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部分(1 / 2)

巫頌 全集 未知 6197 字 2021-02-13

一團巨大的水球沖天而起,沒入虛空不見了蹤影。

巫神山脈,一座紅石嶙峋不見一根草一棵樹,縷縷青煙從山石縫隙中直沖天空的山頭上,一片龐大的宮殿群矗立在山巔。山巔是一個活火山口,青色的烈焰沖起來足足有數里高,一半宮殿就淹沒在烈焰中,在那火焰包裹的宮殿樓閣里,隱隱可見寥寥幾條人影往來穿行。

這里是巫神一脈的『火神殿』,所有修煉火性神訣的巫神都聚集在這里。火神殿一共有著名的巫神八千,大小仆役數以十萬計。八千有名有姓的巫神中,按照血緣、部族等關系又分為大小五個勢力,其中熾焱就是其中一脈中最不成器的一員。也正是因為他的不成器,才讓他得了一個特使的職位下界送那一萬件特制的巫器,結果在力巫殿慘死。

濟滄趕到火神殿前,熾焱的長輩們正在商討熾焱被大巫殺死一事的處置意見。

堂堂巫神被下界的巫殺死,這就等同於大巫被平民殺死一樣丟臉。熾焱死了也就死了,但是他的長輩們卻覺得面上無光。尤其火神殿其他幾派人得知熾焱的事情後,對他們這一脈的巫神是大加嘲諷,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們這一脈在巫神中的地位和臉面。

故而,熾焱的長輩們決定,一定要做點什么,來挽回自己損失的面子。區區一個熾焱,不值得他們大動干戈,他們只想作出一點反應,表示自己的某些態度,讓某些在背後呱噪的人閉嘴而已。

力巫已經被殺,罪魁禍首之一的白蟰不知去向,這些修煉了一輩子的火屬性神訣,弄得自己的脾氣也是火雜雜無比狂暴的巫神們就把出氣的最好對象,放在了旒歆的身上。在他們看來,若非旒歆『勾引』熾焱,熾焱就不會被通天道人打傷。若非熾焱被打傷了,區區幾個人間的巫又怎么可能暗算了熾焱?

所以,旒歆同樣是罪魁禍首,同樣是讓他們這一脈巫神顏面大失的引子,必須得死。

大巫也好,巫神也罷,有著同樣血脈的他們在對某些問題的看法上是一模一樣的。道理,沒有大巫會和弱者說道理,巫神就更加不會和大巫講道理。拳頭大的,就是道理。巫王深知這些巫神的脾性如何,故而他也及時的派出了濟滄來彈壓這些火神殿的巫神,唯恐他們作出了某些事情,招惹某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是,濟滄還是來得晚了。

架著烏雲,帶著滿天的水汽興致勃勃的沖殺到了火神殿,濟滄卻得知,熾焱的三位直系長輩已經帶了三千火神殿的仆役去擒殺旒歆了,濟滄頓時傻了眼。他眺望著神殤原的方向,無可奈何的說道:「那,殺就殺罷。你們可千萬別引起天神們的注意。否則,你們火神殿也就不需要再繼續存在了。壞了我們的大事,你們火神殿上下都得償命。」

夏頡正和旒歆蜷縮在一塊巨石下,打量著天痕戰場附近的形勢。兩人面前攤開了一大塊鞣制好的獸皮,夏頡拿了炭筆,正在勾勒附近的山川地勢以及天神們的軍營方位。獸皮上,還記載了天神們和那天痕中蹦跳出來的敵人的幾場爭斗的情況,大致的分析了一下那些身穿重甲的人的力量特點,以供大夏的大巫們作為借鑒。

將夏頡他們送到這里來的那個巫神攀著山石爬了上來,他的手上捧著大把的山果。這名叫烏厭的巫神瓮聲瓮氣的說道:「給你們果子吃。吾自己去找吃食了。在這里小心躲著,若是被天神發現了你們,可就不好解釋你們的來路了。」

