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禮了。」顯瑒當時就有點奇怪,不知道該怎么答話了。

他身上穿著運動裝,v字領薄毛衣,及膝短褲,白色的長筒襪,腳上淺栗色的高爾夫球鞋還沒有換下來,使老太監一邊給自己脫鞋一邊將身邊幾個玩伴一一介紹給顯瑒,他們都是京津一帶商賈家的孩子,跟溥儀相仿年齡,坐卧談吐並不拘謹講究,全然不把那人當皇上,也不以為眼前這位從奉天來的新朋友是王爺。

溥儀指著一位頭發三七分開,眉毛修得細如女子的說:「這位是柳穎。」

叫柳穎的從上衣兜里面拿出個手帕掩著嘴巴咳了一下,斜著眼睛看顯瑒,也不問候,也不稱呼,說話聲音像眼神一樣轉了幾個彎:「奉天還冷吧?」

「冷也沒冷到哪里去,爺們還受得了。」

「我去過的。」柳穎道,「男子都好高大。就像你這般。」

「女子也高大啊。關外的苞米都比關內的大。」顯瑒道。

一個從後面襲上采,趴在柳穎背上笑著說:「女子和苞米?哼,他這人才不看女子的。」

柳穎才不去管別人促狹,只看著顯瑒說話:「你住哪里?」

顯瑒心想這等樣人也配跟我講話,當即別開臉去,自顧自地飲茶,倒是溥儀回答那柳穎:「我表哥住在利茲酒店的。」

「酒店不舒服。住家里多好。」柳穎說。

他說這話是有緣由的,溥儀遜位後又在紫禁城里住了幾年,1925年被趕了出來,帶著婉容與文秀兩位少年妻子就住在了民間富豪柳家在租界里面的三層小摟里面,那柳園柳園的,說的就是柳家容納小皇帝的宅院。柳穎正是富豪的三兒子,溥儀小皇帝最親近的玩伴之一。

溥儀道:「你言之有理。」然後便抓著手勸顯瑒,「表哥就搬到我那里去吧,怎樣都比外面好啊,我還可以與您說說知心話。」

顯瑒只覺得這班少年有說不出的別扭和詭異,但思維習慣和一直以來尊崇的信仰讓他仍把溥儀的話當聖旨來聽,當下沉吟,沒有說不。

第二天下午,顯瑒帶著李怕芳與另外兩人移到柳園居住。但見這里雖比不得紫禁城的威儀,但也有軍警輪班護衛,大批佣人伺候,園林樓宇裝飾華麗奢侈,小皇帝本人絲毫不覺得委屈,自在快活得很,在西式晚餐桌上喝得來了興致,還揪著跟他出宮,一直伺候的老太監的辮子開玩笑:「王老公啊,昨晚上我搖鈴喚你,你怎么沒聽到啊?睡著了?你等著你下次睡著的時候,我就把你這辮子剪掉。」

老太監跪下求饒,眼淚汪汪。

小皇帝道莫哭莫哭,來,我把這個給你。他說著從自己手指頭上面捋下一枚碩大的紅玉戒指,放在老太監帽子檐的凹槽里面,老太監手指顫抖著把那戒指拿出來,對著光看了看,一張老臉破涕為笑,擠成了個溝壑叢生的棗核,滿桌人笑得前仰後合。只顯瑒一人沉著臉喝酒。

飯局陸陸續續地總有新客人抵達,一直坐在顯瑒身邊的柳穎成了個最殷勤的地主,溥儀在上面介紹說這是誰,怎么稱呼,柳穎就會低聲地告訴顯瑒此人是做什么生意的,跟皇上交往了幾年,說得多了,顯瑒就有些不耐煩,看著他道:「跟我說這個干嘛?我不關心。」

