呢,看上那個輝子了。」

胡岩不屑道:「誰看上他?我能看上他?……我看上誰了哥你不知道嗎?」

羅強:「……」

羅強:「給老子說正事兒!」

順子說:「大哥,咱們要不要報告邵隊和監區長?」

羅強迅速搖頭:「先別說……輝子不出手,見天來食堂只是g活兒,咱們也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順子說:「難不成等他們搞出事兒?」

羅強沉思著:「先看看這幫人要搞什么事兒。」

胡岩小聲嘟囔著:「這幫人,一伙的,垃圾站那邊是一條線,往監區里順東西,食堂這邊是另一條線,開著車進來,他們兩路都做手腳了,就等著起事呢……」

羅強臉s驀地冷下來,掌心將燃著的煙蒂一寸一寸碾進桌子。

胡岩和羅強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胡岩:「大哥我明白了!!!」

羅強:「老子明白了,這幫王八羔子的……他們是憋著合伙越獄!」

89、第八十九章真人露相

收垃圾的賈老頭子;食堂送貨的深不可測的寸頭輝子;還有二大隊崽子們在澡堂以及監區各處私藏的家伙;幾條不同的線索聯系到一起;羅強這時已經約莫猜出個大概;有人策劃著炸監;越獄。而且這一回是要玩兒大的,顯然比譚大少在菜地里挖一條充斥沼氣的破地道要周密得多……

羅強腦子里閃過邵鈞黑白分明的一張俊臉;固執任x的倔表情。

他腦子里不停晃過譚龍囂張一時的面孔;晃過渾身鮮紅躺在地上的一只血饅頭……

晚上去樓頂天台,羅強雙手一撐;腦袋剛從通風口管道里冒出來;就被早躲在樓頂的貓崽子一把薅住衣服領子。

邵鈞急不可耐似的;抓著羅強把人拖上房頂,大腿發力一躍,將羅強撲倒,啃上去。

「嗯……」

羅強胸腔里悶哼:「g啥啊,寶貝兒……」

「想你了,咬你!」

「我咬死你!我咬,嗯……唔……」

邵鈞吸吮著羅強,啃著,咬著,嘴角流出細碎的咕噥聲,一頭常年欲求不滿的野獸,吃不飽總是想要。他這年紀,正是身體欲望與對感情的渴望同時達到最成熟的完美結合點,這幾年壓抑著,憋悶著,每一分每一秒跟羅強膩歪在一起都不會嫌煩,可是現在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才能偷摸爽一回,哪受得了?

羅強給邵鈞口活兒吸了出來,又從後面壓著人搞了一趟,做完了抱著喘息。

羅強摟著邵鈞,手指把那一頭亂發捋整齊,眉眼間沉思著:「饅頭,最近值班,你警醒著,警g和防身的家伙,可都帶齊著。」

邵鈞:「都帶。」

羅強:「晚上別睡辦公室,回縣城里睡,甭待在監區。」

邵鈞睜開半眯的眼:「g啥?沙發床舒服,你們家三兒孝敬給咱的!」

羅強冷哼:「是舒服,但是不安全,你晚上不要待在監區。」

邵鈞:「……老二,你咋了?」

羅強心里壓著事兒,臉上就帶出冷郁y沉的情緒,但是他不想把邵鈞卷進來。他太了解這小孩的硬脾氣,邵鈞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置身事外。這監獄里難保沒有第二個喪心病狂的譚龍,可是饅頭還有第二套器官能可勁兒糟蹋嗎?

這事兒遲早要解決,但是羅強希望能把整件事的深度烈度掌控在他力所能及的控制域內,不牽連邵鈞。

羅強說:「饅頭,上回你帶我出獄,還記得咱倆咋混出去的?咋躲得紅外線探測源?」

邵鈞笑說:「咋躲的?我說藏冷藏車里,你藏到車底下水箱里了。」

羅強眼神深邃,看著邵鈞:「你回頭趕緊把這事兒知會他們連長,讓以後每一班站崗的小孩,都查仔細了,車廂和車底盤都查。打指紋、掃眼膜的家伙事兒,千萬盯緊了。」

邵鈞挑眉:「g啥啊?他們查嚴了,以後我怎么把你帶出去?」

羅強眉頭擰起來:「c,老子能混出去,別人都他媽能混出去!」

邵鈞眼神慢慢警覺:「老二,你到底想說啥?」

羅強面無表情:「老子就是告訴你,把這條路給他們堵上,堵死了。」

邵鈞:「……」

那晚,羅強把話含在嘴邊,沒跟饅頭說實話。

邵鈞覺著不對勁,之後幾天也警覺了,私底下也沒跟羅強j待廢話,轉臉就去查食堂了。

邵鈞把食堂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尤其是後門和儲藏間,冰箱,冰櫃,一箱一箱蔬菜都翻了,恨不得從大茄子大土豆里挖出個把竊聽器來;條子的職業病,疑心大,看啥都覺著有鬼。