夏頡謝過了烏厭,烏厭歪著腦袋湊到了那塊獸皮前,打量了一陣夏頡標注的那些山川地脈、軍營方位以及對天痕的觀察情況,冷笑了幾聲搖頭道:「這些東西有什么用?打仗,靠得是這個……」緊緊的握了握拳頭用力揮動了一下,烏厭『哈哈』大笑了幾聲,突然朝遠處一座山頭蹦了過去,幾個蹦跳就不見了影子。

「呵呵。」夏頡淡淡一笑,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旒歆的長發。他輕聲說道:「這些東西的用處么,只是不讓你們把我們大夏當炮灰而已。不親眼看到這些和天神對敵的人的厲害,我們傻乎乎的全軍沖上來,豈不是被人殺著玩的下場?」

旒歆溫柔的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夏頡的大手,輕聲笑道:「你說得很是。」隨後,旒歆面色一變,冷冰冰的朝殳、猿大、猿小冷喝道:「自己拿了果子去一邊吃去。這幾天若是你們招惹了是非出來,哼哼……」

肅殺的語氣嚇得殳等人轉身就走,推著那些巨大無比的果子往旁邊的山岩後躲著去了。殳低聲的嘀咕道:「變臉可真快。怎么對夏頡就這么客客氣氣的?怎么對我們就這么一張死人臉?唉,這女人,好可怕,好可怕……媽的,加錢,加錢。不加錢,老子可不願意再被這女人呼來喚去的啦。」一邊叫嚷著要加錢加薪水,殳一邊小心翼翼的回頭偷瞥了用心的在獸皮上繪制地圖的旒歆幾眼,唯恐她聽到了自己的話。

夏頡微微一笑,盤膝坐在了旒歆身邊,看著旒歆小心的將天神營寨的詳細情況一一標注清楚。大致上通過這兩天的觀察,他們也摸清了天痕附近的天神軍隊的情勢:上位天神在三千人左右,中位、下位天神超過了五萬人,其他的仆從士兵超過百萬。就算最弱的仆從士兵,也有著真鼎位八鼎以上的實力,這些仆役士卒,卻只能在軍營中打雜而已。

過百萬的真鼎位八鼎以上的仆從士卒。就這一支軍隊,大夏軍能對付得了他們么?就更不要說天神們圈養的那些強大的神獸。

「旒歆啊。」夏頡摸了一下旒歆的腦袋,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說猿大兄弟他們的父親飛升來了天庭,是跟著天神呢?還是跟著巫神啊?天庭這么大,能找到他們的父親的話,也算是一樁好事罷?」

「呃~~~」旒歆歪著小腦袋翻著白眼的看了一眼夏頡,沒好氣的說道:「他們那父親把他們都丟下了不管,還找他做什么?不過呢~~~畢竟是洪荒異種,找到了後拿來試葯,也是不錯的。」

「呃~~~」夏頡也翻了一個白眼,輕輕了的拍了拍旒歆,夏頡苦笑道:「那,還是不要找到他好了。」

摸了摸鼻子,夏頡站起身來,走到烏厭給他們帶來的那一堆水果邊,奮力的撕開了一個看似石榴,卻有兩丈高下的巨大果實邊,奮力的撕開了那堅韌的果皮,掏出了十幾塊拳頭大小同時赤紅透明的小漿果,遞給了旒歆、玄武和白。旒歆笑吟吟的接過了果子,朝夏頡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玄武張大了嘴,懶洋洋的讓夏頡將果子塞進了他嘴里。只有白丟開了果子,歪著身子躺在了山岩上,掰開了下t的鱗甲,讓熾熱的陽光烘烤起下t。