柳穎說話很講究姿態,總用帕子掩口,怕酒氣沖撞了顯瑒:「都是朋友嘛,我幫你熟悉熟悉環境。」

「謝了,吃你飯吧。」

新朋友們端了酒杯來給這位從奉天來的旗主王爺敬酒,他只低頭吃菜,一概不給面子。敬酒的人好大尷尬,可做東的皇上並不介意,自顧自地在那里擺弄留聲機。

筵席遲遲不散,皇上原來是要等人的。最後到的是三四個日本人,臉孔白森森,笑容浮在面皮上,里面的肌r綳緊著,溥儀跟他們打招呼寒暄說的是日語,顯瑒正坐在大廳的一邊飲茶,不時向皇上和他的日本朋友方向看看,柳穎又湊過來了,蹲在他旁邊,一手支在膝蓋上拄著下巴抬頭看他,臉上有一層淡淡的天真的笑:「這么好奇?不如問問我。」

「這么熱情,那就請你跟我講講吧。」顯瑒笑道,「皇上跟日本人走動得多嗎?」

「他跟日本人走動得多嗎?哼,」柳穎緊了緊鼻子,「他有兩個日本老師,你不知道嗎?每個月都有大筆錢從日本銀行打過來供他消遣。那些打著他的旗號圈錢圈地圈勢力的遺老遺少多少都在日本啊。你說他跟日本人走動得多不多……」

「哦,這樣啊……」顯瑒點點頭,「你還真了解情況。」

「我聽他們說起你了。皇上請你來天津,也是為了要跟你引見這些人的。」柳穎笑嘻嘻地說,「日本人說想要在奉天謀事,皇上說,我表哥在奉天據守祖業,日本人就說想要請他介紹你呢。」

顯瑒掀了掀眉毛:「你可知道他們要在奉天謀什么事啊?」

柳穎道:「你當皇上把我當什么人?大事情小事情都跟我說?」

「我就當你神通廣大,什么都知道啊。不知道算了,起來,躲開,別挨我旁邊。」

那美貌少年咯咯笑起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說變臉就變臉。剛剛還跟我打探消息呢……」

柳穎起身,小皇上帶著日本人過來跟顯瑒說話了,介紹說這三位先生分別姓甚名誰,是某某會社在華總代理,顯瑒與日本人握手。溥儀道:「我的朋友,想在奉天做生意,需要表哥幫忙。」

顯瑒拿煙出來,柳穎跟上來給他點上了,顯瑒吸了一口:「什么生意啊?」

「房地產。」為首的一個日本人說,漢語很流利,「我們已經有分支機構在奉天了,一直在尋求與您的合作。」

「哪一家?」

日本人還是那樣皮笑r不笑的表情,並沒回答他的話。

「想要買我的地吧?」顯瑒道。

日本人說:「直來直去。」

「哪一塊?」

「這時候不好說,說也說不清楚。」

「不瞞您說,家里面被人暗地里偷的明面上搶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能留得下一分一厘都是寶貝,您問我地頭上有多少石頭,田里面多少畝種麥子多少畝種小豆我不知道,那我可能答不出來,但是您琢磨我那塊地方,說個大概方向,不用師爺,我自己還都有數的。」

日本人看了看溥儀。

小皇帝飲了一口酒:「奉天城有個圓形廣場……」

顯瑒高他一頭,垂著眼睛看他:「那不全是咱們家的,咱們只占一角……」

「占的是……」

「太祖爺爺的點將台啊……」顯瑒道。

溥儀不說話了,看看他,又看看日本人,低頭繼續飲酒。

顯瑒已經全明白了:皇上大老遠的給他叫來,是要請他把祖宗留下的點將台賣出去啊。他不禁略微低著頭仔仔細細地看看這個纖細文雅的年輕人,心里是從沒有過的詫異和不解:你全然超脫之上,所以你沒有背過我背過的歌謠?你沒看過我熟讀的族譜?你不了解故都收納的紫氣和龍脈都是以點將台為泉眼?你不知道朝傾國滅之後,所有旗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上面?你不知道我留守奉天,跟軍閥和倭寇小心周旋,委曲求全是為了守護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你就是逆子國賊,你只是讓短暫的平安和虛假的自由和旁人的甜言蜜語蒙蔽了眼睛和心,你只是個可憐的愚蠢的年輕人。