三監區的果園、菜地,邵鈞也去查過。他走得還是當年查譚龍越獄案子的路數,只要果園里沒暗道,菜地里沒暗門,他實在想不出來,牢號里有非分之想的犯人,怎么折騰能越過那四道嚴密把守的電控大門,難不成c上翅膀翻牆飛出去嗎?

那一夜也是羅強和邵鈞最後一次在廠房樓頂天台上約會。

兩天後,羅強把垃圾車推到監舍樓下,拎著垃圾袋,踏進監道,到各個牢號收垃圾。進到二大隊某個班,屋內空無一人,羅強眼神迅速掃過各個隱秘角落,最後從屋角垃圾桶里掏出個碩大醒目的紙團……

羅強展開紙團,只瞟了一眼,臉s大變!

羅強迅速扭頭。

他躥出牢門,遠處黑影一閃。

他閃電般奔出監道,身形扯進走廊,眼前晃過活動室,台球廳,小禮堂,好幾扇門。監舍樓的大門在他眼前一下一下地開闔,人影早就溜得無影無蹤,追不上了。

羅強牙齒咬得咯咯響,攥拳的手指甲幾乎嵌進r里。

剛才循著那個背影,他遠遠地看過去,那身形像是二大隊的梁子,跟張大虎他們一窩的兔崽子。

揉成團的那張紙上,寫了一行字:

「老二,是道上的就放聰明著,甭他媽想再查下去,別擋害。年三十那晚,你沒在禮堂,你在辦公樓某間屋打了一野炮!俗話講,牢號里熬刑,『三扁不如一圓,cp股就是過年』,你爽了,你過大年了,別擋別人的道!」

這行字下面還畫了一幅畫,一看就是用廠房做工打圖紙底稿的那種劣質鉛筆頭,極粗陋潦草的幾筆,但是已經足夠讓羅強後腦勺紅筋暴跳,面孔猙獰!

羅強一眼就看懂了,對方畫得是廠房大樓,樓頂,月光下安靜隱蔽的天台……

羅強將紙狠狠地揉爛,攥成團,塞進嘴里,用牙齒一點一點撕咬,咬得稀爛,咬成紙絮,把自個兒牙床子都咬出血。

他吐出一團模糊帶血的紙瓤子,眼底透出猩紅s。

這是羅強自打入獄滅了譚龍之後第二次,心底涌出想要除掉個把人的欲念和殺氣。

原本還不想摻合計較,現在是事兒找人,事兒趕人,到他眼眉前。

他自己咋樣都無所謂,他絕不容許有人明目張膽威脅邵鈞的處境安危!

那個周末,籃球聯賽拉開戰幕,羅強在場上避過對方的粗野犯規,一個中場搶斷,旋風般的速度上籃,以氣吞山河的氣勢一記暴扣,直接將金屬籃筐扣歪!監區長不得不吹哨子臨時中止比賽,現換新籃筐。

羅強扣籃落地時扭過頭,針鋒相對,寸土不讓,暗紅s的眼珠斜眯著盯視身後的對手,二大隊那一群狼崽子……

羅強腦頂上的熱汗沿著顱骨的溝壑往下流淌,流過凸起的青筋,流到胸膛上。

他舉起一根指頭,狠狠地一點張大虎和梁子,冰冷的目光帶著要將對方胳膊腿和咽喉切斷絞碎的凶狠力道。

籃球場兩端的籃架下,一邊坐著一名司線員,這頭坐的是一大隊的賴紅兵,另一頭坐的是二大隊的賈福貴,兩個半殘似的老家伙,面無表情,冷冷的,遙遙地盯著對方……

各方勢力暗中較勁,虎視眈眈,清河監獄地下的暗河激流涌動,山雨欲來風滿樓。

晚上,臨吹熄燈哨時分,食堂大廳里亮著兩盞長明燈,廚房灶是冷的,打掃得gg凈凈,鍋碗瓢盆各歸各位。

食堂內空無一人。

黢黑的身影閃進門,身體打在塑料絲編成的門簾子上,發出嘩啦嘩啦一陣輕微的響動。

黑影的身體在燈下拉出一道瘦長瘦長的影子,躡手躡腳,脊背弓成狸貓的姿勢,鑽進後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