白的動作如此的不雅,夏頡大為惱怒,他已經知道了白和玄武作出的好事,正想趁機教訓他幾句,突然天痕那邊又傳來了動靜。

數十條身高百丈左右的赤l壯漢直著眼睛沖出了天痕,狂笑著撲向了天神的軍營。

數十位下位天神怒斥著領了近千仆從軍迎了上去。大營內更有幾位七重天境界以上的天神念誦咒語,將一道道封印金光轟向那些壯漢。這群皮膚青幽幽有如石塊的壯漢猛的仰天長咆了一聲,在那封印金光接近前,身體突然膨脹起來。一聲巨響,數十名壯漢同時自爆,血漿沖起來半天高,漆黑的血漿帶著濃濃的腥臭味噴出了百多里遠。

巨大的沖擊氣浪將那近千名仆從軍炸成粉碎,數十名下位天神也被得狼狽退後。粘稠的黑色血漿潑灑在他們身上,只見這些天神身上的鎧甲、兵器同時發出『嗤嗤』的聲響,很快鎧甲就被腐蝕出了一個個的窟窿。下位天神們發出凄慘的叫聲,卻是r體都被那血漿腐蝕了,有那被潑了滿臉的下位天神慘嚎著倒在了地上,不斷的掙扎抽搐,很快就化為膿血。

又是一聲震天般大吼,數百名赤l的壯漢驅趕著無數的怪異猛獸從天痕里沖了出來。這些渾身披掛著厚厚的甲殼,甲殼縫隙中隱約有慘綠色幽光閃爍的猛獸張開大嘴,一道道的毒焰黑煙鋪天蓋地般吐出,朝那剛剛被自爆炸得頭昏目眩的下位天神們沖殺了過去。

一聲冷哼自天神軍營中傳來,十八名上位天神同時浮上天空,他們在空中圍成了一個圓圈,身上金光閃爍,同時朝那些赤l的壯漢揮出了兵器。無數道鋒利的金色歷芒籠罩了那些壯漢,慘呼聲中,這些亡命的壯漢同時自爆,巨大的沖擊力將那些金色的強光炸成了粉碎,熾熱的沖擊氣浪直接沖到了夏頡他們所在的山頭上,將山上的岩層又平平的剮了一層下去。

夏頡他們狼狽的躲閃在山石後,對於這些可怕的敵人,他們又多了一份認識。

旒歆面色駭然的驚呼道:「天痕只有這般大,還有天神設下的層層禁制在,一次才只能沖出這么些人。若是這天痕再擴大十倍……百倍……」

看著一片混亂的天痕戰場,夏頡很深沉的摸了摸下巴:「旒歆,寫上這么一條:真正開戰後,大夏軍隊,絕對不能沖在最前面。讓安道爾他們指揮的那幾支隊伍先沖上去。他們的殺戮者機器人,狼人,還有那些用平民造出來的異能者……這是什么玩意啊?」夏頡差點破口罵娘,荒謬,太荒謬了,那種時空錯亂的感覺,饒是他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數十年,還是難以消受。

旒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笑吟吟的說道:「說得是哩。用那些可能被海人控制的軍隊先消耗了他們的實力再說,我們大夏的巫,可不是讓他們拿來胡亂損耗的。」

一波波蠻不畏死的壯漢不斷的自天痕內沖殺了出來。大概今天又是天痕對面那些人的興奮日,天痕閃爍起刺目的黑光,拼命的蠕動起來,想要朝四周擴張。近千名上位天神出現在天痕四周,死死的s出一道道金光控制住了天痕的繼續擴大。一隊隊赤l的壯漢不斷的沖出,這些面無表情的壯漢拼命的撲向了四周的天神大軍,動輒就是一聲巨響自爆身軀,打得天神軍隊狼狽不堪。

一會兒的功夫,隨著越來越多身穿鎧甲的壯漢自天痕中沖出來,天神的軍營全面的動員起來。大批的天神軍隊包圍了天痕,全力絞殺這些來自異界的敵人。天痕附近百多里的空地上,血r橫飛,各色能量放出的強光帶著巨響朝四周迅猛擴散,大地搖動,殺氣喧空,天空那輪金色的太陽星突然變成了赤紅色。