顯瑒看著溥儀就低低地笑了:「您是開玩笑吧?」

「表哥若是覺得不妥,那就當他們開玩笑。只是我覺得這事兒還是值得從長計議,表哥先不著急應承或者拒絕,不如仔細想想,想想再說……」

當晚顯瑒在自己房間里面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下半夜了,月亮西斜的光景,他穿上袍子想去找些酒,,沿著螺旋形的樓梯向下,行至一樓大廳,看見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子靠在榻子上曬月亮,月光里他看見她身後有裊裊薄煙,他熟悉的香味輕悠悠地飄來。

女子聽見他的腳步聲,慢慢回過頭:「你可是今天的客人?半夜不睡來干什么?」

顯瑒道:「找些酒。」

「搖鈴他們就送來了。何必自己去找?」她說完轉過身,對著身邊的煙桿吸了一口。

顯瑒道:「成色還行,好像有點生。」

「我喜歡氣味濃點的。」她又回頭看看,「你也好這個?」

「偶爾玩玩。」

女子仍背朝著他,吸煙的間隙說:「偶爾玩玩地好,若是像我,一天不知做些什么,把這個當營生也遭罪。」

顯瑒道:「您比當初我看到照片時,清減多了,請一定保重。」

她笑起來,回頭看他,一雙彎彎的濃眉毛:「認得我。」

「認得的。娘娘。」

第四十六章

「您見過我照片?是家里人?」

「一直住在奉天。」

「奉天啊?小時候跟阿瑪去過的。十二歲的時候。雪好大呀。」她又吸了幾口煙,團身坐在榻子上,一手拄著腮,仍是後背對著顯瑒,像是自己跟自己說話,「冰棒和糖葫蘆都不錯……這才過了幾年啊,那些我都不愛了,只好這一個。」她揚了揚手里的煙稈,「您看到的,可能就是送去給皇上看的那張照片。我在上面,樣子還好吧?」

「端庄美麗。娘娘現在容貌未變。」

「您當我自己沒長眼睛?」她笑了一下,「照相那天我是不願意的。正跟丫鬟們在院子里面踢毽子。額娘說,只一下就好便拉了我去。後來聽說那張照片跟其它很多女孩的放在一起,被很多人仔細地比較鑒別篩選,到底送到一個人面前,讓他做最後的選擇,他在我的那張上面畫了一個紅圈,然後我就跟著他了。出了紫禁城,又來了這里。」

「皇上……他為人和氣,待人好。」

她聽了這話,猛地回過頭來,看著顯瑒:「要是能選,要是誰能問問我,我,我就……我才不去照那張照片,我,我要把那毽子踢完!」

顯瑒替小皇上說話,逆了她的耳朵,瞬間反應很大,從榻子上面下來,套上鞋子站起來,用煙軒指著顯瑒:「我知道你是誰了。我聽他們說過的。你是從奉天來的王爺。難怪你替他說話,你們都一樣!你們都一樣!」她說罷就朝著他撲過來,沒幾步卻腳下一滑,倒在地上,顯瑒想要上前扶她起身,她卻掙扎著坐起來,不住地咳嗽,沒忘了向他推推手,讓他不要靠近。月光下,這女子瘦得如同夏天風雨之後飄落的一片殘葉。她分明還是新的,卻已經舊了。

眼下的形象情景讓顯瑒想起了自己的額娘,彩珠,幾個紛紛遠嫁的姊妹,還有留在身邊卻不得歡顏的明月,他的心神瞬間被一種悲傷疼痛的情緒占據,幾乎落淚。他垂著手,輕聲對那末代皇後道:「什么都是別人的,只是身體是您的。還請娘娘待自己仔細一些。」