這些來自異界的戰士也好,那些天神也罷,他們的戰斗都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沒有一點兒花俏。純粹的力量的對撞,每一擊都能將敵人的r體徹底的粉碎,隨後自己也在敵人的轟擊下化為烏有。一擊,每一個人都只有全力打出一擊的機會。

「嗷嗷嗷嗷嗷嗷~~~混蛋們,老子又來了!」

夏頡他們前日見過的那個正方體形狀的壯漢揮動著長刀,又從天痕中沖了出來。剛剛沖出天痕,他就奮力揮出了數百道黑色的刀氣,將三千多天神的仆從軍士攔腰斬成兩半。

「哈哈哈哈哈!」這壯漢張狂的仰天長笑,剛要說點刺激人的話語,三名上位天神聯手撲下,一槍、一g、一刀重重的轟在了這壯漢的身上,將他身上大塊的身軀轟成粉碎,將他又轟回了天痕。

那壯漢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你們這群以多欺人的混帳!老子還會回來……咳……咳……咳……」

『哼!』,一聲冷笑,一名頭腦發昏的上位天神殺得興起,緊跟著那壯漢消失的方向沖進了天痕。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上位天神就大聲嚎叫著自天痕內沖了出來。他的左臂不知去向,身上鎧甲被砸成了粉碎,兩條大腿上一左一右的掛著幾頭類似狼犬的黑色怪獸,這些怪獸死死的咬住了這天神的大腿,瘋狂的擺動著自己的腦袋,牙齒和天神的骨骼相互碰擊,發出『嘎吱、嘎吱』讓人耳朵發麻的尖銳響聲。

一聲巨響,一柄極長的黑色長槍自天痕內捅了出來,自後將那天神的胸膛捅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那上位天神悶哼一聲,吐出幾口鮮血,隨手撕下了那些咬在他腿上的黑色怪獸,丟下兵器就往軍營里跑去。數位身穿白色長袍的天神飛快的從軍營內沖出,護著這名重傷的天神進去救治。

慘烈的戰斗讓夏頡一時間喘息不過來,只是一頓飯的功夫,那些自天痕內沖出的壯漢丟下了數萬具屍體,給天神大軍同樣造成了數萬人的傷亡後,戰事突然停歇。幾只巨大的蛇形怪獸自天痕內爬了出來,慢條斯理的吞咽起那些壯漢的屍體。天神們卻也不攻擊這幾頭巨大無朋的黑色怪蛇,自顧自的救治自己受傷的戰士,焚化死去的屍體,兩方聯手,戰場很快被打掃得干干凈凈。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三個萬人方針的仆從軍士兵踏著雲朵自遠處飛來,補充進了天神的軍隊。一時間,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那幾頭蛇形怪獸吞食了所有的壯漢的屍體後,扭動著龐大的身體又鑽回了天痕。兩方的動作都是如此的熟練,清理戰場、補充兵力,一切都是如此的有條不紊,顯然已經在常年的征戰中形成了某種默契。

「真他娘的嚇人啊……」殳的嘴角掛著一條果皮,無比驚恐的喃喃自語道:「加錢……加錢……否則……老子不干了。」

離夏頡他們這座山頭近千里外一處山谷,烏厭樂滋滋的將一頭三足青鳥按在了地上,麻利的扭斷了這只青鳥的脖子。他樂顛顛的將這張開雙翼有三百多丈長的青鳥扛了起來,嘻嘻笑道:「妙哉,偌大一只鳥,夠我吃三頓的。」

話音剛落,一只被熊熊烈焰裹住的大手猛的按住樂烏厭的脖子,隨手將他重重的按在了一處山崖上。狂暴的力量轟碎了烏厭的頸骨,可怕的熱力透體而入,差點沒把烏厭直接燒成灰燼。一名高有三千多丈,烏厭僅僅齊他大腿高的巫神緩緩的蹲了下來,冷冷的說道:「烏厭,你帶來神殤原的那幾個小巫,在哪里?」

烏厭艱難的轉過眼球,看到眼前這天神的後方還有兩名身形更加巨大的巫神以及數千名身披皮甲的仆役,立刻張口道:「正東一千三百里,一處山勢有如虎頭的山頭上。十八名大巫,還有一頭玄武神獸以及一頭白貔貅。」

「哼。」那按住烏厭的巫神冷笑了一聲,大手用力,捏碎了烏厭全身的骨頭,這才淡淡的說道:「乖乖躺在這里,這事情和你無關。」

收回手,這巫神唯恐烏厭跑去通風報信,他干脆吐出一道青炎將烏厭的兩條大腿燒成了灰燼,確信烏厭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將身體修復完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連那兩名巫神一起,領了三千仆役,浩浩盪盪的奔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烏厭突然裂開嘴發出了可怕的獰笑聲:「蠢貨!吾吃了點苦頭,你們卻要被滅門哩。你們追殺夏頡,可一個不好被天神們發現有下界的巫偷偷進了天庭,你們就等著巫王滅你闔族罷!」

冷哼一聲,烏厭身體扭動了一陣,突然倒立而起,兩條胳膊撐著身體,急速的朝前飛爬而行,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夏頡蹲在旒歆身邊,正在教授旒歆他前世里學來的某些繪制地圖的手法,突然一股可怕的熱流自後方用來,一團有如太陽般不可視的紅光突兀的裹住了整座山頭。

夏頡驚呼一聲,和旒歆同時出手,黃色、青色的強光組成了一個完美的太極圖形狀,死死的護住了他們身邊的人。十幾個大巫在熱浪中灰飛煙滅,只有殳、猿大、猿小因為離得近,勉強得以幸免。

巨大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不可能!你們只是兩個小小的下界的巫人,怎可能擋住我的神火?」

眾人抬頭看時,只見三名高大無比的巫神正渾身翻滾著赤金色的烈焰,揮動大掌朝這山頭一掌拍下。

一聲長嘯,夏頡揮出了多寶道人贈送的逃命法寶,三面杏黃旗沖天而起,化為層層黃色祥雲裹著無數朵青色蓮花攔向了三名天神,隨後手中黑色大幡一卷一振,一道黑煙裹著旒歆等人化為一道極長的焰尾,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瞬息間已經沖出了數萬里外。

三名巫神一掌將那一層層黃色祥雲轟成了粉碎。他們不可置信的看著瞬間逃出了數萬里的夏頡,怒吼一聲,同時追了上去。滿天里只見到鋪天蓋地的赤金色火焰順著天空燒了過去,那勢頭無比的迅捷。

天神大營內,端坐在中軍帳正中的一名威武高大的天神突然睜開雙目,淡淡的說道:「巫王應諾的,可不是今天,怎么就有巫神在附近出沒?怒,領一萬天兵去看看,巫神們又在搗什么鬼。」

號稱天神中第一斗神的怒歡呼一聲,猛的跳了起來,點起一萬兵馬,緊跟著那天空中的大片火光追了過去。

正文第二百二十六章客人

滿天的雲彩被燒得通紅,好似剛剛從高爐中流出的鋼水。三位巫神所過之處,左近百里之地盡成焦土,河川干涸,山林草原乃至無數生靈化為灰燼,扭曲的空氣顫抖著,一片的光怪陸離裹著三千許殺氣騰騰的壯漢飛追向夏頡等人。綴得最緊的三位巫神時不時的大吼一聲,雙臂震出無數團火光撲向前方的那一縷黑煙,燒得那黑煙一層層的蒸騰開,露出了里面夏頡等人的身影。