他在餐廳的架子上找到了紅酒,擰開小燈,倒了滿滿一杯,心里面百味雜陳,沒飲幾口,手就開始抖了,逆著性子喝酒,就是這般容易醉,但是醉有醉的好處,那些難過和悲傷讓出了城池,腦袋里面開始想念從前的好事兒,他少年時候飲燒酒,馴烈馬,放凶悍的細腳獵狗咬野豬,跟自家的兄弟摔跤打架,直打得口鼻流血的事跡。身上漸漸發熱,一杯接著一杯。沒留意另一個人也披著睡袍摸進了餐廳。

顯瑒拿著酒瓶子要再給自己滿上的時候,杯口被另一個人的手罩住了。他抬頭看,是見面就開始纏看他,整整兩天的柳穎,年輕的瓜子臉,笑嘻嘻的小模樣,一雙眼睛水汪汪,全是情誼。

「放在這兒的酒不可口。」他嗲聲嗲氣地說。

「你還有好酒?」

「當然了。」

「藏在哪里了?」

「沒藏。就放在後院的酒窖里了。誰想喝,都可以去找。你新到這里,不知道而已。」

「你都知道啊?」

「當然了。」他趴在吧台上,歪歪地抬著頭看他,「這可是我家。我爹爹的房子。四處都是他搜羅來的寶貝。」

「是嘛?」顯瑒帶著酒氣,拖長了聲音,跟他有問有答。

「皇上他,也是我的客人來的。」

「你們相處得可好?」顯瑒一手拄著頭看他,饒有興味,罕見的耐心。

「那還用問?」他更得意了,「我跟他,比皇後娘娘跟他還好呢。我剛見你在大廳里面跟她說話了,那些話她見一個人說一遍,你不可不聽,也不可全信啊……皇上可是好相處。我也是好玩伴。我們家是皇上的朋友,爹爹做生意,見客人,結識到新伙伴都請到這里來,覲見皇上的….」他話沒說完,臉上便挨了一下,眼前一花,捂住了臉,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那一記耳光是眼前這位爺賞的,力道不大,但是聲音響亮,柳穎當時便呆住了,「……你這是干什么呀?」

「你們家,你爹,你們把皇上和娘娘當什么了?」顯瑒慢悠悠地說,眯著眼睛看那柳穎。

「沒當什么啊。尊貴的朋友啊。別人請不到,只住在我們這里的朋友啊。」柳穎仍捂著自己臉頰,有點委屈。卻迎著光,看顯瑒那張棱角分明俊美非常的臉,怎么有人會生得這般好看?那長長彎彎的眉目,那挺直的鼻子,那薄薄的嘴唇,那微微上翹的唇角,隱隱帶著些笑客,這笑容在柳穎看來是男性的,邪惡的,誘惑人性命的,他立即覺得這顆心里又甜又癢,燥熱萬分,舌頭打結,喘氣都急了,「只是,只是他比不得你。我一見你,就想起戲文里面那句話:開簾風動竹,疑是故人來。我從前若不是見過你,就一定夢見過你。你信不信人和人之間是有這個緣分的啊?你瞧,我這掌一心有顆痣,算命的說,這是上輩子的約定,是要見到從前失散的

那個人。我那些交心的好朋友,沒一個是掌心帶痣的,我猜想你肯定有的,你要是沒有,我就去把自己這一顆也剜掉。」他越說越快,越說越急,「你有沒有?讓我看看可好,請讓我看看……」

他說話間就伸手去抓顯瑒的手,顯瑒躲了一下,柳穎便撲了過來,一只手去抓他的手,另一只手臂張開去摟他的脖子。面容姣好的柳穎公子從小跟母親的師傅學過幾天戲,身型步伐多少有點科班出身的料,搖搖擺擺,柔軟如同女子,跟顯瑒這樣你推我擋之間就有點像兒童的嬉戲,他頗得其樂,笑著還要去找顯瑒的手,冷不防臉上又挨了一下子,也不顧比剛才疼得多了,嘴上道:「你打我,我也不怕,就要看看要看看你手上可有跟我約定的那顆痣……」

「你躲開!」

「我不。」

「我真揍你啦?」

柳穎還道奉天來的顯瑒王爺跟他的一眾玩伴一樣,都是些沒大沒小沒規矩的混球,他自己玩得開心,不管他的警告,也不去找他的手了,伸手過去想要掐他那精瘦壯實的腰桿,再摸一摸,胳肢胳肢,把他弄笑,眼看就要夠到了,說時遲那時快,就差那么一點的距離,顯瑒抬起右腳,把他椅子一下踹倒,柳穎手還向前探,仰頭就向下倒去,後腦勺著地,「啊!」地一聲大叫。

顯瑒沒完,換他撲過去,一手掀起柳穎的衣領,一手用了力氣,左右開弓,十來個嘴巴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細皮嫩r的臉上,一邊打一邊低聲喝道:「我讓你躲開你不躲開,上來跟我起膩,想干嘛?跟相公那一套,玩到你家王爺我頭上來了?你沒瞎啊,怎么不認人了?啊?!」

柳穎被拎著小脖打,只覺得耳邊聽到各種器樂,眼前見到無數顏色,一時直挺挺地毫無反應,被顯瑒盡著一性子打了好一會兒,所有出去的知覺才恢復原位,方感到臉上又疼又脹,嘴巴里面又咸又腥,當下手足亂動,哇哇大叫,高呼救命!救命!

餐廳里的響動和叫聲把這座房子喚醒了,保安佣人房客們紛紛披上袍子開了燈卷過來,進了餐廳就見人高馬大的顯瑒擄著柳穎打臉,人們紛紛上前去拄,顯瑒存心要把事情鬧大,立著眉毛,回頭一指:「我看哪個過來?」

眾人皆不敢上前,不知是誰想到了,忙找老太監去請皇上。住在三樓的溥儀已經帶著眼鏡穿著袍子下來了,推開旁人想要上前救柳穎,嘴里叫著:「表哥!表哥!」

顯瑒只當是沒聽見,仍拎著柳穎的脖子吼叫,呲牙裂嘴,惡形惡狀,聲音洪亮,字字清晰:「你敢跟我摸摸索索,你把我當什么?!你當變了天,你就能欺到我頭上來了?我是不孝,我是無能,江山我沒守住,寶貝讓人一件一件連騙帶偷地弄走賣掉,如今你連我手都敢碰了?!你爹爹慣得你折壽!你爹爹慣你,你爹爹慣你,我不慣你!來來來,你要看我手心,現在你給我看好了,看我手上有沒有你那顆痣!」

他撈起來柳穎,張開右手的手掌讓他看,順勢又握了拳要揍他鼻子。溥儀在一旁聽了他這幾句話正尋思,見顯瑒又凶猛起來,用了全身力氣撲過去抓他的手,身子半倒在地上,低聲地求他:「表哥!表哥!表哥你息怒!小柳公子平時就是小孩心性,沖撞了你就當是小還子不懂事,表哥是大人,別跟他置氣啊!」

一身酒氣的顯瑒聽了這幾句像是往心里去了,怒火平息下來,手上沒松,卻回頭看了看溥儀,溥儀不住地說:「看我面子!看我面子!」

「皇——上——。」他慢慢說道,聲音拐了個彎,像是明白了,忽然又回頭教訓柳穎,「你給我看好了,皇上他和氣,是他心性慈悲溫良,他不是你玩伴!不是你朋友!皇後娘娘也不是!她說什么,說幾近,你都要聽好了,記好了,把話兒接好了!聽到沒有?!」

小柳又疼又怕,三魂丟了七魄,虛弱地點頭:「聽好了。聽好了。」

顯瑒這才松了柳穎,整理了自己的袍子,端端正正地給溥儀跪了下去,行的是五體投地的大禮。

人們松了一口氣,知道事情終於過了。

挨打的是柳穎,接受教訓的卻是所有人,此後再沒人敢去糊弄怠慢那和氣的小皇上或跟他沒深沒淺地交往了。

第四十七章

顯瑒的電話從天津打到奉天的王府里面,佣人們是按照彩珠交待的回答:「家里一切都好,您勿惦念。

夫人身上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