夏頡、旒歆有如身處洪爐,渾身大汗淋漓,頭發絲都發出了『嗤嗤』的焦糊聲。那一道道金紅色近乎透明的流火擦過他們的身體,給了兩人極大的壓力。每一道火流,都震得他們五臟六腑亂顫,龐大的壓力直接作用在他們心神上,壓制得他們喘息不過來,若非兩人雙修數載心神相通集合兩人的神念勉強保持了一絲清明,怕是連逃跑的動力都沒有了。

這是境界上的差距,兩人被通天道人強行提升到六重天的天神之境,但身後那追殺而來的三名巫神哪一個不比他們高出了一重天的修為?而且他們是真正的在天庭修煉了無數歲月的巫神,r身也罷、精神也罷,都是得天獨厚無比強悍,比起夏頡、旒歆在人間依靠外力得來的修為,的的確確強了太多太多。兩人只能勉強逃遁,再也無力做其他事情。

三位火神大聲叫囂著一路追殺,天神怒慢吞吞的領了一萬仆從軍遠遠的吊在後面,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近千里處的那一道黑煙,自言自語道:「下間的凡人?唔,那女子是巫,若是我看錯了,我把自己的腦袋吞下去。但是那手持大幡的男子嘛……他卻古怪。非巫,非怪,非精,非鬼神,一身氣息,駁雜得讓人頭疼啊?這樣的怪物,也只能從那幾個地方跑出來罷?」

「要不要賣一個人情呢?也不知道他背後是誰?若是那個護短的,本尊可就有大好處。若是那另外兩個,救了可也沒多大好處。頭疼啊~~~」怒很郁悶的拍了拍腦門,繼續領著人綴了上去。

人間,大夏西方邊境。

當年和海人交戰時長年累月有百萬大軍駐守的邊境一線,已經是空山曠谷,再也沒有了當年的熱鬧勁頭。

沒有了漫山遍野的營房和大軍,空盪盪的山林郁郁桑桑,自東而西、自南而北,舒適的攤開了懶腰。這廣袤的山林,硬是有這么一股子懶散閑適的味道,有如解甲歸田的戰士躺在自家的田頭,很輕松,很清閑,很有點出塵的意思。

當然,如果沒有這位踏著一根大松樹的枝椏縱酒狂歌的通天道人,這片山林的確是逍遙而安逸的。

披了件月白色的中衣,灰白色鶴氅斜斜的掛在肩頭,披頭散發的通天道人手持一碩大的酒壇,站在一棵高有百丈的巨松上,迎著西方地平線上的夕陽縱聲高歌,漫長悠揚的山歌小調直入雲霄,驚得天空的雲朵遠遠飛走,引得滿山遍野的松林發出陣陣松濤合聲。

大口大口的吞咽著美酒,通天道人跺著腳,搖頭晃腦的放聲高歌,被夕陽染得通紅的山林好似一塊透明的水晶,偌大的一塊空間里,通天道人的存在感如此的彌天極地,好似天地間只有他一人,這塊色彩明麗的水晶,被他一個人完全的占據了。他舉手投足之間,搖頭晃腦之際,好似大地都在震動,好似虛空都在顫抖,那高亢的歌聲漸漸的融入四周天籟,化為一聲聲滾雷,貼著地面傳了開去。

如此聲勢巨大的歌聲,震得滿山松針亂飛,山風掃過,松針將風染成了碧綠色。

遠遠的,極西的地方,一聲清亮的長嘯響起。隨後,兩名衣衫襤褸的道人快步行來。他們行走之際看似極其緩慢,但是一步就邁過了數十座山頭,很快就距離通天道人只有不到百里之地。

通天道人益發的顛狂,他隨手將酒壇在樹干上砸碎,拊掌而歌,歌聲益發的雄渾。方圓萬里的空間突然凝固,夕陽的光進入這塊空間,好似慢慢的積存了起來,偌大的一塊空間漸漸的變得越來越紅,紅得好似染血。

兩個自西而來得道人相視而笑,突然同時拊掌清喝,凝固的空間突然粉碎。